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氏這人慣會見風轉舵,從來不會正麵和裴姨娘對上。


    這次也著實是戳到她心肺管子了,羞辱她不要緊,她的茹兒不能受這樣的屈辱。尤其嚴倩說出那樣的話,她這次要是忍了,大房以後在府裏的情況會更加艱難,還不被人踩到死。


    總要讓人知道,你惹我沒關係,隻要你做好被人撕塊兒肉下來的準備。


    薛氏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裴姨娘,看她怎麽下台。


    裴姨娘身子僵硬得厲害,她拿著手帕垂首拭淚,無限委屈:“老夫人實在是冤枉啊,您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中飽私囊,大夫人實在是冤枉了妾。二姑娘從小體弱,妾心疼她,便日日緊著她用一碗,這府中縮減開支,燕窩自是沒了,二姑娘吃的燕窩是妾自己掏私房銀子買的。”


    “你光緊著倩丫頭,那弘兒呢?弘兒正是長身子的時候!”


    不愧是裴姨娘很了解的老夫人,她的注意力很成功被轉移到裴姨娘自己掏私房給嚴倩買滋補品上了,不知道他的乖孫子嚴弘有沒有。


    裴姨娘心中一鬆,又是一聲抽泣,“三少爺自然也有,都是正長身子的時候,妾哪怕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二姑娘和三少爺。”


    她的反擊雖另辟蹊徑,卻極為有力,先是訴冤,然後表現出自己高潔的品格。


    看看,看到沒有,我個身份低微的都知道掏私房錢給自己養的孩子做補品吃了,你們這些當人娘的在幹甚,還夫人,為了口吃的就鬧到老夫人這裏來!


    這些話並沒有直說出來,但大家都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陳氏麵色有些不好,薛氏暗罵這裴姨娘實在難對付。


    大家都明白裴姨娘不可能自己掏私房買補品,自己管家手裏隨便漏一點就夠人吃了。可證據呢?你沒有證據,隻能聽著人胡掰,還沒話反駁。


    薛氏有些急,這次看似她和陳氏一起鬧騰的,下去隨便一查就能知道是她挑起來的。如果今天這麽好的機會都不能將裴姨娘給踩趴下,以她的性格,日後絕對會報複迴來。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姐,燕窩原來是要花銀子買的啊?那阿陌日日吃燕窩,不是吃了很多銀子?!”


    “是啊,買東西是要花銀子的,沒有銀子就沒有吃的。”


    眾人眼神一移,就看到一直坐在一旁仿若隱形人的嚴嫣姐弟兩個。此時這姐弟倆一問一答甚是認真,仿若一旁並沒有其他人。尤其那嚴陌問的問題極為好笑,買東西當然需要銀子,難不成給人臉打?


    這好好的一個嫡出少爺被養得五穀不分,真是作孽!這是薛氏和陳氏的想法。


    這嚴陌果然是個蠢的,蠢娘養了個蠢兒子!這是老夫人的想法。


    不如我嚴弘!這是裴姨娘的想法。


    “那嚴弘的姨娘肯定很有錢。”嚴陌語出驚人。


    嚴嫣不屑一哼,語出更驚人,“她啊?一個妾能有什麽錢,當年進府的時候據說就一身衣裳。”


    做人妾的,陪嫁是可有可無的,心疼女兒的人家,都會準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這僅指是良妾,賤妾的話,自己人都是主子的,哪兒來什麽陪嫁。


    裴家當然有資本給女兒準備一份嫁妝,但當年因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並沒有來得及準備,匆匆一頂小花轎就進了嚴家大門。更何況老夫人是裴玉瑾的親姑母,總不會吃虧,有沒有陪嫁並不妨礙。


    那就牽扯到一個問題了,大房三房不是沒有私房的,人家都沒舍得掏錢給自己兒子女兒燉補品,你個光人進來的妾哪裏來的‘很有錢’。


    裴姨娘的臉頓時扭曲了,向來水霧氤氳的眼幾欲噬人。


    薛氏眼睛亮了,陳氏麵色隱帶不恥,老夫人麵無表情,欲言又止。


    嚴倩也不小了,當然明白這話其中的意思,她急急駁道:“你都有錢日日吃,憑什麽我姨娘就不能給我和弘弟吃?!”


    要不然怎麽說,蠢是一種病,得治!


    從字麵上來看,嚴倩這話說的並沒有錯。


    怎麽,難不成我們還低你了一等,你能吃得,我們就不能吃得。當然,庶出確實比嫡出要低一等,但這話不能拿到明麵上說,要不然就是與兄弟姐妹不合。


    可這話有個漏洞,那就是娘和娘是不能比的,人和人也是不能比的。


    嚴嫣見不得有人招惹她寶貝弟弟,立馬反駁:“嚴倩,你腦袋沒壞掉吧?首先,裴姨娘是個妾,當初進威遠侯府就光了個人,我娘是正兒八經的威遠侯夫人,鎮國公家的嫡女,八抬大轎十裏紅妝進門的。先不說我娘那麽多嫁妝夠不夠給阿陌吃個燕窩了,凝香閣的日常開支可沒從府裏過,我弟弟吃什麽要你管?”


