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小島後,便朝著洞庭湖之外行去,由於小幽塊頭過於龐大,不宜展露在外人麵前,所以在韓淩霜的提議下,三人並沒坐在小幽頭上出發,而是乘著韓淩霜製作的竹筏出去的。


    臨近下午時分,蕭清絕跟小幽交代好,讓它先留在洞庭湖中後,三人便來到了巴陵郡上。


    “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


    “包子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熱乎乎的包子咯……”


    “賣雞蛋,賣鴨蛋,賣鵝蛋鹹蛋臭皮蛋……”


    一陣熱鬧的叫賣聲傳來,各種商販死命扯著嗓子比拚著,將巴陵郡的街道渲染的熱熱鬧鬧。


    韓淩霜看的一陣欣喜,忙拉著蕭清絕向前走去,笑道:“快快快,那裏好熱鬧好熱鬧。”


    蕭清絕微微一笑,任她拉著自己向前走去,王雲飛擦了擦額上的漢,背了背肩上三個包袱,無奈搖頭,最後苦笑一聲,跟了上去。


    “老板,給我來三串冰糖葫蘆。”韓淩霜看著眼前紅珠珠亮晶晶的冰糖葫蘆,喜笑顏開道。


    “好嘞。”那商販吆喝一聲,便抽了三串出來,遞到她手裏,韓淩霜付錢接過後,轉身一人分了一串。


    蕭清絕看著手中這似乎從未見過的東西,好奇道:“這是什麽?”


    王雲飛剛吃進嘴裏的冰糖葫蘆差點一口全噴了出來,瞪大眼睛一臉驚愕的看著她,韓淩霜見狀一笑,解釋道:“這叫冰糖葫蘆,是一種很好吃的美食,你嚐嚐。”


    “冰糖葫蘆?”蕭清絕將這個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喃喃念了一遍。


    韓淩霜笑道:“對,就是冰糖葫蘆。”說著將手中那串迫不及待放進嘴裏咬了一口,邊吃邊道,“好甜好甜,嗯,好酸好酸……”


    蕭清絕見她吃的滿嘴都是糖渣覺得很是好玩,又向王雲飛看去,卻見那家夥更加誇張,不光滿嘴糖渣不說,連鼻子下巴臉蛋都是,甚至是頭發都沾染幾顆,蕭清絕看的會心一笑,很受感染,當即也拿起手中冰糖葫蘆,細細打量一眼,然後小心放進了嘴裏。


    甜!這是她的第一感覺,甜的化不開,接著又突然變成酸,酸的牙根一緊,酸與甜交融,很快又變成另一股很好的味道。


    “冰糖葫蘆,酸中帶甜,甜中帶酸,吃上一口,唇齒留香,呐,你試試……”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蕭清絕身子猛然一震,頓時陷入深深迴憶當中。


    韓淩霜見狀急忙道:“清絕姐姐,你……你怎麽啦?”


    蕭清絕猛然驚醒,隻片刻功夫,額上竟已是微汗,過會之後,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沒事。”


    韓淩霜點點頭,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下道:“那我們繼續走吧,前麵還有好多好玩的呢。”說著牽著蕭清絕的手向前走去。


    三人拐過幾個街道拐角後,忽然前方一陣打鬥聲傳來,三人心下好奇,加快腳步走了上去。


    隻見前方人群中一名少年正手持長槍與一群惡棍打鬥著,那惡棍一方有著十數人,竟還不是那少年一人的對手,直被打的狼狽不堪,引的圍觀眾人不斷叫好。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楊將軍的兒子果然了得,這些畜生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淩良家婦女,碰上楊將軍的兒子那也是找死。”


    “可不是麽,早就聽說楊將軍的兒子不但武功了得,更有一副俠義心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自從楊將軍管理這洞庭水軍以來,咱這洞庭湖就再也沒出過事,說起來真是多虧了楊將軍,看樣子,這楊公子也定是下一個楊將軍了。”


    “這樣最好,有楊將軍這樣的將領在啊,咱們洞庭湖一帶可永保太平。”


    三人聽了一會,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緣由,知道是那群惡棍做出欺淩良家婦女的事被那少年出手阻止,那少年似乎是什麽楊將軍的兒子,而那位楊將軍似乎很受百姓愛戴。


    那些惡棍見那少年壞他們好事,心有怨恨,其中一人悄悄從懷裏取了個東西出來,正準備朝那少年扔去,卻被韓淩霜眼尖看了個正著,手心一翻,一枚飛鏢擲了過去。


    那人手被釘中,頓時發出一聲慘叫聲,手中東西無力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竟是一隻絕毒蜈蚣。


    “大哥!”其他人見他受傷,皆是急忙喊道,然後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帶著他急忙逃竄而去。


    那少年見他們逃走,也沒有去追,轉身向站在一旁一臉驚嚇的一名女子走去,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那女子急忙搖頭,千恩萬謝過後這才離去。


    眾人見事情已是結束皆是各自散去,韓淩霜三人也準備離去,卻見那少年道:“幾位請留步。”說著快速走上幾步,拱手道,“剛才多謝幾位搭救,若不是有幾位在,隻怕在下已是慘遭那些惡人的毒手了。”


    韓淩霜二人還未迴答,王雲飛已然道:“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掛齒,再見!”說著向前走去。


    韓淩霜看的偷偷一笑,正要準備跟上,卻見那少年又急忙攔了過來,忙道:“幾位請留步,方才救命之恩,在下不敢忘記,還望幾位能移步府上,也好讓在下略備薄酒,以報答幾位救命之恩。”說著抱拳躬了下去。


    韓淩霜見他盛情款款,一時有些難以拒絕,王雲飛不耐道:“都說了隻是舉手之勞,不用這麽麻煩吧?”


