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嵐露出一副怕怕的樣子:“郭姐姐不想喝酒就算了,何必講這些強詞奪理呢?”


    郭端繡今天處處吃癟,早已惱羞成怒:“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謎底究竟是什麽,你若是解釋得通,這酒我便喝了。”


    “自然要解釋給郭姐姐聽的。”陸清嵐好整以暇地道:“此謎先要從“蕭蕭下”聯想到五代齊梁兩代皇帝名“蕭道成”與“蕭衍”,齊梁之下為陳武帝,扣一個“陳”(繁體),然後“無邊,落木”(即去“阝”、落“木”)成“日”。所以這個字是‘日’。”


    “果然是個日字,可這典故未免太偏,謎語未免太難。”眾人聽了陸清嵐這一番解釋,一時不得不信服。


    陸清嵐露出十分迷人的笑容:“郭姐姐,你待如何?”


    郭端繡臉上陣紅陣白,能出得了這樣的謎語的人,誰還敢說她不學無術,胸無點墨?她一時不由暗暗悔恨,早知如此,自己就不提議行這個酒令了,本想讓她丟丟醜,挫一搓她的銳氣,到頭來,倒黴的反而是自己。


    可是這麽多人的麵前,她又不好耍無賴,隻得道:“我喝酒便是了。”端起酒杯,一仰頭喝幹了杯中酒。隻覺得一股辛辣的氣流順喉而下,嗆得她一陣咳嗽。


    陸清嵐可不懂得憐香惜玉,緊追不舍地道:“郭姐姐,還有一杯呢?”


    郭端繡連禮貌性的笑容也掛不住了,直接冷下了臉子,一仰脖,又喝了一杯酒,由於喝得太快,又是一陣咳嗽。


    她將酒杯在桌上一頓,心中已是氣急,道:“輪到我出謎語了。有馬能行千裏,有水能養魚蝦,有人不是你我,有土能種莊稼。打一字。”


    說完她背過身去擊鼓,等紅花傳到了陸清嵐手裏的時候,她的鼓聲便也停了。她轉頭過來道:“你說說吧,是個什麽字?說不出來,可要罰酒。”


    “郭姐姐就那麽想讓我喝酒?”她笑嘻嘻的,越是這樣,越是氣得郭端繡臉色鐵青。陸清嵐又道:“姐姐可真是愛護妹妹,竟然出了這樣一道淺顯容易的謎語,這個也未免太過容易了,謎底是個‘也’字,對不對?”


    郭端繡氣得胸脯一陣起伏,她已經夠努力的了,可是拿出自認為非常難的謎語,也根本就難不倒這個小姑娘,她的心裏慢慢升起一股無力感。


    “又該輪到我了。”陸清嵐拿起鼓錘,語氣十分輕鬆。可是現場卻是一片靜寂,誰能想到,這個小姑娘如此博聞強記,萬一她看誰不順眼,出一道和剛才一般的難題難為自己,那豈不是要像含山縣主一樣在這麽多人的麵前丟人現眼了?


    陸清嵐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之下,一戰成名了。


    陸清嵐很快就出了一道題目,而且這一次的題目比剛才更難。她背過身去敲鼓,然後紅花落在了武玥的手裏。


    武玥不像是含山縣主那般蠢,她審時度勢的本事極強,心機又深,一旦看出不對頭定然會找出理由從席上逃開,到時候再收拾她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武玥拿到那朵紅花,饒是心機很深,畢竟年紀尚小,忍不住變了臉色。陸清嵐卻朝著她笑得十分天真燦爛。


    武玥恨得牙癢癢,隻覺得這個死丫頭片子實在太過可惡。她倒是個幹脆人,直接認輸道:“陸妹妹果然好本事,你出的這些個題目怕是連秀才舉人老爺也未必能夠答得上來,你可真瞧得起咱們姐妹。”


    話中的意思是,連秀才舉人都不會的題目,即便是我武玥答不上來,也沒有什麽好丟人的,能想出這樣的說辭,倒也算得上才思敏捷了。


    武玥也不用人勸,痛痛快快地喝了兩杯酒,然後冥思苦想想出了一個自認為最難的謎語,丟給了陸清嵐。


    陸清嵐卻輕鬆地迴答了出來。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運氣好,三次四次,就隻能說明陸清嵐在這方麵確實天分卓絕。武玥算是徹底明白了,今天她是搬了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再在這裏呆下去,恐怕陸清嵐不會放過她,正想找個法子避席出逃,陸清嵐此時又拿到了鼓錘,她想了想,這次卻沒有再發難。


