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聰明?人人都會?”看到林靜文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薑鳳便現出不悅之色來:“既然你也會,怎麽不見你把爺爺哄得那麽開心呢?又不曾見他也送你一棟樓……”


    被這樣冷嘲熱諷,雖然是自己的親奶奶,林靜文的臉色還是忍不住冷了下來。


    的確,她雖然是第三代第一個孩子,可因著是個女兒,並雖然一樣生活安樂,可並不得林雨澤的重視。就是每年的生日禮物,也不過是通過林康轉交。雖然林康總說是爺爺親自選的,可她自己是知道怎麽迴事的。


    那年,她參加成人禮舞會,借了那頂古董後冠,原本想著不過千萬,若她撒撒嬌,或許爺爺便肯給她了。可誰知到頭來卻仍是落空,最後不過送了她輛寶馬了事……


    昨天看到那頂後冠戴在林平安頭上時,她的心情何等陰鬱?還有宋軒成,原本該是她的舞伴的……


    “奶奶,象那樣的討好賣乖不過是表麵功夫。隻求自己獻媚,哪兒想到爺爺適不適合吃那麽油膩呢?”


    搖了搖頭,薑鳳有些失望:“你……算了,不與你說那些沒用的。隻盼著平安真是同藍采萍一樣,想著拆建了那棟樓……”


    “她若真要拆建那棟樓,豈不是占了大便宜!?”林靜文憤憤不平,這會真的覺得爺爺偏心了。


    薑鳳望著她,忽然低聲一歎。也不與她再說什麽,便甩脫了她走開。


    林靜文默然,也知道薑鳳是生氣了。有心追上去,又覺得委屈……


    突然,她皺起眉來,有些警覺地扭頭,正好看到主屋四層的露台後隱約的人影。那是林平安的身影?她的心一跳,更覺羞怒難當。雖然強做出淡定的姿態,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因為憤怒,連雙手都在輕顫……


    趴在露台的邊欄上,林浩峰煩躁地拉扯開被風吹到前麵的紗簾。扭過頭瞪著林平安問:“你是不是真要拆建那棟舊樓啊?”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其實他知道自己也是個小富翁,從去世的父親那裏也繼承了一些物業。可,林平安的那棟樓可是爺爺親自給的啊……


    “拆建?”林平安挑起眉,歪著腦袋,隻是笑。在林浩峰不耐煩地掀起眉時,她便笑著伸手去揉他的腦袋。雖然被閃開,也不生氣。“真值得慶祝,難得我們可以這樣和平相處了……”


    林浩峰皺眉,“你吩咐廚房以後早餐換成果汁了?”看林平安笑而不答,他便冷哼:“蠢人!桑小姐不知費多少心思才能一手打理主屋的廚房呢!你一句話就想奪權?等著報複吧!”


    平時對著桑青,這小子小嘴甜著呢!現在卻這樣……


    林平安偏了腦袋,隻是笑:“你這是擔心我?”


    “誰擔心你?你的事關我什麽事!”吼了一句,他又靜下來:“你怎麽會知道我不能喝牛奶的?”


    “怎麽知道?”林平安大笑:“你每天把止泄藥的包裝盒丟在垃圾桶最上麵,別說是我,人人都知道了……”


    林浩峰默然。他的確是每天都有意把止泄藥的包裝盒丟在垃圾桶最上麵。雖然他不好直接去挑戰桑青刻意建立起的權威,可他以為這樣婉轉地表達不滿總應該會見效的。卻沒想到他迴來大半個月了竟然半分效果都沒有。


    現在想來,不是那些人沒有留意到,不過是事不關己,不願理會罷了。原來,有些時候,真是明明看到也裝作沒有看到的。


    瞥著林浩峰的表情,林平安垂下眼簾。懷疑這看來有些小心機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大受打擊。再如何聰明,卻到底隻是個12歲的孩子,對人心看得並不那麽通透。


    一聲朗笑,不顧林浩峰的掙紮,她粗魯地夾著林浩峰的脖子,揉亂他的頭發。“小子,記著,有時候有些話,直接說出來比采用迂迴手段來得快捷許多!嗯,不管是對誰,其實你都可以象對我一樣那麽毫不留情麵的毒舌……”


    狠狠瞪了她一眼,林浩峰哼哼著跑開。沒有叫他,林平安隻是微笑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才把身體往後靠,舒服地半躺半倚在藤椅上。


    雖然薑鳳兩祖孫說話的聲音不高,可隱約的,她也聽得清。薑鳳說的法子不失一個好辦法啊!


