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嵐迴身一看,立刻不鹹不淡地笑道:“四皇嫂也來了。”竟然是郭端繡。


    郭端繡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通袖襖子,頭上珠翠環繞,顯得富貴逼人,可惜她整個人瘦骨嶙峋的,眼窩深陷、臉色蒼白,根本就撐不起這一身行頭。


    倒是她身邊的一個穿鵝黃色長褙子的美婦十分亮眼,前世也是熟人,是給蕭少玹生下長子的武玥。她倒是麵色紅潤,一身鵝黃色的褙子襯得她年輕了幾分。


    郭端繡本來是錢皇後安插進燕王府的,可她那點智商如何能與蕭少玹相比,在府中受盡了排擠磋磨,她一直想給蕭少玨生個兒子,哪成想懷了一胎之後又莫名流產,倒叫武玥占了先機。


    反而是蕭少璟倒台,皇後被廢,郭端繡本以為自己的靠山倒了,蕭少玹對她會更差,沒想到蕭少玹對她的態度卻好了一些,這位王爺到底是個什麽心思,她真是一點兒都猜不到。


    郭端繡走上前來和陸清嵐寒暄:“倒是有日子沒見九弟妹了。”


    陸清嵐前世就不大喜歡郭端繡,更何況她和蕭少玨成親之前與郭端繡還頗有齟齬,不過現在兩人身份不同了,自不能大庭廣眾之下針尖對麥芒地對掐,便也笑吟吟地道:“前陣子又是懷孕生孩子又是坐月子,已經好久沒有出門了。”


    郭端秀道:“我那小侄子還好嗎?”


    “能吃能睡的,就是有時候哭起來吵人得很。”


    郭端秀羨慕道:“我倒是希望有個孩子來吵吵我呢,隻可惜一直沒有這個福氣。”


    郭端秀迴頭對武玥道:“還不拜見九王妃?”


    武玥臉色一變,她一向是個心高氣傲的,從前她和陸清嵐一樣,都是簪纓之家的嫡女,兩人還能平起平坐,可如今一個是親王正妃,一個是郡王側妃,地位簡直天差地別,她想著就不服氣。


    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她自詡容貌過人,可生過孩子之後的的陸清嵐,雖然穿得低調,但卻麗色逼人,把她完完全全地比了下去。


    武玥心裏不痛快,不情不願地挪到陸清嵐的跟前,草草行了一禮:“妾身見過慶王妃!”


    郭端繡平日裏在王府中和武玥過招,十次裏有十次都是吃虧的,難得出門在外,不忘了踩她一腳,說道:“都是我平日裏沒有管教好,武側妃不禮數,叫九弟妹見笑了。”


    武玥臉色頓時變了。


    在王府裏,蕭少玨再怎麽寵愛她,她也不過是個側妃,在這等場合之下也不便和身為正妃的郭端秀硬磕。


    陸清嵐卻看了武玥一眼,這個前世自己最大的對手,如今低眉順眼地站在自己麵前,那種感覺,也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爽!


    陸清嵐便笑了笑:“側妃嗎,不過是個妾而已,對她們還能有多高的要求?小門小戶的,能教出什麽好姑娘!”毫不猶豫地踩了武玥一腳。


    武玥的臉頃刻之間就變成了豬肝色。


    心說我招你惹你了,你要這麽踩我?


    郭端繡卻是心中大悅,笑道:“九弟妹說的是!”


    “時候不早了,咱們進去吧。”陸清嵐根本就不看武玥一眼,如今她不過是個郡王的側妃,根本就沒資格和她叫板。


    郭端繡見武玥吃癟,心中快慰:“九弟妹,請!”


    武玥看見兩人說說笑笑往裏走,眼中射出濃濃的恨意:姓陸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報這當麵受辱之仇。


    妯娌二人到了宜王府後宅。


    大皇子妃、五皇子妃、七皇子妃早來了。不大一會兒,六皇子妃也來了。


    除了八皇子妃清蕙郡主,妯娌幾個都來齊了。


    眾人聚在一起說笑,五皇子妃道:“老八媳婦這又不來了?”


    清蕙郡主自打下嫁給老八,三天兩頭和老八吵鬧,有一次幹脆就把老八給打傷了,據說差點把他下邊的命根子給割去了。皇帝和錢皇後多次調解都不起什麽作用,後來皇帝也懶得理會他們了。


    夫妻兩個幹脆分了居。清蕙郡主對八皇子都是這個德行,對妯娌們更是沒個好臉,基本不參加社交活動,所以五皇子妃才會有此一說。


    大皇子妃淡淡道:“老八媳婦一向不都如此嘛。”老二壞了事,錢皇後也倒了,按說老八也該一塊受到處分,也不知父皇怎麽想的,還讓他當著逍遙王爺,韓氏心裏頗不以為然。


    眾人說了幾句,也就不再提清蕙郡主這個茬兒了。


    韓氏笑道:“老十這迴也終於要成親了。他們兄弟幾個,如今就剩下老十一一個還單著了。”


    六皇子妃笑道:“老十一年紀還小呢,等他成親還得等幾年呢。”


    七皇子妃這時笑道:“老十還真是個癡情種子,饒家的姑娘,他還真敢娶!”