    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這一世這兩人還未曾和自己結下死仇,陸清嵐也不想趕盡殺絕。剛才挫了她們的銳氣,也讓她們在眾位小姐麵前丟了人現了眼,也就夠了。


    更何況,她也是有自尊心的,依靠比別人多活了一世,積累下來的知識收拾這兩個前世的宿敵,總叫她覺得有些勝之不武。


    陸清嵐便把鼓錘放下了。笑道:“各位姐姐,我也有些累了,不如到此為止吧。”此時眾兒沒有一個敢小瞧她的,都知道她這是有意放水,於是全鬆了一口氣。


    李娉也道:“陸妹妹說得是,咱們喝酒行令不過是圖個熱鬧。況且陸妹妹才思敏捷,咱們這裏誰也比不過你,再猜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


    眾人全都鬆了一口氣,便有人忍不住好奇問道:“陸妹妹今年才十一吧,怎地猜起謎語來這般厲害?”


    立刻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陸清嵐的身上。


    陸清嵐覺得今日有些的表現有些過了,正好趁此機會往迴找補找補,便笑著道:“姐姐們見笑了。今日我能有此成績,實在是取巧得來,做不得數的。實不相瞞,我平日在家不喜讀書,唯獨喜歡猜謎,爹爹為了培養我讀書的興趣,便找了許許多多的謎語來給我猜,並且趁機為了講解謎語暗含的典故。今日各位姐姐若要讓我做詩畫畫,我必定是要出乖露醜的。”


    “原來如此。”眾女不由大笑起來,陸清嵐長得好,本來就惹人妒忌,剛才又是一枝獨秀,搶盡了風頭,搞得在座沒幾個爽快的。如今解釋開來,有了合理的說法,大家覺得她不過運氣好,多知道了一些謎語而已,一時心裏釋然,那股子嫉妒憎恨之情也就全消了。


    更加上她說話磊落大方,就連“不喜讀書”這樣的事情也毫不隱瞞,眾人都覺得這個小姑娘不驕矜不傲慢,十分可愛,一時間都對她生出不少好感。


    五軍都督府吳都督的孫女吳倩說道:“妹妹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裏去了,平日裏我也不喜讀書呢。”


    便有人笑道:“吳姐姐素日裏隻喜歡舞刀弄槍,騎馬射箭,讓她讀書,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吳倩是武將之女,生得英姿颯爽,性子也頗為爽利,“咱們女子,識得幾個字,別認錯了自己的名字就是了,讀那許多書有什麽用?咱們還能去考狀元不成。”


    一時姑娘們嘰嘰喳喳說起了自己在家中被父母逼迫著學些琴棋書畫的事情,陸清嵐口才極好,很快便融入到了眾女的圈子裏去了。


    陸清嵐和蕭琪很快便和吳倩交上了朋友,三人約好了日後有機會一起玩耍。


    倒把含山縣主和武玥給丟到了一邊去了。含山縣主心中仿佛在滴血,可是她一時摸不清陸清嵐的虛實,到底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又過了一會兒。蕭琪拉著陸清嵐起身去更衣。


    兩人告罪離席,由一個小丫鬟領著往淨房走去。兩人說說笑笑向外走去,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小丫鬟引著她們的路越走越偏。


    “妹妹心腸倒好,如此輕易放過了含山和那武玥。”


    陸清嵐老氣橫秋地道:“不過都是些沒長大的小孩子,我何必與她們一般見識?”這倒是心裏話。


    蕭琪好笑道:“你可比人家都還要小呢,竟說這樣的話。不過我看你這次被別人好心當做驢肝肺。你饒了她們一次,我看她們可沒有丁點兒感激你的意思。含山縣主性子驕矜又睚眥必報,日後你可得小心一些。那個武玥,小小年紀就心思深沉,比含山縣主更難對付。”


    陸清嵐好笑:“我平日裏又不怎麽出門應酬,她們難不成還能跑到長興侯府算計我,我怕什麽呢?”


    蕭琪道:“你難道一輩子都不出門應酬嗎?”


    陸清嵐正要答話,忽地“咦”了一聲。


    蕭琪道:“怎麽了?”


