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凝香閣的用度自然也被削減了,隻是嚴嫣最近低調,聽鄒媽媽稟說各處都有削減,便什麽也沒說,再有什麽所需又是府裏不供應的,便自己掏了銀子買。


    嚴嫣從小受寵,小金庫也是挺足的。另外小廚房日常食材還有阿陌的藥材都由鎮國公府那邊送,凝香閣幾乎沒有什麽大項開支。


    於是,外麵怨聲載道之時,凝香閣裏頭的日子還是照樣在過,與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


    轉眼間天便冷了下來,天空蒙上了一層陰霾,落葉紛紛,每日府中灑掃的小丫頭們都要灑掃幾次,才能保持路麵潔淨。


    此時,裴姨娘更加頭疼了。


    馬上天冷了,各處都要準備過冬用物。威遠侯的慣例,下人們是一年四套衣裳,過冬的衣裳厚實,所費必然不少。還有每年冬天取暖,府裏至少要消耗一萬斤炭,這又是一項大開支。


    下人過冬的衣裳可以先省了,緊著舊的穿,可炭火卻是不能少的,總不能等下雪的時候,下人主子們都受凍。並且炭這東西都是夏天開始備的,天氣越冷價錢越貴,他們這個時候采買已經有些晚了。


    裴姨娘決定下來,便讓人去吩咐下麵管事,讓其先采買五千斤炭。負責給下人們裁製冬衣的管事婆子還在外麵等著,裴姨娘讓香柳先去把她打發了。


    那婆子臨走時麵色有些不好,她已經來了兩趟了,上麵仍沒有個準話。難不成真如別人所說,裴姨娘縮減各處開支是為了自己撈銀子?


    最近府裏議論紛紛,各種流言蜚語不少,裴姨娘也有耳聞,卻是屢禁不止。


    這邊事剛解決完,另一邊又出事了。


    人都是有親近遠疏之分,裴姨娘為什麽搶著要管家,除了管家是身份地位的代表,還有一點便是與已方便。


    裴姨娘苛待所有人也不可能去苛待自己養的孩子,嚴倩和嚴弘又是嬌慣著長大,所以當其他人姑娘少爺們為了一碗燕窩一件衣裳或者其他,和各自娘鬧的時候,嚴倩和嚴弘並沒有這種煩惱。


    這日,嚴茹帶著嚴玲過來找嚴倩說話,這三個平日裏就能玩在一起。


    嚴倩和嚴茹兩個坐在一起選花樣子,嚴玲在一旁湊趣。


    這時,一個小丫頭端著描金雕花茶盤上麵放了一隻白釉小瓷碗,走了進來。


    “姑娘,快用了吧,免得呆會兒放涼了。”


    那小丫頭將瓷碗放在黑漆浮雕酸枝木圓桌上,又放了一支湯匙在碗裏。


    嚴倩眼中閃過一絲厭煩,對嚴茹說讓她先選,自己下了炕去。嚴茹點頭專注看著花樣冊子,鼻子卻是動了動。


    那邊,嚴倩接過小丫頭遞過來的瓷碗,用了兩口,便扔下了。拿了帕子拭下嘴,又迴到炕上。


    坐在炕沿上的嚴玲,望了那邊一眼,欽羨說道:“二姐真浪費,這燕窩是最上等的吧,瞧這湯汁熬得近乎透明粘黏,怎麽吃了一口就扔那裏了。”


    嚴倩撇了嚴玲一眼,知道這個四妹素來受嫡母苛責,從來也沒將她放在眼裏。


    “四妹要是餓了,那碗燕窩你幫姐姐吃了,我中午用太多,這會兒吃不下。”


    嚴玲大眼中火光一閃,笑得天真:“妹妹不餓,隻是覺得二姐有點浪費了。”她狀似不經意的瞄了嚴倩一眼,又道:“二姐的姨娘管家,就是與姐妹們不一樣,二姐身上這衣裳新做的吧,真漂亮!”


