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趕忙躬身接旨:“是!”


    哪知皇上還沒說完,又道:“那個鍾鼓司的掌印太監叫什麽來著?”鍾鼓司是內廷二十四衙門中最不起眼,權力最小的衙門,皇帝不知道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張秀忙道:“夏光,叫夏光!”


    皇帝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夏光,你去傳朕的旨意,叫他暫代提督東廠之職,也如歐陽平一般,凡遇事不決就去請示老九裁奪。”


    那夏光在內廷與世無爭,哪裏有那個能力和威望掌控東廠這麽重要的部門,他這個東廠提督也不過如同歐陽平一般隻是個傀儡,實際上背後掌控東廠的人還是蕭少玨。


    同時掌握東廠和錦衣衛這兩大秘密機構的人,大齊朝建立至今還沒有出現過。張秀明白,從今夜開始,蕭少玨已經從一個普通的皇子,一躍成為大齊權傾天下的人物。


    第二日,嘉和帝便在大朝會上宣布了此事。一時之間,群臣震撼,有人出麵反對,尤其是二皇子係的,但嘉和帝表示這已是最終決定,並不是要拿出來和大家討論的議題。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為了能讓蕭少玨更好地行使權力,嘉和帝更直接封他為慶親王,並且允許他出宮開府。


    要知道前陣子四皇子出宮開府,也不過封了一個郡王,不過蕭少玨接連兩次救駕,又破獲了“天理教”的大案子,功勞在那兒擺著,眾人也無話可說。


    眼看著九皇子的崛起已經不可避免,大皇子和二皇子全都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危機感。皇帝的心思幽深難測,這樣扶持九皇子,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緊接著,皇帝召了陸文廷、李延、李玉、蕭少珝、蔣信鴻等人上殿。上元之夜,這些人救駕有功,隻是功勞大小不同而已。


    嘉和帝賞罰分明,對他們俱有封賞,尤其是陸文廷,當日他不明就裏,出手幫助嘉和帝,還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伯。嘉和帝啼笑皆非,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這個少年充滿了好感賞識。


    嘉和帝直接封陸文廷為禦前帶刀侍衛,正六品。官階已和他爹陸宸平級。能在禦前行走,都是嘉和帝心腹中的心腹,就是小貓小狗,旁人也要當成祖宗供著,更何況這禦前帶刀侍衛升遷極快,陸文廷可說是一步登天,直接進入了升官的快車道。


    嘉和帝聽說他是長興侯府的子弟,又賞了老侯爺、陸宸和紀氏,嘉獎他們教子有方。


    本來老侯爺和陸宸是打算讓陸文廷今年參加武舉人考試的,這下子也不用考試了,更是皆大歡喜。


    嘉和帝對李玉的封賞也是一樣的,正六品帶刀護衛,行走禦前。誰也沒想到李玉卻說道:“啟奏陛下,臣不願接受這等封賞。”


    皇帝微微一怔,李玉是他好友的孫兒,他也見過幾麵,知道這孩子脾氣有幾分古怪,屬於“不走尋常路”的那一撥人,因此也沒怎麽生氣,道:“李玉,你可是嫌朕的封賞薄了,你有什麽要求,說出來讓朕聽聽。”


    李玉朗聲道:“陛下,微臣不是那個意思。上元之前,微臣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南大營效命曆練,憑自己的軍功和能力掙出一番功業來,請陛下成全了微臣的這點小小的心願。”若要憑關係升官,就算沒有皇帝提攜,南安侯府給他活動個正六品的武官也不是什麽難事,他又何必舍近求遠去求皇帝?


    嘉和帝聽得愣了愣,“李玉,你可知道南大營危險?曆年來,據兵部統計,南大營士卒死傷者十之三四,將佐死傷者十之一二,你可還願意去?”


