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場的肖院長也趁機開口道:“今天黃山國醫迴老家祭祖,我已經派人去機場請了。”


    黃山,陸英是知道的,國內最有權威的中醫學者。聽說早已退休不再輕易接診,沒想到他老家居然在這裏。


    陸英對他點點頭:“那不妨在等待的時間裏,就先請莫大夫看看吧,說不定到時候可以和黃老交流一下。”


    嗬,莫大夫是誰呀,口氣可真大,居然和黃老交流而不是請他指導?


    在場的人就瞧見,陸英親自搬了把椅子放到病床邊上,然後請隨行而來的那位大夫坐下來。


    安青顯然很信任陸英,就是他的助理此時此刻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莫廣白不卑不亢,整個人都放鬆的很。絲毫不怯場。就連白英都不見一絲膽怯,仿佛對這種大場麵司空見慣。在場的人一時更看不清他們師徒的底細。


    莫廣白目光清明,不急不緩得說道:“陸英已經在路上把大致情況給我說了一遍,莫著急,這種急症來的快,去的也快!”


    接著搭上對方的手腕,不大一會就收迴來。把了脈,他已經搞清楚了是怎麽迴事。


    陸英關切的問道“怎麽樣,嚴重嗎?”


    莫廣白道:“不礙事,吃一劑藥就好。”


    說完就打開隨身攜帶的箱子,拿出筆紙準備開方。


    剛提起筆,特護病房的門一開。一位80多歲,眉目疏朗,氣度不凡的老者拄著手拐率先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幾位氣質不俗的年輕人。


    屋裏的肖院長趕緊迎了上去,緊握著對方的手,激動的說道:“黃老,可算把你老請來了!”然後對大家介紹道:“這就是黃老。中醫的大家,泰鬥人物。”


    黃山擺擺手,經直走向前對安青道:“這位就是安青女士吧,我家的小子和姑娘可喜歡你了。經常在家裏就聽著你的歌兒。”


    老人一副和藹可親,眉目慈祥的態度。


    安青口不能言,於是就朝老者點點頭。


    莫廣白此時已經放下了紙和筆,和眾人一起站立在一旁。對前輩他一向是尊敬有加,雖然他並沒有聽過黃山的名號。


    黃山很有醫者的風範,與眾人寒暄之後就坐在莫廣白剛剛所坐的椅子上,手一伸“先把脈吧!”


    安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配合起來。雖然同時請兩名醫者一起看病是很不道德的,但是二人都不是她做主請過來的。不知者不怪罪吧。


    陸英望向莫廣白和白英的方向,看到對方並不在意,朝對方感激的一笑!


    就連安青也不好意思的朝他們笑笑,黃老自然注意到病人的動作,抬頭就看見了莫廣白,以及他所背的箱子。


    “小兄弟,也是學中醫嗎?”


    “祖傳的技藝,初入門徑而已。”莫廣白很謙虛


    黃老點點頭,“祖傳的好呀,一會咱們可以交流一下嘛!”


    說完又問安青:“最近吃啥了?”待反應過來對方不能開口,就自己先笑了起來:“哎喲,可真對不住。我記性不好,都忘記你暫時不能說話。”


    白英覺得黃山好有醫者之風的,看到比自己小的同行晚輩,沒有任何輕視之意,反倒是客氣的邀請對方交流一番,這是前輩對晚輩得得提攜之意,能做到這一點的,非常不容易了。


    再者,這人是中醫界成名已久的大人物,能夠在公眾場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失誤 ,殊為難得。


    至少白英在見識了後世那些學術界層出不窮的醜聞之後,是非常喜歡這樣的氛圍的。


    黃山兩隻手都看完了,收了脈道:“不是多大事,兩三劑藥 就能痊愈。”


    屋子裏的人都有些意外,那助理更直接嚷了出來:“可他說吃一劑藥就可以痊愈的。”


    瞧見都眾人望著自己,莫廣白點頭說是。


    莫廣白解釋道:“安女士是胃熱遇濕而生熱氣,胃氣上騰,蒸灼肺部,才導致肺部機理失調,無法出聲。”