    拆建那棟舊樓,蓋個幾十層的商業大廈。雖然鴨寮街現在並沒有那麽多大廈,可那樣的流通量,足可撐起一棟可容納數千甚至數萬商家的的電子大廈。一旦這個計劃得以施行,那絕對是上億的收益。


    可……明明是擺在明麵上的受益,她為什麽會覺得有些不妥呢?是了,薑鳳說話的語氣,可是盼著她能拆建舊樓呢!


    或許是她的身體遺傳了林家人的多疑,她總覺得薑鳳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撈了上億的好處還拍手叫好。隻有象藍采萍一樣,那樣酸溜溜,形於外的嫉妒才合乎情理啊!


    雖然林家有錢,可照目前看來,三代人中,還沒有一個是進入林家企業幫手的。就連年紀最長的林靜文也不過是逛逛街,和閨蜜交交心,再在某些派對或是活動上露露點,被人讚是某某名媛也算是了……為什麽,林雨澤卻偏偏給了她這樣一個惹人嫉妒羨慕的機遇呢?


    補償?因為長房中隻得她與林浩峰兩人,所以爺爺才這樣看重她?不……如果真是補償,她收到的就可能是首飾、衣物甚至可能是一棟別墅,而絕不會是這樣一棟舊樓……


    真是讓人苦惱的舊樓,是保持原狀還是真地拆建——就算是有心拆建,她可是沒有啟動資金的。而且,不知為什麽,她敏感地覺得拆建,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可到底是哪裏不對……


    敲了敲腦袋,她轉迴房裏,拔通了宋軒成的電話。


    “你……很忙嗎?”聽筒對麵的宋軒成怎麽聽都覺得有些奇怪。“應該已經到事務所了吧?”


    “是,已經到事務所了。”宋軒成把手機夾在耳側,執筆在快遞單上簽字,卻始終都沒有放下手中的包裝箱。


    簽收好,他才拿著手機對電話那邊的林平安笑問:“怎麽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歪了下腦袋,他看著手中的盒子,不自覺的,臉上竟有些微的赧色。


    重新走進辦公室,他衝著剛要過來說話的白朔擺了擺手。徑直走到辦公桌前,一麵與林平安說話,一麵用信紙刀去劃開紙箱。


    “宋律師,我想知道爺爺交給你的那些資料裏對那棟樓到底是怎樣說的?如果我把這棟樓拆建,也是可以的吧?”


    “拆建?”宋軒成揚起眉,“這個,我倒是還沒有細看……平安,你想要拆建那棟樓嗎?”問過之後,他突然頓了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竟就那樣叫了她的名字。


    話筒另一端的林平安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她隻皺著眉,憂心道:“爺爺就這樣把這棟樓和工廠一通送給我,我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更或者,應該象她們說的那樣,拆建了賺一筆錢給爺爺……”


    “平……你不要急,這件事慢慢再說。我仔細看過文件後再給你打電話好了……”溫言相勸,掛斷電話後。


    他怔怔地看著紙盒裏那隻母雞,一時間分不清心底那翻湧的複雜情緒到底是什麽。


    或許,是有些憐惜,憐惜她可憐的身世;或許,是有些欣賞,欣賞她身上那種完全脫離他所處世界的灑脫;或許,是有些羨慕,羨慕她今天的隨心所欲;或許……他喜歡她!喜歡了那個比他小了整整一半年紀的少女。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撫摩在母雞上的手指也不禁一僵。有些驚到,可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怎麽可能呢?他怎麽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去喜歡一個並不熟悉的人——一個根本就與他完全不可能的少女呢?


    望著那隻母雞,他自嘲地失笑出聲。然後猛地把紙箱扣上,又用密封條緊緊封好。


    “軒成,”又一次打開門的白朔支著門看他,目光卻更多地掃過桌上的紙箱。


    招了招手,示意他走進來。宋軒成淡淡問:“怎麽樣?剛才給你的文件看了多少?”


    白朔卻沒有立刻迴答他的問題,反倒很有興趣地打量著桌上的紙箱。“這裏裝的是什麽?剛才看你就好象很寶貝似的……”看著宋軒成下意識地伸手護住箱子,他“嘩”地一聲:“到底是什麽?是不是那位林小姐寄來的包裹啊?”


    “林小姐?”宋軒成一驚,但立刻就意識到他說的是林靜文。笑了下,他也沒有解釋,直接捧起紙箱,想了想卻並沒有如之前想做的一樣丟進垃圾桶,而是彎下腰小心地放在辦公桌下麵的櫃子裏。


    抬起頭,他看看一臉怪笑的白朔,隻是正色問:“怎麽樣?說說你的看法。”


    因為他的正色,白朔不好再說別的,便輕咳一聲答道:“我剛才仔細看過這些文件,發現這裏有個隱藏的條件,如果違反這個條件的話,那林爵士隨時都可以收迴這棟樓和工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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