    李玉堅定道:“越是危險,方顯英雄本色。身為大齊的男兒,最危險的地方,方是我輩建功立業的所在,微臣已經考慮得十分清楚,還請陛下成全。”


    “哈哈哈!”皇帝大笑起來,“好好好!要是滿朝文武有你這般雄心壯誌,何愁咱們大齊不能一統天下,完成祖宗們的未竟事業。”


    他對李玉這番舉動十分欣賞,對朝班中立著的南安侯爺李廣道:“李卿,你養的好孩兒嗬!”


    既如此,皇帝便任命李玉為正六品昭信校尉,命他到南大營學習軍務,又給南大營統領下一道旨意,讓他對李玉多加看顧照拂。有了皇帝這道旨意,李玉在南大營的安全係數便大大增加了。


    李玉為人高傲,其實不太想開金手指,畢竟皇帝給他的這些,他祖父運作運作也能給他,不過考慮到皇帝也是一片好心,何況他已經拒絕過皇帝一次,再拒絕一次的話太傷皇帝的麵子,也就磕頭領受了這些封賞。


    三日後,李玉帶著小廝並十個護衛輕車簡從離開京師。老太太和周氏給他準備了好幾車的東西讓他帶去南大營。他對老太太說:“孫兒去南大營不是享福的,孫兒過去就是為了吃苦的。孫兒若想享福,呆在京師豈不是更好?”最後硬是一件東西也沒帶。


    李延一直把他送到城外六十裏。李玉再三催促他迴城,最後整張臉已經變得完全陰沉了下去,李延這才勒住了馬,再三叮囑道:“老六,在那邊一切小心,保命為主!但凡有什麽事,一定要寫信給家裏。”


    李玉不耐煩地道:“我知道了,你就別再婆媽了。”


    李延無奈苦笑,隻得策馬迴城。


    李玉朝著遠處隻能勉強看見一個輪廓的京師城廓又看了一眼,對著小廝和護衛說了一句:“咱們走!”


    毫不猶豫地揚鞭而去。


    他在心裏默默說:我心愛的姑娘,一定要等我迴來!


    李玉離京的這一天,陸家正在大擺筵席,這次陸文廷一步登天成為皇帝跟前的禦前侍衛,長興侯府又被皇帝當著眾臣的麵大大表揚了一番,陸家當然要大大慶祝一番。


    陸家眼看著蒸蒸日上,愈發興旺發達,一時間賓客絡繹不絕,有些多年不來往的親戚朋友也借機上門攀關係套近乎,來賀的男客多,女眷也不少。


    蕭琪和薄倩如自然也來了。


    陸清嵐一幹姐妹就在聽風閣設宴款待一眾官家小姐。


    恆峰苑內,趙氏以及她的娘家二嫂,陸清茵的舅母馬氏都在。馬氏便是趙青的母親,幾年前揭開趙蕙蘭蓋子的時候,就有她的一份功勞。


    趙氏看著把臉埋在被子裏不肯抬頭的陸清茵,心裏既窩火又生氣。“今日來了那麽多官家小姐,老太太叫你出麵與五丫頭、六丫頭她們一並招待客人,你為什麽不去?你舅母又不是外人,你有什麽不好意思見不得人的?”


    陸清茵悶悶地道:“娘,您別說了。我被三公主罰跪,在人流熙攘的大街上跪了兩個時辰,如今已經傳為滿京城的笑柄,我還有什麽臉麵再去見人。您就讓我安安靜靜地在這兒呆一會兒吧。”


    在京師一眾大家閨秀中,陸清茵算是一個典型的彪悍女,但到底她是個小姑娘,還是有羞恥心的。對於這樣的奇恥大辱,她也是萬分難以忍受的。


    趙氏長歎了一聲,“我苦命的女兒!”她自從有了禮哥兒,一直對陸清茵比較疏忽,沒想到女兒變本加厲,越發地能作,最後踢到了鐵板上,被三公主當眾打了臉。


    三公主和陸清嵐兩人好得像是一個人似的,在宮中也是驕橫跋扈的小霸王,還極為得寵,豈是趙氏陸清茵之流惹得起的。


    趙氏越想越氣,對馬氏道:“都是陸清嵐這個賤婢,若不是她從中攛掇,三公主又豈會用這樣陰毒的辦法對付茵姐兒。”趙氏是從來不會反省自身的,有了什麽問題,都是旁人的錯,她不能向三公主報複,就把所有的賬都算在了陸清嵐的頭上。


