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沒有防備,林平安閃避不及,已經被楚天佑環住後腦。嘴上一熱,已貼上他溫熱的雙唇。


    霍然一驚,林平安雙手抵在楚天佑胸前,用力推開他。想都不想地一巴掌扇了過去。隻是她的手掌還沒碰到楚天佑的臉,就被他用力抓住。


    手上力道加重,楚天佑直視著林平安的眼眸,迫得她一步步後退,後背猛地撞在身後的鬆樹上,震得樹梢的雪簌簌而落,打在兩人的臉上、身上。抬手拂去林平安頭頂上的白雪,楚天佑的聲音有些發啞:“看,檞寄生呢”


    因他的動作,林平安不覺抬起頭來,果然在橫出的枝椏間,看到檞寄生。


    西方人的習俗,檞寄生代表著新生與愛。聖誕節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在門前掛上檞寄生花環。而且,還有一個傳說,說在檞寄生樹下親吻的情人會相守一生。甚至還有在檞寄生樹下,不能拒絕別人的吻的說法。


    雖然看到了檞寄生,也算是接受了楚天佑的說法。可抵在楚天佑胸前的手仍然沒有收迴。林平安抬眼望著楚天佑,聲音很是冷淡:“不放開嗎?”


    目光微閃,楚天佑的笑容有幾分尷尬:“你知道嗎?有人說,如果你不愛一個男人,那就絕不要同他一起站在檞寄生樹下。”


    林平安“嗯”了一聲,輕描淡寫地道:“那我現在就走開,應該不算遲吧”


    仿佛一腔熱情被當頭澆下了雪水,楚天佑熾熱的眼神漸漸冷卻。望著林平安,他終於還是鬆開了手。退後幾步,他望著林平安,忽然笑起來:“真是奇怪,為什麽每次對上你,我都是被打擊的那一個?真是讓人挫敗,聖誕節,你都要這樣傷人心。”


    直起背脊,林平安抖落身上的雪。才抬起頭,淡淡笑道:“你也知道是聖誕節了,怎麽還這樣嚇人呢?這樣的聖誕禮物,未免讓人有些無法接受。”轉過身去,她迴過頭喚了一聲,便先一個人走出小樹叢,走上大道。


    楚天佑默默地跟在她身後,走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你心情不好嗎?我剛才從門口就一直跟著你,看你好像就沒有笑過……”


    驚訝地迴頭望他,林平安想了想,卻如實訴苦,隻笑道:“人人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不是嗎?”


    目光微瞬,楚天佑忽然苦笑道:“我的記憶裏,林平安不是這樣喜歡自艾自憐的人。”


    “記憶?那你一定是被記憶欺騙了……更或者,你根本就記不清楚、甚至是不知道我究竟是怎樣的人……”迴眸看他,林平安意有所指地微笑。


    雖然仍是麵帶笑容,可是林平安聲音裏透出的疏離感卻讓楚天佑的臉陰鬱下來。


    “或許,真的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所以才總覺得三年前,我和你似乎是有些什麽……”他淺淡的聲音,那悵然的神色,讓林平安不覺也有些黯然。


    是記憶欺騙了人嗎?他們三年前真的什麽都沒有嗎?林平安有些說不清楚。在某個刹那,她也曾有過心動的感覺,雖然終究沒有發展得更深,可當時她也是喜歡了那個俊朗、熱情、固執又任性的少年的……


    這樣想著,她便笑了起來。“或許,被欺騙的記憶更值得迴憶吧有時候,隻記得自己想記住的開心的事,也是一件好事。”


    望著她的笑容,楚天佑目光一閃,便也笑了起來。其實,不止是記得那些開心的事呢那些曾讓他糾結、生氣、憤恨的事,他都記得。可是,正因為全記得,他才這樣念念不忘。不知從何時起,她竟仿佛是一道他過不去的坎兒。雖然許多年不見,可每每想起,心裏便似燒了一把火。也正是因為這兒,他才會在兩個月前出現在巴黎。


    “林平安,你……還會不會喜歡我?”他低聲問著,不想說剛才把她擁在懷裏,吻上她的那一瞬間,他仿佛是重新找迴了已經失散許久的某種感覺。


    因為他的問話,林平安失笑出聲,搖了搖頭,她沒有答,隻是笑道:“既然來了,那就由我來做東道吧聖誕節,每個人都應該是開開心心的……”


    楚天佑一笑,沒有反對,隻是用深沉的目光望著她。


    兩個人並肩走在雪地裏,天色將晚,大道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兩側的商店也都關了門,亮起燈的,都是普通人家。門前掛著檞寄生花環,院裏立著披紅掛彩的聖誕樹……窗簾後透出的燈光,那樣的溫暖。


    一路安靜,沒有人再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兩個人,就像真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說說笑笑,所說的卻都不過是些香江的八卦。有明星的,有富豪的,也有社會版的頭版頭條,還有許多楚天佑這些年拍戲時所碰到的趣事。楚天佑甚至還笑著要拉起衣袖,讓林平安看他一年前拍戲時劃到的傷疤。


