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李玉在心裏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己沒什麽本事偏偏隻會逞英雄,若是他在,一定能帶陸清嵐脫離險境,而不是像現在那也急得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搜亂找沒個頭緒。


    蕭少玨隻覺得一股無法抑鬱的暴躁,站起身來在大帳中轉了兩圈,臉上布滿了烏雲,怒罵道:“蠢貨!笨蛋!”


    他生氣起來氣勢十分懾人,李延身為侯府嫡長孫,也算見多識廣了,可還是被他那驚人的氣場逼得一陣凜然,他隱隱知道蕭少玨罵的是李玉,心裏有些不解,道:“殿下為何要罵舍弟?”


    蕭少玨心裏憋著一股無名火,要是李玉在跟前,他不但要罵,還要把他暴打一頓。他也不迴李延的話,隻道:“李玉是從什麽地方跌入穀底的,你快帶我去瞧瞧。”


    他之前根據迴憶,早派了兩隊人去對應陸清嵐所站的方位好生找了幾遍,可是始終一無所獲,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根毛都沒找到,讓蕭少玨大為光火。


    李延自然願意帶他去實地查看,連連點頭:“殿下跟我來。”


    兩人當即去了出事的平台。


    平台處一片狼藉,整個塌了三分之二下去,到處都是碎石殘塊兒。蕭少玨和李延到的時候,平台處還有一撥人,遠遠就聽見一陣陣哭聲,是三公主的聲音:“寶兒,寶兒你在哪裏?你快出來呀!”


    卻是陸文廷、蕭少珝、蔣信鴻帶著三公主和蕭琪在這裏,之前長興侯府的陸宸曾親自和蕭少玨接洽,要求帶人去穀底尋找陸清嵐的蹤影,蕭少玨自然是答應了。


    陸宸帶家丁找了許久,自也是一無所獲。就讓陸文廷幾個到上頭再來查探,剛好碰到了蕭少玨和李延兩人。


    出事的時候,陸文廷三人在平台之外,一出了事,陸文廷距離妹妹太遠,根本就來不及出手救助,他當時後悔莫及,要不是蕭少珝和蔣信鴻硬拉著他,他立馬就要跳下懸崖去找妹妹了。


    當時的他幾欲瘋狂,隻來來迴迴說一句話:“若是寶兒死了,我迴去怎麽向母親交代?”


    現在距離出事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陸文廷已經安靜了下來,隻是雙眼之中布滿了血絲,看見蕭少玨過來,他當即迎了上去,焦急地問道:“九殿下,可曾有我妹妹的消息?”


    蕭少玨搖了搖頭:“不曾有!你們可曾找到線索?”


    陸文廷臉上露出極度失望的顏色,搖了搖頭,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煩躁地走到一旁的山璧前,狠狠捶了幾下,也不顧那上頭尖銳的突出棱角,他那雙拳頭立刻變得血肉模糊。


    蕭琪心裏一顫,她還從未見過這個陽光快樂的大男孩這個樣子,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大聲道:“你這是做什麽?何苦這般自殘!”說畢從身上拿出一塊帕子來給他包紮手上的傷口。


    陸文廷現在是極度痛悔,他的想法和蕭少玨有些像,他覺得要是自己在陸清嵐身邊,出事的時候憑自己的武功,一定能將妹妹帶離險境,因他經常出門遊曆壯麗山川不知見識了多少,何況這平台往年也不是沒去過,就沒過去湊那個熱鬧,這才鑄成大錯。


    他恨自己沒用,所以才做出這等自傷自殘的舉動來。


    蔣信鴻看見蕭琪看向陸文廷時,眼中滿是憂慮和痛惜,心中微微一動,想要說話,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蕭少玨看了陸文廷一眼,淡淡道:“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再下一把子力氣好好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令妹。”


    這時三公主哭唧唧地走了過來,她上前拉著蕭少玨的胳膊道:“九哥,你一定要救救寶兒,要是寶兒死了,我可怎麽辦呢?”出事之後,嘉和帝要帶她離開萬歲山,三公主說什麽都不肯走。從陸清嵐出事開始她就開始哭,一直哭到現在,誰勸也不聽,連嗓子都啞了,以至於她說的話蕭少玨幾乎聽不清楚。