    趙氏看了馬氏一眼,對陸清茵道:“再這樣下去,你可怎麽辦呢?好在有你表哥疼你!”先是暗戀李玉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如今又被在大街上罰跪,陸清茵的名聲算是全毀了,陸清茵今年都十五了,誰還願意娶她為妻。


    好在還有個趙青對陸清茵一往情深,趙氏之所以一直不太擔心女兒的婚事,就是因為有這麽一個備胎的存在。


    可是馬氏卻像是沒聽懂趙氏的話一樣,隻是安慰陸清茵幾句,並沒有把兒子趙青牽扯進來。馬氏是一百個看不上陸清茵,巴不得兒子離她越遠越好,她覺得兒子眼睛真是瞎得可以,就陸清茵這品行和性子,到底有哪點兒好,怎麽就對這麽一個粗魯沒有品位的女人那麽上心呢,就是陸清蓉一個庶女,才華性子也要強過她不少。


    她卻不知道有時候“愛”這種東西是沒有任何理由的。


    趙氏見馬氏和自己打哈哈,心裏十分不悅。不過她並不擔心,馬氏雖然是趙青的母親,可趙青的婚事還要平涼侯府老太太說了算。平涼侯府老太太王氏,是趙氏的親娘,為人極為精明厲害,到現在已年近七十了,平涼侯府的中饋大權還牢牢地掌握在她的手裏,趙氏的幾個嫂子、弟妹,全都被王氏拿捏得死死的,孩子們的婚事沒有王氏點頭,是做不得數的。


    王氏又最疼趙氏這個閨女,趙氏當年能從家廟迴來,就是王氏給她出的主意。原來趙氏身邊那個能幹的胡嬤嬤,也是王氏調教出來的。趙氏隻要去求求王氏,以王氏對陸清茵這個外孫女的疼愛,定會答應這門親事的,所以趙氏並不擔心。


    趙氏憋了一肚子火,恨恨道:“這個仇,咱們一定報!”


    陸清茵聽到這裏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錯,咱們一定要想個法子,叫陸清嵐身敗名裂,才能消除我心口的惡氣。”等她的名聲徹底壞了,看李玉還會不會一門心思喜歡她?


    三房密謀商量詭計不提。


    且說前麵酒席散了,陸清嵐領著蕭琪和薄倩如去見紀氏。紀氏和孟氏是手帕交,蕭琪每迴來侯府都要拜見紀氏自不必說。至於薄倩如,陸清嵐可還記得,大伯母要相看薄倩如的事情呢,剛好今天一塊兒把這事兒辦了,極自然又不突兀的。


    三人走在九曲迴廊裏,三個小姑娘都是性子活潑的,嘰嘰喳喳的十分熱鬧。今天姑娘們喝了一些果酒,蕭琪今日尤其高興,又多喝了兩杯,一路上便和薄倩如說起了上元節那日的情形。


    那天薄倩如沒在現場,聽蕭琪活靈活現地說起九皇子和陸文廷如何英勇,從三樓跳下來,一連殺了十幾個天理教教徒,後來搬來救兵救下皇上……蕭琪當時雖然在現場,蕭少珝卻不許她到三樓去看那兩個煞星的表演,因此她也是後來聽別人說起的。


    可今天她說給薄倩如就像是親自目睹的一般,薄倩如驚叫連連,“呀,陸三哥可真是英雄了得。”


    不料對麵遊廊裏剛好走來一位翩翩少年郎,穿一身石青色繡歲寒四友的袍子,長身玉立、英氣勃勃、卓爾不群,正是小姑娘們口中的主角,也是今天宴席的主角陸文廷。


    陸文廷大老遠就聽見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他,本來是想避讓開的,可是陸清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故意壞壞地大喊了一聲:“三哥!”


