女子一襲白色衣袍,氣質清冷,雖看上去有幾分蒼老,但依然難擋絕世容顏,想來年輕時也定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了。


    她走到李昊天旁邊來,同他一樣激動萬分道:“你……你竟然見到她了嗎?那真是太好了,那孩子命苦,從小就失去雙親,我身為長輩,卻也無能為力,真是對不住清淵,唉。”


    李昊天道:“我昨天見到她時,我差點還以為她就是清淵呢,她昨天還騙我說她是銅雀閣的,看來不是了,嘿嘿,沒想到她和清淵一樣都喜歡騙人。”語氣中竟對韓淩霜的欺騙不但不責怪,反而還有幾分歡喜。


    姑姑歎了一口氣,道:“沒想到清淵都走這麽多年了,你還對她一片癡心,真是難為你了。”


    李昊天打手道:“不姑姑,清淵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不為難的,”說著語氣堅定下,續道,“我會永遠這麽愛她的,一輩子,直至生命終結。”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響聲,李昊天大喝道:“誰?”同時腳步移動,向屋外疾掠而去,可當他到達外麵時,屋外除了一片純白,便什麽也沒有了。


    李昊天皺了皺眉,向四處張望一番,見沒發現什麽,以為是自己太過小題大做了,再加上天劍宗位於大山之上,時有動物進來弄出點聲響也極為正常,所以也就沒太過放在心上,當即重新走迴屋子,把門關上。


    再看窗戶之下,王雲飛二人正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他倆一身純白,與這雪地融為一體,再加上窗戶下麵處於陰影之中,光線較暗,若不走近仔細看,還真難以發現,而且李昊天此刻心事重重,所以也就沒有發現了。


    二人見李昊天迴屋,這才將頭抬起,稍稍鬆了口氣。


    李昊天走迴屋裏,姑姑道:“怎麽啦?”


    李昊天搖頭道:“沒什麽,可能是我太過驚疑了。”


    姑姑歎了口氣,道:“每次隻要提到清淵,你整個人情緒就像失控一樣,清淵要是能知道你這份心意,便也含笑九泉了吧。”


    李昊天抬眼看著屋頂,眼中隱有傷痛,許久之後,才道:“隻可惜,她走的實在太早了。”


    姑姑無奈一歎,怕惹他繼續傷心,便道:“你也不必想太多,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老身也先行告退了。”


    說著也不等李昊天迴答,便向外走去,可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了李昊天一眼,遲疑道:“昊天,韓肅既然已死,這韓遺殤你也就放過算了吧……”


    豈料她話才說完,李昊天頓時一掌擊了出去,將附近一張桌子擊的粉碎,滿含怒意道:“不行,韓肅那廝奪我淵兒,他們女兒我可以放過,這韓遺殤,我是絕不會放過的。”


    姑姑一歎,知道自己隻怕再說什麽也是沒用,當即默默轉身退了出去。


    在姑姑離去後,李昊天一人站在孤冷的大殿中許久、許久,終是無奈一歎,也走了出來。


    王雲飛二人急忙將身子趴了下來,不敢露出絲毫動靜,好在李昊天隻是在門口中停頓片刻,便離開了這裏。


    待李昊天人走遠後,二人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王雲飛心中滿腹疑惑,悄悄朝少女看去,卻見她美麗的臉頰上不知何時掛滿了眼淚,晶瑩剔透的淚珠一滴一滴從她雪白的下巴滑落下來。


    王雲飛心一痛,上前一步將她抱住,安慰道:“淩霜,你不要哭好嗎?你這樣我也好難過。”


    豈料韓淩霜得到他的安慰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哭的更加厲害了。


    王雲飛大是心疼,急忙安慰道:“不哭不哭、淩霜不哭……”


    韓淩霜一直搭在他肩上哭了好久才停下來,王雲飛幫她擦去眼淚,問道:“淩霜,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怎麽……怎麽剛才那人好像很喜歡你娘的樣子?”


    韓淩霜低眉道:“我也不知道,我娘在生下我後便去世,對於我娘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多。”


    王雲飛張了張嘴,卻是不知該說什麽。


    韓淩霜接著又道:“我娘因為生我而死,可是後來娘的屍體卻不見了,我以前問過爹到底是怎麽迴事,爹卻一直沒有告訴過我,後來我隱約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當晚娘去世後,爹因為傷心過度,不願別人打擾他們,所以當時隻有爹抱著我守在娘的身邊,可突然、突然眾人聽到娘的靈堂中有打鬥聲,等他們趕過來幫忙時,娘的屍體卻……卻已經不見了……”說著竟再也說不下去,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王雲飛急忙上前抱緊她。


    少女越哭越是傷心,哽咽道:“我到現在……到現在都沒能去娘的墳前祭拜她一下,我……嗚嗚……”


    王雲飛用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長發,一時也不知怎麽安慰,突然似是想到什麽,一把鬆開懷中少女,直視著她道:“你說你娘的屍體不見了,會不會……會不會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王雲飛話還未說完,韓淩霜雙眼瞬間一亮,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激動的道:“你是說……是說……是李昊天搶走了我娘的屍體?”