    蕭少玨見她的眼睛腫成了桃子,整個人也都是搖搖欲墜的,他心裏也是煩躁,他的焦慮其實並不比三公主和陸文廷少分毫,可這個時候作為眾人的主心骨,他必須得強作鎮定,他便冷冷說道:“放心,寶兒不會死的。”


    不知不覺,他也跟著眾人叫起了寶兒,不過在場之人全都心情沉重,誰也沒有發覺而已。


    他看著三公主道:“你這個樣子,我怕我們沒有找到寶兒之前,你先要倒下了。你先迴宮裏,等我的消息。”用的是命令的口氣。


    三公主連連搖頭道:“不找到寶兒,我就不會離開萬歲山。”


    蕭少玨眉毛挑了挑,他現在沒空和三公主打這些嘴上的官司,就走上前去在她脖頸上的某處穴位輕輕一點,三公主立刻軟軟地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蕭琪嚇了一跳:“九哥?”


    蕭少玨道:“放心,我隻是讓她暫時睡一會兒,她在這裏不但幫不了忙,還淨給咱們添亂。”說著將三公主交給趕過來的丫鬟,吩咐道:“立刻套一輛馬車,將三公主送迴宮去。”


    蕭少珝想了想,到底有些不放心,便拱拱手對蔣信鴻說:“蔣兄,可否麻煩你走一趟,幫咱們護送皇妹的馬車迴宮?”


    蔣信鴻看了蕭琪一眼,此前蕭少珝雖然讓他聽到了蕭琪親口的拒絕,可他還是放不下蕭琪。蕭琪在這,他當然不願意離開,可他又實在無法拒絕,便道:“放心吧,我一定將三公主平平安安送迴宮裏去。”


    蕭少玨也覺得這般安排十分得當,便也說了一句:“如此就有勞蔣兄了。”


    蔣信鴻客氣了兩句,蕭少玨命人臨時做了一個軟榻,由三公主的大宮女抬著下山而去。蔣信鴻跟在後麵保護。


    蔣信鴻走後,蕭少玨和李延、陸文廷等人確認了陸清嵐和李玉墜落懸崖的地方,蕭少玨看過之後,心裏略略有數了。


    這些人裏隻有他對陸清嵐未死確信無疑。因此雖然焦慮,仍能保持著冷靜。他道:“若李玉和陸姑娘確是從這裏掉下去並且遇難,穀底定然能找到他們的屍體,我已派人反複確認,沒找到兩人,就說明他們應該還沒死。”他走到懸崖邊上向下看去,底下黑森森霧蒙蒙的,十分怕人,不過卻隱隱可見峭壁上伸出一根根的巨大古樹來。


    蕭少玨道:“……他們應該是被卡在半山腰的某一株大樹上了。”


    陸文廷眼睛一亮,“九殿下說的對,我妹妹他們必然是落在某一顆樹上,被接住了。”他整個人興奮起來。從前他和九皇子接觸過幾次,還因他對妹妹的態度和他動過手,心下覺得這個人長得好看歸好看,但是性子陰沉行事狠毒,他十分不喜。今日這件事倒是叫他對蕭少玨的能力刮目相看起來,單是這份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更重要的是他其實一直隱約覺得九皇子和妹妹的關係非同一般,知道他必然會盡心盡力尋找,也顧不上心裏那點小嫉妒和不滿,瞬間對他的好感度爆棚。


    蕭少珝道:“那咱們該怎麽辦?這一麵的山壁都是直上直下的,無路可上……”


    其實蕭少玨一提醒,陸文廷已經想到了法子。“咱們可以從山上吊幾根繩子下去,拴在腰上,哪怕慢一點兒,總能找到寶兒的。”有了希望,陸文廷整個人都變得神采煥發起來。


    蕭少玨看了陸文廷一眼,心想這小子腦袋倒是靈光。他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說畢他就吩咐跟在他身邊的一個錦衣衛百戶幾聲,那人便下去準備繩子去了。