    陸清嵐去看那個帶路的小丫鬟:“怎地走了這麽久,淨房還沒有到?”剛才兩人隻顧跟著小丫頭埋頭往前走,誰也沒注意腳下。小丫頭領著她們七拐八拐,已走到了湖邊的一個園子裏。


    這地方十分荒僻,侯府安排女眷更衣用的淨房,是斷然不會設在此處的。


    陸清嵐這才發現帶路小丫鬟的裝束和席間伺候的一般小丫鬟有些不同。


    席間伺候的小丫鬟都是一身桃紅色的褙子,這個小丫鬟雖也穿了一身桃紅色的褙子,但是袖口和衣襟上卻滾著銀邊,隻是陸清嵐她們剛才並未注意到而已。


    陸清嵐便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那丫鬟還未等開口迴答,一陣悠揚的笛聲自二人身後忽地響起。


    陸清嵐和蕭琪霍地轉身,就見樹後閃出一個人影來,穿一身藏藍色的直裰,唇角掛著若有若無淡淡的笑容,那精致的美顏讓人一時移不開目光,不是李玉是誰。


    李玉單手持笛,一雙眼睛盯在陸清嵐的身上,臉上掛著淡淡的卻極為迷人的笑容:“原來你就是陸清嵐。”


    陸清嵐被他盯著,全身汗毛直樹。憑她前世的經驗,李玉這樣與他說話,定然沒安好心,頗讓她有些疑神疑鬼的。


    “李玉怎麽是你?是你讓丫鬟把我們引到這裏來的?”蕭琪見了李玉嚇了一跳,率先開口。


    李玉微微露齒一笑,現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小郡主果然聰明,不過我讓丫鬟引來的是她,你隻是適逢其會而已。而且我奉勸你一句,我和陸姑娘有幾句話要說,我為你著想,還是請你離開一下為好。”


    陸清嵐再不想和李玉有瓜葛,也不得不開口應付他。“我和李公子素不相識,不知李公子把我引至此處,有何貴幹?”


    蕭琪也知李玉的脾氣,因此也是全身緊繃著,嚴加戒備。


    李玉玩弄著手裏的竹笛,整個人隨意地靠在一株銀杏樹上,看著陸清嵐道:“我也是受人所托,有一句話要帶給你。”


    陸清嵐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有什麽話你就說吧,我洗耳恭聽。”


    李玉道:“那人讓我轉告你,‘做人還是本分一些的好,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陸清嵐卻隱隱有些聽懂了。便施禮道:“李公子既然把話帶到了,那我們便不多做打擾了,琪姐姐咱們走!”


    一拉蕭琪就往迴走去。


    李玉唇角的笑容愈發地迷人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就這樣走了?”


    蕭琪眉頭一皺:“你還有什麽事?難不成還想把我們留在這裏?”


    李玉忽地把竹笛橫在唇邊,吹出幾個悅耳的音符來,“想走當然可以,不過要先問過我的小白答應不答應。”


    兩人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女人的本能令兩人全都毛骨悚然起來,猛然轉身看時,帶她們前來的那個小丫鬟早就不見了蹤影,代之而起的,是一條長約一丈的白蛇自草叢中遊了出來。


    這隻白蛇遊動到兩個人一丈開外才隨著李玉的笛音猛然停住,白蛇的上半身樹立在半空,兩隻眼睛閃爍著駭人的光芒,紅色的蛇信在蛇口中一進一出,發出“嘶嘶”的駭人聲音。


    女人天生就對蛇蟲之類的動物有著本能的恐懼。饒是陸清嵐和蕭琪都是頗有膽色的女孩,也禁不住齊齊尖叫了起來。


    蕭琪的聲音都變了,抖著嗓子喊道:“李李玉,你個王八蛋,你要幹什麽?快讓這個畜生滾遠一點兒。”


    陸清嵐也大聲質問道:“李玉,你怎麽懂得這以音控蛇之道?”前世她可不知李玉還有這一手。


    李玉咦了一聲,停了笛音:“聽陸姑娘這口氣似乎對我李玉頗為熟悉,隻是我不明白我為何就不能會這一手?”


    陸清嵐道:“我和你前世無冤今世無仇,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李玉其實對陸清嵐這小姑娘頗有幾分好感,道:“我剛才便和你說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李玉向來不愛管旁人的閑事,今日我有句話要奉勸你,做人要低調,莫要四處樹敵為好。”


    說完這句話,李玉橫笛又吹了起來,那蛇便沙沙地又向前遊動了數尺。兩個女孩幾乎能聞到蛇口中噴出的腥氣了。


    蕭琪再次驚叫了一聲,聲音比一開始提高了八度,“李玉,王八蛋,你這個混蛋,我以郡主的身份命令你,趕快讓你的勞什子小白滾開,否否則,本郡主定要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李玉哈哈大笑:“你雖然是郡主,這裏卻不是廣寧王府,你還管不到我李玉的頭上。我李玉想要對付的人,還沒有不成功的。小白給我上!”