    嚴茹臉色早就不好了,這會兒望嚴倩的目光隱隱帶著氣憤。


    大房裏燕窩之類的滋補品早就斷了,平日裏點個菜,廚房那邊還要推三阻四,對比嚴倩這貌似隨意實則無不彰顯其實人家根本不在意這碗燕窩的舉動,讓嚴茹眼中怒火更甚。


    再看嚴倩身上穿的,一身淡粉撒紅櫻對襟褙子,下麵是一條月白色挑線裙子。腕上一對白玉鐲子,那鐲子成色極好,一看便是好物。那衣裳也是嶄新嶄新的,一看便是新做的還未過水。


    再對比自己,嚴茹已經兩個月沒做新衣裳了,尤其最近各處削減開支,一向寵愛她的薛氏也開始管束她,不再由著她的性子給她做新衣了,而是舊衣裳隨便穿穿就好。


    嚴茹身上是一件洗得半舊緞麵繡蘭草褙子,裙子也是舊的,更不用說嚴玲了,從來是撿著嫡姐的衣裳穿。


    嚴倩還未發覺嚴茹的神色,她隱含不屑了瞟了嚴玲一眼,沒見過世麵的!


    “是新做的,這上麵的花樣還是我身邊丫鬟費了老大功夫繡出來的,好看嗎?”


    “真好看。”嚴玲眉眼中帶著遮掩不住的羨慕。


    嚴玲的奉承讓嚴倩心裏很舒坦,“等洗兩水我不穿了,就給你穿……”


    嚴茹忽地將手裏花樣冊子扔下,冷笑一聲,“大家都是姐妹,二妹不用這麽寒磣人吧!”


    嚴倩一愣,反應過來,“我給四妹妹衣裳穿就是寒磣人了?那四妹妹天天撿你的舊衣裳穿,你怎麽不說?!”


    嚴茹漲紅了臉,大聲指責:“你還不寒磣人,自己不吃剩下的東西給嚴玲吃,怎麽顯得你富貴了?再怎麽披了層皮,你也不過是個庶女,真以為自己是個真鳳凰,有本事你去三妹麵前顯擺去,那才是你們二房正兒八經的嫡女,你算什麽個東西。”


    嚴茹和嚴倩的關係其實並不太好,隻是二房嚴嫣是個高傲的,從不跟她們在一起玩,三房兩個姑娘太小,剩下的也就是個嚴倩。嚴玲也就算了,嚴茹和嚴倩相差不過一歲,一個是庶出大房的嫡女,一個是二房的庶女,身份上對比是差不多,不過嚴茹自喻自己是嫡出,而嚴倩卻是庶出。


    可這庶出的嚴倩平日裏吃穿用度卻是與她差不多,甚至更好,兩個年級不大,都喜歡互別苗頭,平日裏在一起,今兒你多了條新裙子,我便要多一件新衣裳。薛氏向來寵著嚴茹,這也就造成了大房的資源傾斜,連薛氏身上都不見鮮亮,而嚴茹卻是新衣不斷。


    嚴茹本就心高氣傲,這一番對比,她怎麽能忍?!


    嚴倩也怒了,“大姐你怎麽說話的,我東西不想吃給四妹吃怎麽了,我不是看她眼饞嗎?”


    嚴玲在一旁撇著嘴,委屈道:“我沒有眼饞,我就是覺得二姐姐好浪費,我們大房燕窩這類金貴的東西早就斷了,我是可惜東西罷了。”


    一旁小丫頭見大姑娘跟自己姑娘吵起來,肯定要為自己姑娘說話,“這東西有什麽好稀罕的,咱們姑娘從來不缺,吃都吃膩了。”


    嚴倩眉眼間帶著得意,“就是,你們大房寒酸,真以為別人跟你們一樣!”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嚴茹的怒火,她紅著眼睛,狠狠地瞪了嚴倩一眼,繃著臉便扭頭走了。嚴玲也不好耽誤,垂著頭也跟在後麵。


    嚴倩不屑一哼,“跟我比!”