    陸文廷摸了摸鼻子,這種情況下,自己再走開就顯得有些心虛了,於是大大方方地上前和和三個小姑娘見禮。


    薄倩如叫了一聲“陸三哥”,臉色有些羞紅。畢竟是在議論人家年輕的男子,又被抓了個現行,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蕭琪那一聲“陸三哥”更是叫得聲如蚊呐,剛才就數她話最多,也不知被陸文廷聽去了多少。


    蕭琪乃是郡主之尊,身份高貴,自有皇家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勢,平日裏不似一般的閨秀羞澀矜持,可今天她俏臉飛紅,低垂臻首,連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裏好。


    陸文廷還是頭迴見她羞澀不知所措的小女兒嬌態,隻覺得這個少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態,一時竟忘了和蕭琪打招唿。


    蕭琪以為他有些著惱了,更是羞窘不知所措。


    陸清嵐在一旁看得差點兒樂開了花,壞心眼兒地等這二人尷尬的不成了,這才咳嗽一聲,提醒道:“三哥,琪姐姐和你打招唿呢。”


    陸文廷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是個男子,臉皮夠厚,鎮定神色拱了拱手道:“琪妹妹。”


    陸清嵐緩和氣氛道:“三哥你去哪裏?”


    陸文廷道:“十皇子來了,我去門口接他進來。”


    陸清嵐道:“那你快去。”說著十分調皮地衝他眨眨眼,陸文廷知道自己剛才的失態沒有逃過妹妹這個促狹鬼的眼睛,到底耳根微紅,道:“那我走了。”


    眾人擦肩而過,蕭琪聞到陸文廷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本來她是極不喜歡男人喝酒的,可是奇怪的是,她聞到陸文廷身上的酒味竟然覺得十分好聞。


    本來以為他就這樣過去了,陸文廷卻忽然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琪妹妹,使左手刀的那個是九殿下,不是我。”


    他聲音很低,隻能讓他們兩個人聽到。這次蕭琪臉上的紅暈更深,連脖子都紅了。想要解釋幾句,陸文廷已經大踏步地走遠了。


    蕭琪不由自主地迴頭看去,陸清嵐咳嗽了一聲,“別看了,三哥已經走遠了。”


    這小丫頭慣會揭人短,蕭琪恨得去掐她,陸清嵐咯咯笑著跑遠了。薄倩如見她們感情這麽好,有些羨慕地追了上去。


    她們三個剛走,一棵高大的樺樹後麵轉出一個穿著鬆花色褙子的少女來,卻是寄居在侯府的張思慧。


    她剛才躲在樹後,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卻把陸文廷和蕭琪的互動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包括陸文廷最後和蕭琪說的那一句話。


    貼身丫鬟見她站在那裏,看著九曲迴廊不說話,臉色頃刻之間變得異常難看,有些擔心地道:“您不是要去看望四姑娘嗎,咱們快去吧?”


    自從進入侯府,張思慧就相中了陸文廷,她所作的一切都是朝著這個目標在前進。陸文廷此次被皇上封為禦前侍衛,她心裏其實是不願意的,因為此事之後陸文廷身價水漲船高,日後前來提親的隻會越多。


    之前她想盡法子接近陸文廷,可總共也沒見他幾迴。兩人每迴見麵,陸文廷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張思慧發現,陸文廷似乎對於男女之事沒怎開竅。這個少年從小就不近女色,這麽大了紀氏也沒在他身邊安排通房丫頭。他對女人的興趣還沒有他對馬匹武器的興趣來的大,陸文廷不光對她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他對別的女子也是一般。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對陸清嵐的百般嗬護和寵愛了。所以張思慧才會想盡法子討好陸清嵐,想著能不能從她這裏打開突破口。


    然而今天,當她看見陸文廷看向蕭琪的目光,她知道自己錯了。陸文廷不是沒開竅,而是沒有麵對他真正喜歡的女孩子。


    這樣的發現讓她根本無法接受,大受打擊之下,她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嫉恨之情。


    蕭琪,我絕不會讓你嫁給陸三哥。


    她不但恨上了蕭琪,更連陸清嵐也一並恨上了,之前她百般討好陸清嵐,陸清嵐卻高高在上,對她愛答不理的,讓她十分窩火。更有一點,她為人極聰明,看出來陸清嵐是想撮合陸文廷和蕭琪的,這一點尤其不能忍。


    丫鬟見她臉色越發陰沉得可怕,嚇了一跳:“姑娘?”