    “慢著!”蛇口之下,陸清嵐雙腿也有些發軟,而且她知道李玉的脾氣,他才不管身份地位那些狗屁的東西,他要是看不順眼,莫說是郡主,就是公主也敢拉下馬來。


    李玉有些不耐煩:“你老老實實讓我的小白咬上一口,我便放你離開。我的小白看著有些怕人,實則根本沒毒,你不必害怕。”


    陸清嵐差點被他這句話給氣死,能不害怕嗎??


    她卻是心念電轉,口中說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既然答應幫別人害我,定是收了別人的好處,隻要你放了我們,旁人給你的好處,我雙倍給你如何?”


    李玉笑道:“你小小年紀,卻是聰明。我是收了旁人的好處,可我李玉也是個講信譽的人,拿人好處替人消災,既然拿了旁人的東西,就當兢兢業業為別人做好委托給我的事情。我李玉雖然混蛋,但是誠信二字,還是要講的。”


    陸清嵐腦中有無數個念頭轉過,又急又快地說道:“我一直聽說南安侯府的李公子特立獨行聰明絕頂,今日一見不過爾爾,你難道就不想想,拜托你的人為什麽不親自出手對付我,你是被人當成槍使了,偏你自己還不自覺,還在這裏沾沾自喜。”


    李玉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這件事的確說到了他的心坎裏。對於趙青的所作所為他不是不清楚,可是李玉為人最好麵子,此前他和成山侯世子王真鬥蛐蛐,那王真有一隻金翅大將軍,李玉尋了好些厲害的蟋蟀,卻一連三次輸在他的手下。定好了三月之後再賭鬥,可是時間將近了,他卻沒找到一隻能夠應戰的蟋蟀,急需一隻能征善戰的蟋蟀大將軍,這才不得不違心答應趙青的請求。


    李玉一咬牙:“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口才卻好。今日我心意已決,你就是說破了天去,也逃不過被我的小白咬上一口的命運,你就認命吧。”


    說著再不理會陸清嵐而是一意吹起了笛子來。那白蛇便窸窸窣窣地向前遊動而來。李玉的脾氣陸清嵐太了解了,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再難幸免,李玉既然說了這條白蛇無毒,那便肯定是無毒了,被咬上一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陸清嵐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眼看著那蛇越遊越近,關鍵時刻便看出兩人的之間的情意了。蕭琪猛地一推陸清嵐道:“寶兒你快跑,我是郡主,李玉不敢把我怎樣。”她擋在陸清嵐的身前,伸出兩隻胳膊,把眼一閉,什麽都不管了。


    陸清嵐心裏清楚,她這樣做,換了旁人或許會顧忌三分,可是李玉才不管那些,她怎麽會讓好友代她受過,她猛地用力一拉蕭琪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後,大聲對李玉道:“李玉,這件事和琪姐姐無關,你不要傷害她。”


    李玉看得嘖嘖稱奇不已。他雖然年紀不大,可閱曆卻並不少,見慣了女子之間口蜜腹劍,表麵說得比唱得都好聽,可事實上,一轉身,就在你身後捅刀子的,不要太多。


    這兩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有這樣舍己為人的品格?李玉看人一向也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別人的,他有些不相信,便打算試一試。


    他口中笛子的聲音就開始變調了。那白蛇是久經訓練的,頃刻間已欺近了陸清嵐的身前,蕭琪嚇得再次尖叫:“寶兒快躲開。”


    陸清嵐是想躲開,可是身後就是蕭琪,她避無可避,隻能咬牙苦苦支撐。那蛇並沒有開口咬她,而是沿著她的一條手臂纏了上來,陸清嵐顧不得害怕,急急道:“琪姐姐不要管我,你快跑。”


    蕭琪本是個剛強的女孩兒,這一刻也嚇得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大罵:“李玉你這個王八蛋,你要是敢動寶兒一根毫毛,我一定叫我父王扒了你的皮。”


    她來來迴迴,也隻會賣“混蛋”“王八蛋”這兩個詞。


    李玉根本就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在他的指揮下,那條白蛇已經攀上了陸清嵐的手臂,蛇頭距離陸清嵐不過一尺,蛇信幾乎掃到了她的臉上。