    ……


    嚴茹一路氣衝衝迴到玉笙院,進屋就開始哭。


    薛氏生了兩個兒子,就這一個姑娘,自然是千嬌百寵的。嚴玲縮著脖子在一旁沒敢吭聲,嚴茹隻是哭也不說話。


    薛氏隻好扭頭目光銳利的掃了嚴玲一眼,問她到底是怎麽迴事。


    嚴玲就一五一十照實說了,她也沒有遮掩自己對嚴倩的羨慕。她年紀小,羨慕下生活優裕的姐姐也沒什麽,換平時薛氏自然會覺得她是在挑撥離間,可這個時候,嚴倩的所作所為不光礙了嚴茹的眼,薛氏也受不了這個氣,尤其嚴倩還說大房寒酸。


    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她嚴倩也不光是寒磣她嚴玲,而是寒磣了嚴茹,寒磣了整個大房,薛氏平日裏油滑得厲害,這次她還忍得住嗎?


    “娘,她們實在欺人太甚,就算爹是庶出的,也是祖母的兒子。她嚴倩算個什麽東西,一個庶女,大家都省著過日子,人家倒好,仗著自己姨娘管家,新衣裳新首飾換著帶,咱們這裏燕窩早就斷了,人家倒好,吃了還嫌膩,那小丫頭怎麽說的?咱們姑娘從來不缺這東西,都吃膩了!這不是欺負人嘛!”嚴茹哭訴道。


    薛氏臉色難看,陰晴不定。


    換以往她自然不會去招惹裴姨娘,人家可是老夫人的親侄女,可如今居然這麽明晃晃的打大房臉,那裴姨娘因縮減開支之事,又犯了眾怒……


    她沉吟半刻,道:“茹兒你別哭,我去找你三嬸去。”


    薛氏出去了,嚴茹還在抽噎,嚴玲站在一旁,眼中隱隱有著幸災樂禍。


    反正削減不削減的,都到不了她頭上,她們樂意鬧,她樂意看戲。


    ……


    “你說這叫什麽事啊,三弟妹……”


    三房的鬆伯院正房裏,薛氏坐在紅漆描金萬福團花方椅上,正對三夫人陳氏訴苦。


    “那裴姨娘說娘下令要縮減府裏開支,咱們都沒說什麽。日子過得難點就難點,可如今我就懷疑了,是不是她假意傳話,自己在裏頭撈好處。這麽多年我也算看出來了,這裴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燈……”


    陳氏麵色猶豫,“她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吧?”


    其實陳氏也有聽說這種流言蜚語,隻是她曆來不愛生事,就沒有理會。


    “可你想,咱們日日去榮安堂請安,娘都沒提這事,就她在下麵胡作。她管了這麽多年家,下麵管事都是她提拔起來的,誰知道是不是她指使的?”


    “這——”


    “咱們在節衣縮食,人家在吃香的喝辣的,燕窩這麽好的東西,居然吃一口扔了……你不知道,茹兒那孩子迴來氣得直掉眼淚。咱們大人委屈點無所謂,可自己孩子那是咱們的心肝,我這個當娘的心裏疼啊……”


    陳氏想起前日六姑娘想吃蟹黃包,廚房那裏不給做,還暗裏譏諷說‘還要吃蟹黃包,真會吃’的事情,還有她每日習慣要用一盞上品燕窩,如今也沒了……


    薛氏擦擦眼淚,硬聲道:“我是沒人說,才來找你的。這次我是不能忍了,我要去找娘說道說道,憑什麽咱們吃個什麽都要受人鉗製,她裴姨娘養的姑娘,吃得金貴,還要這麽寒磣人!”


    她站起身,預備要走又停下,問了一句,“三弟妹,你要不要一同去?”


    似乎隻是順口一說。


    向來獨善其身的陳氏站了起身,“我陪大嫂去看看。”


    隻要你去就好,薛氏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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