    “黃山微微點頭,他得出的結論和這個後生是一模一樣的。


    莫廣白又問安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安女士在生病之前應喝了酒吧,然後緊接著吃了不少寒涼濕冷的的食物。”


    安青激動地點頭,真的一點都沒錯。


    那位助理更是目瞪口呆,陸英找的這位大夫好厲害呀!這說的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他道:“大夫你真神了,發病前一天 安姐連續趕了幾個應酬,天氣有些炎熱,迴來的時候就在樓下的吃了點冰鎮的橙汁。”


    黃山道:“我的判斷和小友差別不大,隻是一副藥讓你痊愈,我還是達不到這個水準的,三副才行得喝一天。”


    這才是標準的中醫才會說的話,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莫廣白那樣,一副起效三副痊愈,還敢對療效打包票的。越是大家,越是愛惜自己的名譽,不會輕易把話說死。


    不少人都覺得莫廣白很狂,居然在黃山這樣的大家麵前班門弄斧。


    助理目瞪口呆,他不相信中醫既因為她曾經被庸醫騙過,更多的是他根本就沒有見到過特別厲害的中醫。


    今天莫廣白和黃山這一手,徹底把他鎮住了,雖然他心裏還是不怎麽認同莫廣白的結論,但是對二人通過把脈就能說出病情的來龍去脈,真是驚訝的無以複加,這是他所蔥白兒西醫絕對都做不到的。


    王院長,也讚歎道:“黃老不愧是杏林聖手,安女士的病除啊!”


    黃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喜歡聽這些奉承的話,然後讓人拿來紙筆,對莫廣白道:“小友必須和我一起寫下方子,咱們一起探討一下如何。”言罷,就寫了很中規中矩的方子:“先抓三劑,看看效果。”


    磨光也沒客氣,頭微微前伸,算是晚輩對長輩的一種致敬,然後也寫下方子遞了過去。


    陸英把手中的兩張方子一對比,猶豫不決。黃山看出了他的不對,笑著問道:“娃兒,呦嗬不對,直接說出來嘛!”


    “黃老,莫大夫的藥方隻有一味藥。”


    黃山麵色一凝,嚴肅起來。伸手拿過陸英遞來的那張方子 一看。那張紙上用相當漂亮的瘦金體寫著:蟬蛻半錢!右下角還寫上自己名字和來曆了:山陽縣莫廣白。


    “小友,你不是中醫吧?”他神色不悅的看著莫廣白。


    莫廣白微微笑著:“我從曾祖輩都是學習中醫的,如今兒孫也開始繼承衣缽。”


    “兒孫?你身後的那個小姑娘?可並不是說家學淵源就一定是對嘚,你這麽開方可是沒有絲毫的依據。難道這是你自己的經驗方?”


    莫廣白沉默了一瞬,醫典裏確實沒有這樣的依據,但是不代表他沒有效果。但是這也不完全算他自己研究出來。


    陸英卻問一直當小透明的白英:“莫大夫這麽開方,效果咋樣?”


    “一劑即愈。”


    “你也這麽認為?”


    白英解釋道:“不是我這麽認為,是她本身就是對症治療。剛才的辯證你也聽了,病裏在胃,表症在肺。胃屬土,肺屬金。五行所言土生金,但是若金子埋得太深,自永遠無法得以見到天日,土然也能克金。而蟬蛻破土而出,正是對症的良方。”


    白英的聲音雖然不大 但是在曲靜靜的病房裏,大夥都聽得清清楚楚。等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陸英就是故意的。


    莫廣白聽完小孫女的話也組織好語言:“這不是古典記載,也非經驗方隻是隨證而治罷了。”這話說得自信之極。


    黃老有些生氣,豈有此理,這師徒倆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不醫典而為,豈不是在侮辱醫生的話。黃山雖然現在成了中醫大家,但是他一開始並不是學習中醫的,而是半道由西轉中的。但是他心裏其實很憎恨中醫隊伍中有些人故意把醫術和玄學混淆到一起,中醫走向沒落外部原因是其一,但是更多的是這些喜歡故弄玄虛的敗類從內部破壞名譽導致的。


    若是他們對待病人,每次都能清清楚楚的告訴人家,病的是怎麽導致的,咋來的,怎麽治,以後怎麽預防,然後根據老祖宗留下的經典方劑給與合適的治療。一切不就好多了 。


    黃老在莫廣白師徒二人臉上看不到一絲的心虛和遲疑。他沉默了一瞬:“隻用蟬蛻,你們保證一劑見效?”


