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開始捋清頭緒了。


    照片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那張擺放在徐天桌上的照片,年代相當久遠,照片上是一高一矮兩個小男孩。


    徐天自己說,高個的是自己,那麽,他當時的年紀應該在六七歲左右,而另一個小孩,看起來隻有三四歲而已。


    徐天現年三十七歲,也就是說,這張照片拍攝於三十年前。


    也正是瑪麗醫院重新開張營業的時候。


    分析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南方的鄉村,背景裏有蘆葦蕩,細細的小河水。


    不像是北方的地域特征。


    相片中兩個小男孩麵露微笑,看起來非常開心。


    仔細看,兩個人是有點像的,都是薄嘴唇,小圓臉,應該是一對兄弟。


    常林懷疑的點在於:為什麽徐天隻擺放了和弟弟小時候的合影?


    成年的放在一起不是更好?還有他們的父母呢?為什麽沒有跟著一起合影?


    他總覺得,這張照片能提供的信息遠不止於此,隻是他還沒有發現。


    剛才和徐天碰麵的場景,在他的腦中像過電影一樣,迅速閃過。


    那些對話,徐天的表情,還有他的動作。


    白色的製服。


    他忽然想起了它。


    也許是製服過於潔白嶄新的樣子,讓他覺得刺目,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常林毫無疑問是個比較邋遢的人,襪子能做到一天一換已經是不容易了。


    在他的印象裏,能夠擁有如此良好衛生習慣的年輕男人,隻有鏡仔。


    但鏡仔也不是個普通人啊,他有強迫症。


    咖啡屋裏的桌椅、杯盤他一天能擦八次,書架、櫃子、床鋪,所有的東西都收拾的整整齊齊,每天都不換地方。


    看徐天的書架辦公桌也不算整齊,所以,他過於潔白的醫生製服,就給常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或許,也不止如此。


    那扶眼鏡的動作,上移的袖口,白皙的手腕。


    對了,是手腕!


    常林腦中靈光一現,終於想起吸引他注意的地方了。


    就在徐天推眼鏡的時候,他的一截手腕露了出來,在手腕的下部,靠內側的地方,有一塊紅斑。


    範圍很大,看起來像是灼傷的痕跡。


    常林可以肯定,這塊紅斑是延伸到手腕以下的。


    徐天的胳膊上,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傷痕?


    這又是一個疑問之處,他認為,這是一條極有價值的線索。


    傍晚時分,趙嘉寧如約而至。


    穿了簡單的牛仔短褲和t恤,和上午的不是一個花色。


    她一進門,就扔給常林一條香煙。


    常林一看,簡直感激涕零。


    他再也不埋怨哥特少女的腦迴路了,這哪裏是奇怪,簡直就是豪爽至極啊!


    再看她帶來的飯菜,也是粥狀元的南瓜粥和小菜。


    常林把塑料盒挨個拿起來看了一遍,撇了撇嘴:“沒肉嗎?”


    “你胃口都這樣了,還想吃肉?”嘉嘉反問道。


    常林摸摸胸前,這才想起來,他是一個胃炎患者,還是少吃些油膩的吧。


    “你吃了嗎?”


    他發現南瓜粥和小菜都隻有一份。


    “吃了,鏡仔做了意大利麵。”


    “哼,又開小灶,背著我吃好東西。”常林佯裝氣憤,夾起一塊小蘿卜。


    “我認為,一個連房租都付不起,天天虧損的老板,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字字誅心啊!


    常林的心都要碎了。


    他把滿腔憤慨發泄到食物上,十分鍾就解決了戰鬥。


    天還沒黑,距離他們行動的時間還早得很。


    嘉嘉打開背包,拿出一本書。常林瞄了一眼,那是加繆的《局外人》。


    常林也點開app,開始閱讀經典大作,他的最愛《豆破不窮》。


    “晚上腦蟲要是不發作,怎麽辦?”嘉嘉一邊看書,一邊發問,常林知道,大戰在即,她的心情也在忐忑。


    “一定會發作的。”他篤定的說道。


    “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麽證據?”


    “不需要證據,我依靠的是直覺。”


    話一出口,嘉嘉就翻了個白眼。她雖然埋首圖書,根本沒抬頭,可常林就是能感覺到,她翻了個鄙夷的大白眼。


    “你把斛帶來了嗎?”


    “沒有。”嘉嘉平靜的迴應。


    “沒有?”常林眼睛都直了。


    斛是收納腦蟲的容器,在與腦蟲的對抗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如果沒有斛,即便他們成功將腦蟲從宿主身上剝離,腦蟲也會繼續逃竄,寄居到下一個目標的身上。


    嘉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在水晶球裏。”


    常林趕緊拿起早晨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神秘黑水晶球,仔細查看,原來,這個水晶球的底部是嵌進塑料托盤的。


    左右一擰,水晶球就和底座分離。


    這時侯,水晶球中空的底部就暴露了出來,u看書 .ukanu 原來,嘉嘉把斛和水晶球嵌套在一起了。


    “嘿,真有你的!”


    順勢一倒,斛就掉了出來。


    斛也是透明樣的半圓形物體,三麵封閉,一端開口,像半圓形的燒杯。


    當然,斛的質地要比玻璃厚實許多,透明度卻更強。


    每當接受陽光照射,它就會迸發奪目的玲瓏光彩。


    於是,常林一邊把玩著斛,一邊把今天下午的發現告訴嘉嘉,在夜晚和傍晚的交界時間段,他們度過了難得的閑暇時光。


    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的響著,常林盯著頭上的天花板,腦中拚湊著今晚的行動計劃。


    根據徐天現在的表現,可以看出腦蟲侵入他身體的時間並不長,一向貪婪的腦蟲,居然還沒有掌握探知常林腦中螽的功能。


    這就說明,這隻蟲進化的非常緩慢。


    這種情況給常林的狩獵活動造成了極大困難。


    看來隻能冒險使用誘捕戰術了。


    由常林親自出馬,利用螽的氣味去吸引徐天腦內的蟲,誘使它們出來覓食。


    就在腦蟲捕食的那一刻,常林出擊,剝離腦蟲。


    計劃很完美,可遺憾的是,仍處於想象階段。


    以他現在的經驗來講,他根本沒有采用過誘捕術,不知道這樣的戰術用在腦蟲身上,是否有效。


    再者,真正出擊剝離腦蟲的是嘉嘉,敏感的常林,其實隻具備探知腦蟲的能力。


    真正的武力應對,不是他能夠做到的。


    這個計劃最後能不能成功,還要看趙嘉寧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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