    王雲飛點頭道:“我想肯定是,剛才他不是說……說你爹從他手中奪走了你娘嗎?所以我覺得你娘活著的時候她雖得不到,但死後卻也要爭上一爭。”說著看了韓淩霜一眼,小心道,“淩霜,這人不管怎樣做,但對你娘的情意,卻是很深啊。”


    韓淩霜深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看了他一眼,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王雲飛似是又想起了什麽,忙提醒道:“對了我們快跟著那人過去看看,看看還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


    韓淩霜瞬間醒悟過來,當即兩人隨著李昊天的腳步,向他之前行去的地方追了過去。


    這般小心跟隨許久之後,卻見李昊天的腳步在天劍宗最外圍邊緣處消失不見,二人猶豫一下,隨即也跟著躍出天劍宗,尋著李昊天的腳步,向天劍山深處行去。


    也不知跟了多久,隻見李昊天走到一個路口處便停了下來,然後轉身向四處張望一番,韓淩霜二人見狀急忙俯身趴下,李昊天這般觀察一會後,見沒人跟上,這才小心向路口裏行去。


    待李昊天身影消失在路口後,二人這才站起來,王雲飛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道:“好險好險,差點又被他發現了,嘿嘿淩霜,還是你聰明,知道弄來兩套白色長袍,要不然我們早就被發現了。”


    韓淩霜撇了撇嘴,不屑道:“這算什麽?本姑娘當年在江南偷盜之時……咳……行俠仗義之時,什麽樣的辦法沒用過?就算再險惡的地方,也休想難住本姑娘。”說著竟有些微微得意。


    王雲飛本有意引她開心,好衝淡她之前心中的悲傷,如今見效果奏效,當即微微一笑,急忙讚美道:“那是那是,像韓姑娘這般不但武功極高,而且聰慧過人的女俠,自然是沒什麽能難得住你的。”


    韓淩霜美目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撅了撅嘴,終是吐出兩個字,俏罵道:“貧嘴。”說著率先向前走去,看樣子竟是滿心歡喜。


    二人走到李昊天之前進去的那個路口處,向裏麵望了望,隻見路的兩邊怪石嶙峋,蜿蜒向前,看樣子竟像是一條通往山穀的路,但他們不敢跟得太緊,怕被李昊天發現,這般又等了一會,直等確定李昊天已是走遠後,這才上前跟上。


    二人尋著腳印在小路中七拐八拐,直到拐了第九個彎後,前方視線豁然開朗,竟出現一個大型山穀。


    山穀別有洞天,一條瀑布從山頂傾瀉而下,落入下方水潭中,就算是大雪紛飛的日子,那瀑布仍沒有斷流,不斷傾瀉而下的水流將水潭衝的水花四濺,最後在水潭中轉了幾圈,這才向遠處流走。


    韓淩霜二人對視一眼,皆是被這山穀景致所震,這深山之中,竟還藏有這樣一處絕世美景。


    不過他們很快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這山穀如此得天獨厚,又藏於這極其隱蔽的環境之中,李昊天深夜孤身一人來此,看來並不簡單。


    一想到這裏,二人當即加快腳下速度,向山穀裏麵行去。


    不多久,前方環境再次一變,竟由之前的自然環境,變成了人為修建的環境,一條青石鋪就的小路筆直向前,路的兩旁種滿柏樹,棵棵美觀精致,看樣子是有人經常打理,而路的前方,山穀的盡頭處,赫然出現一座墳墓,墓的前方此刻正站著一人,正是李昊天。


    二人見狀急忙藏身起來,隻露出個腦袋向前張望著。


    那李昊天深夜孤身一人來此,竟隻是為了來看下這座墳墓?


    韓淩霜的心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急忙抬眼望去,隻見墳墓前豎立著一塊墓碑,上麵隻有簡單幾個字,寫著:愛妻顧清淵之墓。


    她母親正好姓顧,韓淩霜更加確定無疑,眼前這座墳墓,正是她母親的了。


    在看清墓碑的那一刻,韓淩霜眼淚瞬間止不住流了下來,幾是泣不成聲,王雲飛見狀急忙上前抱緊她,小聲在她耳邊安慰著。


    李昊天看著眼前墓碑許久,眼裏有著說不出的痛苦與思念之色,許久之後,才道:“淵兒,我……我來看你了……”一句說完,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李昊天將手往上抬了抬,從韓淩霜二人這個位置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麽表情,但看他動作,似乎是在擦眼淚的樣子。


    過會之後,李昊天緩和下一口氣,才接著又道:“你知道嗎淵兒,我昨晚看到你女兒了,她已經長大了,長得好美好美,和你一樣的美,不但長得和你一樣美,甚至還……”說著竟是笑了兩笑,才道,“甚至還和你一樣喜歡騙人,嘿嘿,你還記得我倆當初相遇時的情景嗎?”


    說著似是陷入迴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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