    嚴倩臉漲得通紅,嚴嫣並沒有準備要放過她。打人總要打狠了,她下次再來惹你的時候,才知道掂量自己承不承受的起代價。


    “本來這事跟我沒什麽關係,既然你往阿陌身上攀扯,我就想問一句了。”嚴嫣拍拍裙子,站了起來,纖細的腰肢直挺,“做姨娘的一個月多少月例,我沒記錯的話,是八兩吧,你和嚴弘一個二兩一個五兩。”


    她冷笑一下:“加起來不過十五兩,瞧你們這吃的穿的用的,派頭真大,合著府裏的銀子都用你們身上了?”


    薛氏立馬跟著道:“就是,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陳氏也點點頭,她雖向來獨善其身,可吃穿用度是人之本能,他們三房可是親生的,沒道理比個姨娘差,這說出去也丟人。


    老夫人很無語,怎麽事情就鬧成這樣了,她發現了一個問題,什麽事隻要有嚴嫣在,就會亂得不可開交。


    裴姨娘此時騎虎難下。


    嚴嫣三言兩語便將她逼上了絕路,這些日子縮減開支,本是老夫人下令,但因著她在管家,也得罪了不少人。大房三房平時從來不會與她相爭的,薛氏是不敢,陳氏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如今牽扯到利害關係,又上升到她貪公中的銀子貼自個腰包。


    這事情要是一個鬧不好,她就難辭其咎了!


    她望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半闔著目,不言不語。


    姑母肯定是不會為她說話了,除非想和兩個兒子離心。裴姨娘現在恨死自己這個蠢女兒了,一句話將她扯進了萬劫不複!


    當然罪魁禍首嚴嫣也跑不了,她隱含恨意的看了嚴嫣一眼。


    “我說最近怎麽府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合著銀子都進裴姨娘的口袋裏了,現在拿我們大房三房來填補啊?”薛氏又點一把火。


    老夫人想的也很多,裴姨娘到底貪了多少銀子?要知道這些銀子可都是她的!


    裴姨娘緊捏著帕子,麵色僵硬。


    不行不行,她得想個法子!


    可想什麽法子呢?


    裴姨娘從來沒有陷入這麽尷尬的境地,一個不慎,滿盤皆輸,萬劫不複。


    堂上的氣氛緊繃,薛氏眼含興味,陳氏目有不滿,嚴嫣好整以暇,嚴陌目露好奇,而隨著時間的過去,裴姨娘一直未出聲,連老夫人都有些不滿神色了。


    裴姨娘沒有辦法,隻能哭嚎一聲,撲倒在地,“妾真是冤枉啊,管家這些年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不敢有半點懈怠。雖管著家,但日常有什麽大事都是要稟告夫人的……”


    這裴姨娘情急之下,忘了一旁還有個嚴嫣。


    “你少往我娘身上攀扯,也少轉移話題。這府裏誰不知道自我娘生下阿陌,就是你裴姨娘在管家。如今年頭也不短了,怎麽這會兒知曉往我娘身上攀扯了!”


    裴姨娘一口淤血內噴於心,她轉向老夫人求助,“老夫人你可是知曉侄女兒的,我怎麽可能會幹出這種事兒!”


    薛氏落井下石:“裴姨娘你又轉移話題了,你做的事,娘她老人家怎麽知曉。照你這說法,你是要將娘也攀扯進來給你填坑?娘她老人家管家管了這麽多年,咱們侯府裏一直興興向榮,二弟妹管家時也挺好,怎麽你才管了這麽幾年,家中就淪落到要節衣縮食了?不會公中的銀子都被你給貪了去吧!”


    這才是薛氏最主要的目的,為嚴茹討公道是一項,為大房掙臉又是一項,可最重要的卻是她想知道府裏到底是怎麽了,居然淪落如此。


    府裏最近的動靜薛氏比誰都清楚,當了這麽多年的大房夫人,她手裏也不是沒人。老夫人向來要臉麵,不是因為迫不得已的原因,絕不會弄得讓下麵人怨聲載道。當然,也有可能是裴姨娘為己謀私,但薛氏覺得不可能,裴姨娘不是這種不分輕重的人。中飽私囊肯定是有的,但絕對不會是貪到如此境地。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


    薛氏可沒忘記這公中的財產可是有大房一份的,哪怕不多,那也是大房日後的根本。尤其大房兩口子旁觀二房發生這些事,心中越來越不安了,總要有點底碼,才能前可進後可退。


    裴姨娘忍不了了,紅著眼憤怒道:“大夫人,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哪隻眼看到我貪公中的銀子了!”


    “真是笑話,你管家你找我要證據,我隻知道以前日子過得挺好,如今為了一碗燕窩大家都爭跟鬥雞眼似的!”


    薛氏這話看似將自己也罵了進來,但也形容的非常恰當。


    連陳氏都麵露不忿,瞪著裴姨娘。


    老夫人清清喉嚨,出聲了,“老大媳婦,這話可不能亂說,裴姨娘不是這種人,沒有證據就不要隨便汙蔑。”


    追根究底,裴姨娘也是給她背了黑鍋,老夫人自然要為她說話,並且老夫人也有點怕,再掰扯下去,拽出蘿卜帶起泥。


    已經坐了迴去的嚴嫣,淡淡開口,“想要證據還不簡單,去把紫玉軒搜搜不就行了?”


    嚴嫣再次語出驚人。


    裴姨娘不加掩飾的瞪向她,嚴嫣勾唇一笑。


    落井下石誰都會,她當然也學會了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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