    他看見陸清嵐兩條大腿已經打戰,可是為了保護蕭琪,竟然一步不退。李玉一時不由肅然起敬。


    到了此時仍然不離不棄,看來兩人之間的友誼不是裝出來的。


    李玉對陸清嵐的好感不由又添了幾分,正想給陸清嵐來個痛快的,好迴去向那趙青交差,這時異變突起。


    李玉為了方便行事,讓自己的貼身丫鬟把兩個人帶到了這個荒僻的園子裏,這園子緊鄰著一個小湖,塘裏遍植荷花,此刻是初秋,是最後一季荷花開花的時候,荷葉田田,景致頗為不錯。那荷塘距離陸清嵐不過幾尺遠,陸清嵐此刻進退不得,出於本能又想擺脫白蛇的糾纏,把心一橫,側身猛地跳下了荷塘。


    她噗通一聲掉落水中,那荷塘雖不大,水卻深。陸清嵐一落水,就發現白蛇已經從自己的胳膊上脫開了,她心裏一鬆,才猛然驚覺,自己可不會鳧水。一個念頭剛剛升起,人已經向水下沉去了。


    蕭琪猛地撲了過來,大叫一聲:“寶兒。”她急得腦門上都冒汗了,可是幹著急沒辦法,她也不會遊水。


    變起肘腋,李玉也沒想到陸清嵐如此剛烈,一時拿著竹笛愣在那裏。


    蕭琪怒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救人。”


    李玉這才恍然大悟,來不及多想,竟將心愛的竹笛扔到了地上,衣服也來不及脫,就跳入了水中。


    隻聽“撲通”“撲通”,竟然發出兩聲入水的聲音,蕭琪隻覺得眼前一花,什麽時候又來了一個人她竟然不知道,隻見那人身穿著寶藍色的錦袍,頭上金冠束發,麵容皎皎宛若日月,堪稱殊色無雙,比之李玉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甫一出現,二話不說就跳入了水中。


    “九皇兄?”蕭琪揉了揉眼睛,難道是自己眼花了不成。那個清冷孤傲,仿佛天邊的星辰,讓人無法接近,永遠拒人千裏之外的九皇兄,可不像個會路見不平見義勇為的角色。


    等她再確認了一遍那堪稱絕美無雙的俊顏,終於肯定這個突然出現救人的便是自己的九皇兄。蕭琪忍不住喊了一聲:“九皇兄,你一定要救救寶兒。”


    蕭少玨得知李玉要對陸清嵐動手的時候稍微晚了一些,趕到此處剛好看到陸清嵐憤然跳入湖中,一時間他隻覺得五雷轟頂一般。


    見陸清嵐被欺負,心裏騰地生起一股怒火。陸清嵐要是淹死了,他也甭想活了,想到這裏他殺了李玉的心都有了。


    他水性不錯,在水中奮力劃水,眼看著陸清嵐沉入了水底,他的一顆心也隨著她一同沉了下去。


    剛巧李玉也遊了過來,看見是他不由一愣,叫了一聲:“阿玨。”皇帝和南安侯是發小的關係,把李玉也當成自己的子侄一般看待,所以李玉經常進宮,和各位皇子都算熟識,可李玉的毛病便是,無論你地位多高,一旦不投我的脾氣,我也絕不理會你。


    這麽多皇子中,唯一能和他合得來的,便隻有一個蕭少玨。蕭少玨如今地位不顯,兩人算是極好的朋友,所以李玉才稱唿他為“阿玨”。


    蕭少玨迴應他的是狠狠的一拳。


    李玉頓時鼻血長流,一陣天旋地轉,他抓住了湖邊的一塊石頭,才沒有因為頭暈而沉入水底。


    李玉頓時大怒,破口大罵:“蕭少玨,你他媽什麽意思?”


    這麽一會兒功夫,蕭少玨已經沉入了水底。他很快找到了陸清嵐,將陸清嵐托著向岸邊劃去。


    蕭少玨破口大罵道:“王八蛋,還不過來幫忙?”


    李玉無端被好友打了一拳,正滿肚子怒氣的時候,本來按照他的脾氣,蕭少玨說什麽他都該跳出來反對才是。可是他一眼看去,見陸清嵐雙眸緊閉,似乎厥過去的樣子,李玉不知怎地心頭無端一軟,竟就這麽遊了過去,扯著陸清嵐的胳膊,蕭少玨抱著她的腰,兩人一起將陸清嵐救上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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