    莫廣白點了點頭:“一劑見效,喝下去最多一個小時,安女士交給開口說話。”


    嘶!這是越來越離譜了,都快狂的沒邊了!


    思索片刻,黃山道:“好,今天老頭子想見證一下你這個隨證而治的效果是不是如你所說的那麽如效腹鼓。先按你的方子來吧。”


    肖院長勸道:“黃老你何必和他一般見識,還是治病要緊。陸先生你說呢。”


    哪知道陸英也支持,“反正蟬蛻煮水沒啥問題,不妨先試試。黃老都這麽說了。我們就追索老人家的意見吧。還別說大家不想見證奇跡嗎?”


    行吧,你作為病患的代表方都這麽說了,他們醫生還能有什麽意見?安青有些擔憂的望著陸英,卻被他我這手我省的安慰。 助理當然想用黃老的方劑,但是這裏已經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吉安市第一人名醫院的中醫門診其實是比較大的,派了人下去,很快就有人送來了蟬蛻和煎藥的酒精爐和砂鍋,擺在病房裏就準備燒了起來。中醫上的切磋,講究的就是個當麵鑼對麵鼓。


    莫廣白此時又道:“讓我的小徒弟自己煎藥吧。藥也用我們自己的。”


    “這還有什麽不同嗎?”


    “是有不同,這孩子製藥有些天賦,再說中醫煎藥的手法和火候都是至關重要的。”


    多數人都認為莫廣白 是在故弄玄虛而已,可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不在乎最後這個程序。


    白英在大夥的注視下點燃酒精燈,放上砂鍋,注入一半的水,然後在自己備用的小藥箱裏翻出了半錢金燦燦的蟬蛻。藥材一拿出,黃老由衷的讚歎一句:“好藥村!”


    等湯藥稍稍放涼,白英就端起來,遞到安青的手上:“趁熱喝,涼了就不好了。”


    助理冷哼了一聲,心道,這跟做法變魔術有啥區別?能治好才怪!


    陸英銳利的目光輕掃過去,示意他最好安分守己,別惹麻煩,即使不服氣,也給我憋著。


    安青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稍一猶豫,還是閉眼喝了起來。出乎意料的是,湯藥並不難喝,反而有一股清爽的感覺。不知不覺一碗湯藥被完全灌了下去。胃部沒那麽難受了,胸腔反而有一種清涼之感。肚子裏也咕咕的作響,仿佛又一股氣順勢而下。


    安青臉色爆紅,尷尬不已。而黃老一聽這動靜,卻臉色大變,他似乎想聽的清楚一些,就站了起來,往安青方向靠近一些。


    她滿心疑惑,難道自己一輩子研究經方,都是錯的不成?


    都是這門的行家,他自然知道患者身體出現這個反應意味著什麽,說明胃氣下行了,正常人的胃氣就是向下的,安青這邊來本是胃氣蒸騰至肺部而引起的,現在胃氣往下跑,這是見好的征兆。


    病房裏哪個不是人精,見黃老這副模樣,不由得心中大驚。難道這個鄉下郎中真的治好了安青的病?不會吧,就那麽幾個知了猴,竟然能把西醫都查不出原因的病給治好了?


    大夥都默不作聲,不敢輕易說話,黃老的方子有五 味藥,而這個莫大夫隻有用一味藥,是非高下,一目了然呀!


    “破土開音,破土開音.......”


    黃老踱著步子仔細品味品味這句話,若不是親眼所見,病真的被治好了,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說法的。


    可如今細細品味之下,這種說法將此病 診斷是如此的形象,直指本質。蟬蛻從土裏破皮而出,一展歌喉,可不就是破土開音嘛。


    安青輕輕咳了一聲,感覺嗓子舒服多了。白英對他道:“你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很清涼。”


    這話一出,屋裏一靜。陸英驚喜的上前 說道:“安姨你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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