    過了有小半個時辰,那名錦衣衛百戶便又帶著繩子上山了。蕭少玨考察了地形之後,命令十名身手矯健的錦衣衛用繩子吊下去,上麵有人拉著繩子,一點一點往下放。


    他們遵照蕭少玨的命令,一片地方一片地方地尋找,就不信找不到陸清嵐和李玉兩個人。


    陸文廷也自告奮勇地綁上了繩子吊著下去了。蕭琪心疼他手上傷勢未好,他們這樣在半空中吊著,上下移動全靠手勁兒,陸文廷不得疼死?


    她勸了陸文廷幾句,陸文廷擔心妹妹,根本就不聽她的,她也無奈。


    蕭少玨對這個法子是抱著極大希望的,也不迴指揮部了,就在山頂上等著消息。過了大概半個來時辰,倒是蕭少瑋先找上來了。蕭少瑋年紀輕輕,活力四射,又是父皇第一次交給他的任務,隻覺得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隔著大老遠就大聲喊道:“九哥,有好消息了。”


    他到半山腰的指揮部去找蕭少玨,撲了個空,聽人說蕭少玨在山頂上,就立刻帶人上來了。


    蕭少玨以為他找到了陸清嵐和李玉,心中一喜就起身迎了上來。“老十,快說說,找到了嗎?”


    蕭少瑋走上前,哈哈大笑道:“找到了找到了,這迴找到一條大魚,還是活的。”


    蕭少玨的心漏跳了半拍,急急問道:“是誰?可是陸姑娘?或者李玉?”


    蕭少瑋一愣:“什麽陸姑娘?什麽李玉?是尉遲安啊,父皇的禦前侍衛統領尉遲安,這家夥的命可真大,被山崖上的幾棵樹阻擋了幾下,緩衝了一下子,從那麽高掉下來竟然沒有摔死,隻是摔斷了一條腿。”


    蕭少玨頓時失望之極,說了句:“是尉遲安啊……”就迴到椅子旁邊坐了下來。


    蕭少瑋明顯感覺到他對尉遲安不太感冒,奇怪地道:“尉遲安還不算一條大魚嗎?父皇可是極喜歡他的……”


    蕭少玨擺了擺手,意興闌珊地道:“你派人把他送下山去,再叫人請太醫給他治傷。”他頓了頓,又道:“應該還有人僥幸生存,我在這裏從上往下搜索,你在山穀裏帶人好好搜索,仔細點兒,一定要把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救迴來。”


    蕭少瑋把胸脯拍得砰砰直響,“九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這差事辦好,不會讓咱哥倆兒在父皇麵前丟臉的。”


    蕭少玨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打發他下山了。


    過了大概兩個時辰,被繩子放下去的人接二連三地上來了。不是他們不想繼續,這樣懸在半空中找人,是極耗費精神體力的,他們精力有限,實在無法過多支撐,需要迴來緩一緩,吃些東西迴複一下體力。


    也不是沒有人有收獲,其中一個錦衣衛就在半山腰找到一具屍體,經鑒定是朝中某一位大臣的,蕭少玨雖然有些失望,但他是意誌堅韌之人,意誌力非一般人可比擬,那具屍體更讓他堅定了信心。


    又過了半個時辰,陸文廷最後一個上來,蕭少玨見他滿臉失望之色,就知道他也是一無所獲。


    陸文廷似在安慰他又似在安慰自己,道:“山壁這麽長,我找過的不過十分之一二,待我休息片刻,再下去尋找,定能找到妹妹。”


    蕭少玨和陸文廷等人想盡各種法子找尋陸清嵐的時候,陸清嵐卻一連經曆了幾次險死還生。


    當日平台塌陷崩裂,陸清嵐帶著墨菊正在白玉欄杆旁邊,距離安全之地極遠,她又不會武功,若無人幫助是絕對沒有脫身機會的。


    當時李玉也在白玉欄杆旁邊,距離她大概有兩丈來遠。李玉的武功雖然遠不及蕭寧,但是在年輕一輩也絕對算的出類拔萃,若是全力逃脫,未必沒有逃命的機會,可是事故發生的那一瞬間,李玉隻有一個念頭——死也要和心上的姑娘死在一起。


