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藥量的配比非常重要,每一個大夫開藥的時候,都會標明每一味藥劑的用量,但凡發生了錯誤,救命的藥就很有可能會變成毒、藥。


    本來張氏的藥方中本來就有一味生附子是有毒的,陸清蓉買通丫鬟加重了藥量,但是畢竟她不懂醫術,她滿以為加入大量的生附子能將老太太毒死,卻不想方子中有一味藥是中和生附子毒性的,結果她沒能把老太太毒死,卻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陸清嵐聽完之後大惑不解。“五姐姐就算能在老太太身邊伺候,她又如何能控製煎藥的丫鬟,調整方子中藥物的劑量的?”給張氏煎藥的,必定都是她心腹中的心腹,陸清蓉想收買她們可不容易。


    陸瀚歎了口氣:“老太太待人苛刻,平日就不得人心。那位給她煎藥的丫鬟剛因為一件小事被她罰了一整年的月銀,因此懷恨在心,這才被五丫頭重金收買。”


    兩夫妻對望一眼,都覺得無語。老太太平日裏作威作福,多麽威風的一個人,可還沒有真正倒下的時候,她所掌控的睦元堂便已經分崩離析。這便是所謂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吧。


    陸瀚道:“王爺,寶兒,你們覺得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蕭少玨想了一下:“公事公辦吧。”


    陸清蓉之所以敢在侯府中肆無忌憚地對老太太下手,是她認定了三房分崩離析,即便是張氏出了事兒,也沒人會為她出頭。卻沒想到她那點小伎倆,在陸瀚這等混跡朝堂的老油子眼裏根本就不值一提。


    事發後不過四個時辰,陸瀚便將前因後果調查得清清楚楚,隨即便被陸瀚關押到後院的柴房中。張氏畢竟是長興候府輩分最高的老人,陸清蓉一個出嫁女,說害她便害她,若是陸家沒有任何說法,以後還怎麽在京城勳貴圈子裏混?


    實在是陸清蓉報仇心切,把這一切想得太過簡單了。


    第二日,平涼侯府得到消息,平涼候夫婦帶著趙青來到陸家,兩家商量了一陣子,出乎陸瀚意料之外的是,陸清蓉顯然在平涼候府為人苛刻,口碑極差,平涼候府居然沒有絲毫要保她的意思。


    自打二皇子倒台之後,平涼侯府也遭到了蕭少瑜和蕭少玨的聯手打壓,實力大不如前。可縱然如此,平涼侯府也不至於為了討好長興侯府,放棄一個兒媳婦,可見陸清蓉在平涼候府混成了什麽樣子?


    兩家商量了一番,趙青便將陸清蓉接迴了侯府。又過不幾日,忽然傳來消息,陸清蓉暴病不治,年紀輕輕便英年早逝。


    平涼侯府隻把她的棺槨在府中停留五日,便草草下葬,而且沒有埋入平涼侯府的祖墳。甚至連陸清蓉的娘家,長興候府都沒人來參加她的葬禮。


    一時人們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到底平涼侯府在京中的勢力江河日下,並未引起足夠的討論度,過了一段時間,這件事也就被人們漸漸淡忘了。


    陸清嵐這陣子一直足不出戶地在家中養胎,蕭少玨則忙著兵製改革的事。日子過得飛快,很快又到了過年的時候。


    這段時間,陸文廷被奪情在北燕山訓練新軍,可謂嘔心瀝血,成效顯著,新軍成立不過半年,已經初步有了戰鬥力。


    兵製改革在蕭少玨的強力推動下,進展也頗為順利。


    這一年,大齊風調雨順,雍州、海州、燕州等七八個州都獲得了大豐收,年初又贏得了南線戰場的勝利,並且扶持蔣信鴻登上燕國國王的寶座。今年可謂碩果累累的一年,嘉和帝總結了一番之後,心裏十分高興。


    於是在年前頒布一道聖命,要在正月甲午(初六)日祭拜高陵。高陵是齊國開國皇帝高祖的陵墓,按照規矩,每三年祭拜一次。這次剛好到了三年之期。


    高陵距離京師二百裏地,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皇帝去祭拜高陵,大皇子、九皇子這些得寵的兒子當然要跟著過去。內閣閣老、部院大臣們這些重臣也要跟著過去。這絕不是一件小事,皇帝交由大皇子親自主持。單是出行的名單就再三修改了數次之多。


    二皇子府。


    自打蕭少璟被貶,曾經烜赫一時的二皇子府就日漸凋零,早已不複往日的喧嗔。二皇子這陣子一直稱病在家,不理事也不見人。


    正月初二,府中一處極為隱秘的密室中。屋裏的人並不多,都是蕭少璟心腹中的心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一臉彪悍之氣的將軍,四十多歲年紀,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


    如果蕭少玨在此的話,一定認出此人,便是三大營中五軍營的總兵官,名叫關熠飛。手下掌握著五萬京營健卒,戰鬥力極強。


    蕭少玨推行兵製改革,軍中宿將大多反對,唯有關熠飛鼎力支持,而且這麽多年來,關熠飛一直和二皇子蕭少璟不對付,當年關熠飛升任總兵官的時候,二皇子卡了他整整兩年,所以關熠飛對二皇子恨之入骨。


    誰也沒料到關熠飛竟會出現在二皇子的秘議現場。


    蕭少璟說了一句;“人都來齊了吧?”他目光掃過眾人,臉上現出興奮之色。“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錢通道:“殿下,您真的想好了嗎?”他聲音有些微微發顫,“此事……可是宮變啊!若是失敗,我等都得滿門抄斬!”