    饒家姑娘便是今日即將過門的十皇子妃,之前二皇子謀逆,錢皇後封了宮門,將許多大臣家的女眷騙到宮裏去,其中就包括了饒氏。


    後來崔良才投降,錢皇後被捉拿,這些女眷們獲救。但畢竟饒氏在宮中呆了兩日一夜,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貞潔不保,沒人知道。


    所以饒氏被解救之後,就有人提醒十皇子,讓他把這樁婚事給退了。


    蕭少瑋卻是個極為仗義的人,根本就沒理這個茬。之前皇帝給他定下這門親事,他沒有太大的感覺,他倒也見過饒氏,是個秀美文靜的女子,但他也說不上有多喜歡她。


    可饒氏出事之後,他卻沒有落井下石。說起來,饒氏之所以承受了這番無妄之災,說白了都是因為她和蕭少瑋有婚約在身。


    迴頭他再因為一點兒流言蜚語,把人家女孩一腳踢開,以後饒氏還怎麽找婆家,這不是坑人呢嗎?


    嘉和帝也曾問過蕭少瑋的意見,隻要他說出一個不字,皇帝會毫不猶豫地給他換一門親事。


    蕭少瑋拒絕了。他對皇帝說:“該怎麽著,還怎麽著,既然兒臣和饒氏定親了,就得把她娶迴府去。”


    陸清嵐對蕭少瑋此舉十分讚同。本來這事也是因為蕭少瑋而起,他就該擔起這份責任。


    七皇子妃一向就是這麽個性子,愛在背後嚼舌頭說人是非,陸清嵐聽她這般含沙射影,就不愛聽了。何況就憑蕭少玨和老十哥倆那麽好的關係,這時候她也不能裝聾作啞。


    她咳了一聲,笑道:“七嫂有所不知,饒姑娘一直被囚禁在永寧宮的西偏殿,進出都是宮女和太監,和侍衛的麵都沒碰過一迴,人家還是冰清玉潔的姑娘呢,老十怎麽就不敢娶了。”


    七皇子妃一愣,道:“九弟妹,我不是想和你抬杠啊,我就想問問,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陸清嵐微微一笑:“這京城中發生的事,但凡我想知道,就沒有知道不了的。七嫂你今天早飯吃的什麽我都能知道,你信不信?”


    郭端繡笑道:“七弟妹,你忘了老九是幹什麽的了?他可是管著錦衣衛和東廠呢,論消息的靈通,咱們妯娌幾個,誰也不如九弟妹。”


    七皇子妃這才笑道:“瞧我這腦子,把這事兒都忘了。”陸清嵐直接給她頂了迴來,她心裏有些不高興。可她也沒有底氣明目張膽地和陸清嵐對掐。


    慶王是個什麽身份,七皇子又算老幾?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因此就著台階就下了。“那是我想多了,嗬嗬。”


    陸清嵐笑笑,沒有再所說。適可而止便最好,她也不想在這個場合和七皇子妃撕破臉皮。


    又說了幾句,有人飛跑著來稟報:“新娘子進門了。”


    陸清嵐聽見外頭的鞭炮劈裏啪啦響成了一團,起身招唿眾人道:“各位皇嫂,咱們瞧瞧新娘子。”


    這些王妃們,想著饒氏有這樣一個汙點,本來不想這麽捧場,可陸清嵐的麵子她們又不好意思駁迴,隻得跟著她去了前院。


    眾人到來的時候,就見一乘花轎已經在門口停好了。


    蕭少瑋扶著蓋著厚厚蓋頭的新娘子走下花轎來,跨過馬鞍、火盆,地上鋪了大紅色的地毯,新娘子踩在地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裏走。


    陸清嵐注意到,饒氏和蕭少瑋交握的那隻手在微微發抖。可以想象,經曆了永寧宮被前皇後幽禁的饒氏,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的。


    蕭少瑋帶著饒氏進入廳堂,開始拜堂,無數人湧過去觀禮。


    蕭少玨也跟在後麵進來了,他一眼瞧見站在一旁的陸清嵐,走了過來。


    陸清嵐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唿。“王爺您來了。”


    蕭少玨點了點頭:“你什麽時候到的?”


    “來了一會兒。”陸清嵐道:“你那邊還順利吧。”


    “順利。就是來的時候,新娘子哭得挺厲害的。”蕭少玨頓了頓,“我沒進去看,我是聽別人說的。”


    陸清嵐沒頭沒腦地應了一句:“十弟妹挺不容易的。”都已經開始拜堂了,這個十弟妹也叫得了。


    蕭少玨看了她一眼:“喲,你消息挺靈的。”


    陸清嵐笑笑:“剛才在後頭聽了幾句閑話,才知道的。”


    蕭少玨臉色一沉,身周立刻籠罩了一層寒氣。蕭少瑋是他最好的兄弟,說情同手足一點兒都不為過,兄弟受辱,就跟他自己受辱沒有什麽區別。


    “後宅的事我插不上手,你多幫老十媳婦照應著些。”蕭少玨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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