    因此他沒有向平台外逃跑,而是順著平台的弧形角度向陸親嵐奔去。卻說李玉剛剛跑到陸清嵐的身旁,還沒有伸手抓住陸清嵐的胳膊,她腳下的石台忽然出現一道道龜裂,直接和整個平台脫離開來,陸清嵐一聲驚唿,先一步掉了下去。


    李玉大吃一驚,他下意識地向下一縱,跟著陸清嵐一起掉入了整個虛空之中。別人都是往外跑往上跳,像李玉這般的,大概所有人之中再找不到第二個了。當時李延看得很清楚,這個細節他也沒有向蕭少玨言明。他實在沒想到弟弟為了這個小姑娘連性命都可以輕易舍棄,李玉這般動作,也深深震撼到了李延。


    陸清嵐掉入懸崖的一瞬間,心裏就暗唿一聲完了,剛才她在欄杆那裏,是親自往下看了的,她知道這山有多高,從這個距離摔下去,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難道就這麽窩窩囊囊摔了死了嗎?她心裏十分不甘心,也是前世她記得重陽節的時候並未發生過這樣的一場事故,以至於之前沒有絲毫防範,否則決不至於狼狽如此。


    那一瞬間,可能是因為瀕臨死亡的緣故,她竟然有些非常奇怪的感覺,好像周圍的一切動靜都變慢了,而她的思維則快了無數倍。她生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當年她死後,靈魂飄飄蕩蕩,似乎被吸入了月亮裏邊,然後再一睜眼她就重生了,這次在空中飄飛的感覺和那次倒多少有點類似。


    耳邊山風唿嘯,刮在她的皮膚上,如同冰冷尖銳的刀子一般,疼到了骨子裏。墨菊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可她能看見李玉。之前她看見了李玉的縱身一跳,她也像是李延一樣被他深深地震撼到了。


    她覺得李玉離她越來越近,從模糊不清到甚至已經能清楚分明地看見李玉精致的五官,以及他眼中那不加掩飾的焦灼之色。


    她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小差,覺得有些奇怪,李玉不是應該掉落的速度和她一樣快才對嗎,怎麽感覺他好像比自己下落得更快呢?


    一個念頭沒有轉完,一個陰影籠罩下來,李玉已經趨身近前,拚命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陸清嵐隱約聽見他鬆了一口氣的聲音,可是耳邊風聲唿嘯,她沒有聽得十分清楚。


    她隻覺得李玉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是那麽用力,力氣大到她疼得直皺眉頭。而李李玉此刻卻並無所覺,他那顆緊繃著的心髒鬆快了不少,現在至少是可以死在一塊兒了。否則他縱深躍下,兩人分別摔死在穀底,那可就沒有絲毫意義了。


    他還能感覺到手中陸清嵐的腕子光滑細膩宛若凝脂。這關鍵的時刻他不敢胡思亂想,他強迫自己收攝心神,注意觀察起周圍的情勢來,他是個男人,他必須要救下麵這個女人。


    萬歲山的這一麵是陰麵,雖然每年受到陽光照射的時間不長,但是因為存在的時間夠長,仍然長出一些枝繁葉茂的巨大古樹,這些樹木為了爭奪陽光,可不是直上直下生長的,而是從峭壁上斜斜地伸出來。


    李玉也不是個一般人物,在這等小命隨時都會丟掉的時刻,他的腦袋反而比平時運轉得更快,他心裏明白,若是這樣直直地摔下去肯定不行,而他一連看過幾棵大樹,全都是枝丫繁茂,若是能落到樹上,緩衝一下,也許能救得性命。


    他希望自己兩人下麵出現一棵古樹接住兩人,可惜事與願違,兩人下墜速度極快,一連幾棵大樹從旁邊擦身而過,可偏偏距離兩人都有一些距離。李玉想要在空中更改方向,可是這個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他沒有借力的地方,又抓住陸清嵐一個拖油瓶,怎麽可能更改方向?