    那少年滯了一下,一時不知怎麽迴答,卻是韓淩霜想了一下後,點頭道:“去下也可以,正好我也想見識下他們所說的楊將軍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那少年見狀一喜,忙道:“家父最敬重的便是幾位這等俠義心腸之士了,你們去了後,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韓淩霜點頭道:“那好吧,既然這樣,那麻煩你帶路吧。”


    那少年心中一喜,急忙在前帶路,韓淩霜跟著走了幾步,卻發現王雲飛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麵,又迴身走了過去,一把將他手挽在手裏,笑道:“快走吧。”


    王雲飛跟她扮了個鬼臉,這才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


    楊府,整個巴陵郡最有名的地方之一,不是因為它有多華麗,也不是因為它位於什麽豪華位置,而是因為它有一個很好的主人——楊鍾。


    楊鍾,也就是巴陵郡百姓常說的楊將軍,洞庭水軍統領。自他接任洞庭水軍以來,勵精圖治,選賢任能,數年下來,已是將洞庭水軍打造成一支紀律嚴明,作戰勇猛的精銳之師。


    洞庭湖一帶曾匪害嚴重,擾的民不聊生,當地官員拒不作為,老百姓苦不堪言,更又有諸般天災人禍,揭竿而起者數不勝數。


    眼見勢頭越鬧越大,巴陵郡丞這才匆忙命令洞庭水軍前去鎮壓,隻是這些腐朽多年的軍隊早已不堪一擊,對麵數量龐大的農民起義軍節節敗退,郡丞望風而逃,丟下巴陵軍民不管不顧,更是讓得老百姓處於水深火熱當中。


    時起義軍首領楊鍾,深感百姓之苦,遂上書一封朝廷,痛斥巴陵郡丞不作之風,痛陳巴陵百姓荼毒之苦,言辭切切,並表明願率全體義軍歸降之心,朝廷深感其忠義,罷免巴陵郡丞之職,封其為洞庭水軍新任統領。


    果不其然,在楊鍾的帶領下,數年時間下來,洞庭水軍早已被打造成一支精銳之師,洞庭一帶更再無匪害事件,巴陵百姓居者有其家,耕者有其田,一派太平安穩。


    “幾位,裏麵請!”那少年向韓淩霜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人打量了眼這座樸素的府邸,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三人來到裏麵,發現這府邸並沒想象中那般華麗高大,甚至隻能說比普通人家房子稍微好一些而已,尤其王雲飛去過金陵王府,跟金陵王府的富麗堂皇比起來,這裏隻能說是質樸、簡單了。


    “哈,你們先等我一下,我這就去叫家父出來。”那少年跟三人打了聲招唿,便轉身向後堂行去。


    韓淩霜見他走後,便細細打量起周圍環境起來,隻見右邊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畫的是幾根蒼勁老竹,竹竿瘦骨嶙峋,筆挺向上,但自有一股剛硬之勢散發出來,其上題一句詩:天生直節生來瘦,自許高材老更剛。


    韓淩霜會心一笑,下意識的喊道:“好詩!”王雲飛二人受其影響,也抬頭看去。


    韓淩霜接著又向左邊牆壁看去,卻見那是一幅字,字跡遒勁有力,剛硬不折,氣勢如龍般書寫著“願報君黃金台上意,肯提攜玉龍為君死”十六個大字,一股凜然氣勢從中而生。


    韓淩霜看的一片欣喜,由衷道:“好字好字,好一句‘願報君黃金台上意’,好一個‘肯提攜玉龍為君死’,好一副視死如歸的畫。”說罷佩服不已。


    王雲飛一副不解的看著她,心想這上麵哪是什麽畫,這明明不是字嗎?卻見韓淩霜微微一笑,又轉身向中間那麵牆壁看去,隻見那上麵既不是詩,也不是畫,而是一款匾額,上書四個字:止於至善。


    韓淩霜這一看,心下更加佩服,一股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正想說上幾句,卻見王雲飛一臉疑惑的看著那裏,嘴裏喃喃道:“止於至善,是停止行於最善之事嗎?”


    韓淩霜好笑道:“哪是你說的那樣?”說著抬頭看著那四個字,道,“這四個字出自《禮記·大學》,此篇開篇即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意思是處於極致完美的境界。”


    王雲飛喃喃道:“處於極致完美的境界?”


    韓淩霜道:“對的,‘止於至善’,是一種以卓越為核心要義的至高境界追求,是‘大學’的精要所在,而所謂的‘大學’,即是針對‘小學’而言的,‘小學’即禮、樂、射、禦、書、數,是屬於‘藝’的層麵,被稱為六藝,而‘大學’則是修身之學,使人成為道德上的完人之學,屬於‘道’的層麵。道和藝,一為形而上,為體,為性,一為形而下,為用,為相。‘大學’,也可稱為‘大人之學’,而‘大人’,指的是道德完善之人。”


    王雲飛聽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聽一聲大笑聲傳來,笑聲溫和謙恭,道:“這世上又哪有什麽真正完善之人?人生百年,何人不曾錯?何人又無過?能做到克己律人已是不易,又豈敢奢求其它?真是讓幾位見笑了。”


    話音剛落,隨即走來一個半百之人,那少年正跟在其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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