    關熠飛“哼”道:“錢大人莫不是在燕國打了一場敗仗,連膽子也徹底丟在了燕國?”他語氣極為傲慢自大,錢通看了他一眼,目中滿是憤怒。


    蕭少璟道:“好了,好了。兩位不要再吵了,我在府中蟄伏多日,一直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如今父皇要去祭拜高陵,老大和老九已經定下了,要跟著過去,正好給了咱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的計劃很簡單,這次父皇出行祭拜高陵,不會帶太多人,我派人打聽過了,隨行的羽林衛應該不超過五千人。到時候關將隻需帶一路兵馬過去,就能將老大和老九一網打盡……還有老四那個王八蛋,我這次一定要將他大卸八塊!”他目中寒光一閃,眾人聽得都是悚然動容。


    他隻說了將大皇子和九皇子一網打盡,卻沒有說怎麽對待皇帝。可眾人卻全聽明白了,他是打算將皇帝也在亂軍之中殺死,到時候滿朝之中也隻有他有威望資曆來收拾殘局,皇帝的寶座也就非他莫屬了。


    殺父弑君,二皇子可真夠狠的。


    之前誰也未曾料到關熠飛會是他的人。他布下了這一招暗棋,一直隱忍不發,現在卻派上了大用場。


    錢通還有疑問:“五軍營一共有五萬來人,軍力是足夠了。不過關將軍雖是五軍營的總兵官,但是沒有皇上聖旨和兵部的調兵兵符,怕是連一兵一卒都調動不了吧?”按照朝廷的規矩,調兵需要兩塊兵符,一塊由皇帝親掌,一塊由吏部保管,兩塊兵符各一半,總兵官拿到之後合二為一,軍中監軍才會準許調兵。而這些監軍都是皇帝派出來的內侍。對皇帝忠心耿耿。


    蕭少璟冷笑一聲:“此事我早有準備。”他從懷裏拿出兩塊兵符,傳給眾人觀看。“當日我便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我執掌兵符的時候派人偷偷仿製了這兩塊兵符,雖說不是真的,但也幾可亂真了。倒時候由不得那些閹狗們不信。至於聖旨,也早就偽造好了。何況關將軍在五軍營中威望極高,本就說一不二,下頭的軍官都是他一手提拔,就算沒有兵符聖旨,也能調動得了。”


    又有一個人道:“二殿下果然神機妙算。隻是咱們就算是殺了大皇子、四皇子和九皇子,若不能把京城控製在手中,怕是一切也都枉然。”


    另一人道:“京城的守軍也有小五萬人,這些將領可都是鐵杆的聖上的心腹。而且我聽說,聖上打算把十皇子留在京中,咱們可沒有能力策反十皇子吧。”


    二皇子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皇宮中也有我的人,到時候咱們想法子控製住東華門,隻要控製住宮中的一個人,便是不能拿下皇宮,也能穩操勝券。”至少還有個皇後在呢。


    “是誰?”


    “太後!”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過來。到時候皇帝已死,隻要裹挾了太後,以他的名義向天下的臣民發布詔令,奉蕭少璟為太子,十皇子蕭少瑋資曆尚淺,到時就是控製了京師,也難以和蕭少璟抗衡。


    蕭少璟將自己的計劃一一說出來,眾人卻還是疑慮重重。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凡一步走錯了,就會滿盤皆輸的局麵。那個後果沒人敢想,滿門抄斬那都是輕的。


    “似乎有點太冒險了。”有人道。


    “此事,還要好生謀劃才是!”


    蕭少璟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你們不是不明白。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若是你們還這般優柔寡斷,將來等老大或者老九登上皇位,你們也必然被清算。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計謀,何不跟著我賭上這一把,若是賭贏了,我必然不會虧待各位!”


    這話很有鼓動性。眾人對望了一眼,先是關熠飛跪在地上,“末將願與二殿下同進同退,生死與共。”


    緊接著錢通、錢寬也都跪了下去,“願聽二殿下調遣。”


    這三人一帶頭,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他們心裏明白,今天聽了二皇子這麽一番話,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蕭少璟送走了眾人,迴到正房。


    廉氏正在等他:“人都送走了?”她淡淡地問。


    “都送走了!”蕭少璟覺得有些疲累,自打他被貶之後,連帶著對這些從前的手下控製力也削弱了很多,和他們在一起讓他感覺到非常疲累。


    “商量什麽了,這麽久?”廉氏還是頭也不抬地說道。


    蕭少璟那麽強勢的一個人,在廉王妃麵前卻絲毫不敢拿架子,蓋因廉王妃比他還要強勢。“沒說什麽!”他走到桌旁,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廉氏“嗤”了一聲,“沒說什麽你把關熠飛都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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