    李玉的心裏越來越焦灼,這時他看見下麵又出現一棵大樹,距離兩人的位置稍稍有點偏,但是此樹的另一側的斜下方,還有一棵巨樹。若是能在這裏稍微改變一下方向,就能落在斜下方的那棵大樹上,李玉的腦袋高速運轉,拚命計算著落點。


    待兩人下落到第一棵大樹旁邊的時候,李玉大吼一聲,伸直了右腿在其中一根巨大的樹幹上用力一蹬,他之前已經算好了落點,這一蹬結結實實地踹在了樹幹上,李玉這一下子連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那樹幹被李玉一蹬,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可見這一下子的力氣有多大,李玉覺得一陣劇痛傳來,右腳的整個腳骨似乎都碎裂了開來,他俊美的麵龐上頓時湧出豆大的汗珠。


    好在李玉這苦沒有白吃,借助這一蹬之力,兩個人打橫著滑出去一段距離,兩人雖說改變了一下方向,但是下落之勢並未有所減緩,仍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落。


    李玉看見下方的巨樹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下微鬆了一口氣。陸清嵐其實一直也在想法子自救,不過她可沒有李玉力氣和執行力,所有的方案隻能在自己的腦子裏轉一圈,並不能變成現實,不過她也看懂了李玉的想法。


    “轟”地一聲,兩個人結結實實砸在下方斜著伸出的那棵大樹上。她先是後背撞到了樹枝上,那大樹也不知是什麽品種,枝葉盤曲,樹枝一層右一層的,像是一個蹦蹦床似的將兩人下墜的力量給緩衝掉了不少。可下墜的力量畢竟太大了,陸清嵐在下麵,後背和大樹的樹枝一接觸,隻覺得眼前一黑,喉頭發鹹,差點吐出一口血來,她覺得自己五髒六腑全都移位了,再撞一下她她可能就要死了。


    可是那第一層的樹枝樹葉根本就接不住兩個大活人的體重,一陣“嘁哩喀喳”的響聲之後,也不知壓斷了多少根樹枝,兩人繼續向下落去。就靠著這麽一點兒緩衝的時間,李玉奮然用力,抓住陸清嵐的兩隻手腕,一個翻滾,就變成了他在下麵,陸清嵐在上麵了。


    之後他就變成了陸清嵐的肉墊,一連撞斷了無數的樹枝樹幹,兩人下落之勢總算是一緩,李玉再也忍不住,“噗”地噴出一口血來。


    兩人此時是麵麵相對的狀態,有幾點血沫濺到了陸清嵐的臉上。她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她不知道剛才兩人換了位置那一下,是李玉有意為之保護自己,還是隻不過是個湊巧。


    好在那棵樹足夠巨大,能夠接住兩人,換了一棵小一些的樹木,就算能緩衝一下,也絕接不住兩個人的。因此兩個人眼看就要砸穿樹冠的時候,終於停住了。


    然而危險並沒有解除,李玉被這棵樹的樹枝接住了,可陸清嵐卻懸在半空中,僅憑著李玉的兩隻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才沒有讓她掉下去。


    而李玉在樹上也絕不牢靠,他一條右腿夾在兩根粗大的樹枝中間,勾住其中的一根樹枝,承受著兩個人的巨大下拉力。


    兩個人加起來至少也得有兩百斤,李玉用一根右腿別在樹枝上,他覺得巨大的樹幹把他的骨頭幾乎都要別斷了。痛得他簡直生不如死,可他明白,他但凡是鬆懈一瞬,兩個人就要再次從這麽高的地方摔到底下的山穀裏去,屍骨無存。


    因此再痛,他也要忍耐。剛才的那一陣劇烈撞擊,已讓他五髒移位了,如今傷上加傷,他全身的力氣用完,幾乎就要虛脫了。可他心裏有個堅定的信念鼓舞著他,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鬆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陸清嵐掉下去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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