    “雖然去植皮就可以消去,可是我還是願意留在身上,就好像——這是男人的勳章”


    雖然笑著推開楚天佑,沒有看他身上的傷,可林平安望著他飛揚的神情,卻忍不住笑起來。


    到底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那個少年了。現在的楚天佑的確是很有男人的魅力,尤其是說起工作的時候。曾經,她也曾這樣神采飛揚地與人笑談過呢隻是,如今想來,竟像是前世……可不就是前世嘛


    搖頭苦笑,林平安走進公寓,還在笑言一定要好好款待大明星。可惜,當她走進房間時,原定的計劃便不得不改變……


    “弘文?”突然見到一早剛剛離開的任弘文,林平安大感奇怪,卻不及轉過頭看到坐在任弘文對麵的溫莎,更讓她震驚。


    有些不明白這兩人到底為什麽走在一起。可在微微一怔後,她便對著溫莎淡淡點了點頭,又轉向任弘文:“我還以為你直接迴香江了呢”


    任弘文一笑,卻是抬頭望向楚天佑,站起身來伸出手:“又見麵了。”


    四目相對,楚天佑沒有說話。就在林平安皺起眉,不知楚天佑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囂張得什麽人的麵子都不給時,他卻忽然一笑,伸出手去。


    “可不是,說起來,我們三年都沒有這兩個月見麵見得頻繁。”雖然帶了些嘲弄之意,可他的笑容卻是燦爛。顯然這些年確實是大有進步,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什麽都顯露在臉上。


    “這位……溫莎侯爵?”目光落在溫莎臉上,楚天佑目光閃爍,可最終還是保持了笑容。


    他是保持風度了,可一向最重紳士風度的大英侯爵,卻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匆匆和楚天佑握了下手,就站起身來:“林小姐,我想和你談談。”


    林平安一笑,竟是完全不像這幾年的謙遜,竟直接冷笑道:“我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要同侯爵你談的。”


    溫莎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卻居然沒有發脾氣,仍是顯得低聲下氣。


    楚天佑抱著手臂,頗有些看熱鬧的意思。任弘文卻忽然笑著搭了下他的肩:“難得相聚,不如喝杯茶吧我知道平安的書房裏有罐好茶。”


    歪著腦袋,瞥了眼沉默無語的林平安,楚天佑也沒有拒絕,笑著跟在任弘文身後走進了書房。


    雖然整間公寓帶有濃鬱的英式風格,可這間書房裏,卻頗有中國風,甚至還有專門的茶具。看著任弘文輕車熟路地自櫃子裏翻出茶葉罐,又親自執了壺,接了礦泉水在電爐上燒水。楚天佑便揚起眉來,“我不知道原來你和林平安已經這麽熟了……”


    任弘文笑笑,並沒有接話。楚天佑也無心等他迴答,徑直坐在椅上,偏了頭,透過沒有關嚴的門縫往門廳裏看去。“那個溫莎又是怎麽迴事?大英侯爵,教授,出了名的風流人物……你不覺得有壓迫感嗎?”說著話,他忽然迴過頭來盯住任弘文:“你說,她是不是真的比較喜歡成熟男人?”


    抬起頭,瞟過楚天佑半真半假的笑容,任弘文沒有迴答,隻是笑著用鑷子夾著小紫砂杯就著熱水洗滌。


    見他不迴答,楚天佑便沉默下來。似乎是仍想扭過頭去看客廳裏的情形,可到底卻還是忍了下來。隻是望著任弘文微笑:“你喜歡林平安?”


    手微微一頓,任弘文停滯了數秒後,便又繼續手中的動作。聽著楚天佑一下下地敲著椅子的扶手,他的手卻仍是穩穩地,直到泡好了茶,才抬起頭,笑著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楚天佑看著他,也不客氣,直接拈起一杯,卻不像任弘文,是“品”,而是一口就把小小茶盞中的茶喝了下去。喝完,還笑著評價:“嗯,是香……不過,太麻煩了我不耐煩這個,好像林平安也不是個會靜下心來做這些事的人啊”


    嘴角的笑,沒有收斂,反而擴散入眼中。任弘文抬起頭來,聲音平淡,語氣也很平和:“平安的確不是個喜歡茶道的人。我買這套茶具迴來時,她也是像你這樣覺得麻煩。我還記得,她說品茶是喝,喝茶也是喝,既然都是喝,何必還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呢”望著臉色有些古怪的楚天佑,他平聲道:“我說這些話,不是向你炫耀什麽。這三年來,我和平安接觸得的確是很多。這間公寓,我也來過幾次。可是,我們現在仍隻是朋友……”


    低下頭,他笑了下,才道:“我隻想告訴你。對於一個人的喜惡,喜不喜歡是一迴事,可是尊不尊重是另外一迴事……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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