    張思慧這才反應過來,她很快整理情緒,換上一副溫柔謙和的表情,“咱們走吧。”


    丫鬟見自家小姐變臉變得那般快法,也忍不住有些脊背發涼。


    再說陸清嵐、蕭琪和薄倩如三個人走了一會兒,快到翠峰苑的時候,竟然又碰見一個熟人,卻是老太太的侄孫,張思慧的堂哥張濤,這次陸家得了聖上的封賞,他也過來湊熱鬧,喝完了酒打算進內宅去拜見老太太,正好碰見陸清嵐三人。


    張濤上迴被李玉給收拾慘了,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看見陸清嵐也不敢上前打招唿,急忙讓到一旁。


    陸清嵐也看到他了,對這種人渣中的戰鬥機,陸清嵐也懶得搭理,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經過,全當他不存在。


    等走過去一段距離,薄倩如忍不住問:“寶兒姐姐,剛才那個人是誰呀?怎麽瞧著有點兒怕咱們?”


    陸清嵐嗬嗬一笑道:“一個人渣而已,倩如不必理會。”就把張濤的家世背景解釋了一遍。


    薄倩如聽完了,連連點頭,“難怪瞧著他一身猥瑣的勁頭兒。”


    張濤一直等著三個小姑娘走遠了,還站在原地不停地張望,口中喃喃道:“才幾個月不見,小妮子便又漂亮了不少,可惜呀真是可惜!”


    經過上次那麽恐怖的經曆之後,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再打陸清嵐的主意了。


    他帶著小廝又走了一段路,居然追上了張思慧。“思慧!”他便上前與這個堂妹打招唿。


    張思慧迴頭一看,見是他,黛眉微微一蹙。張濤雖然是她的堂哥,可是張思慧卻極度厭惡這個人,她比陸家人更清楚這是一個何等的人渣,他就是一個完全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連看向她這種血親的目光都帶著色色的猥瑣。


    不過張思慧是個心思極為深沉的人,她就算是再討厭一個人,也不會讓那人知道。於是很快便換上一副笑麵。


    張濤可沒有那個腦子看穿張思慧的心思,還在問她:“思慧,你這是要去哪裏?”


    張思慧道:“三房的四表妹身子不舒服,我過去瞧瞧她。”


    張濤本來是想去見老太太的,聽了這話,想起三房的兩個女孩兒,雖不若陸清嵐那般有近乎妖孽的容顏,可也算清秀可人,他不由心裏也有些癢癢起來,就對張思慧道:“可是真的,那我也去瞧瞧四表妹去。”


    張思慧見他如此拎不清,心裏十分不爽快。想來三太太也不會讓他進門的,她何必為了三房得罪這個堂哥呢,也就沒說什麽反對的話。


    兩人一起向著恆峰苑走去,走著走著,張思慧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叔祖母不是曾說過,要把六表妹嫁給你嗎?現在情形如何了?”若是真能讓陸清嵐嫁給了張濤這樣的人,也算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了。


    張濤連連搖手:“別提了,別提了,那樣的女人我可惹不起。”


    張思慧暗自吃驚,一時兩人便到了三房。


    三太太聽說張濤來了,果然沒讓他進門,倒是叫人把張思慧請進來了。對張思慧道:“正在裏邊鬧脾氣呢,你快進去勸勸。”


    張思慧進了陸清茵的屋子,看見陸清茵正在往外趕人,將床上的枕頭都扔了出去:“出去!出去!都給我滾出去!”婆子們拿著食盒,進退不得。


    張思慧連忙對婆子道:“你們把吃的東西先放下,我勸勸表妹。”


    那些婆子如蒙大赦,匆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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