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誠意倒是其次,關鍵燕廷玉覺得,宋士淵似乎是為了拖延而來。


    他可不會忘記,桃花劍閣昨晚是為了找人。


    究竟是什麽人,值得這麽一番大動作?


    “將軍?”公孫懿還在等他的吩咐。


    “晾著吧。”燕廷玉隨口道。


    公孫懿一愣,自然明白這‘晾著’是什麽意思,可是,對方是桃花劍閣啊。


    “你要明白一點,你現在是朝廷的人,不是積弱的梁國,而是燕國的臣子。”燕廷玉看著他,認真道:“就算是桃花劍閣,在朝廷眼裏,也隻是江湖裏的一尾魚蝦。別說是一個區區長老,就算是狄左梁親至,見不見也得看本將軍的心情!”


    公孫懿著實是被對方的話震了震,他嘴唇哆嗦了哆嗦,良久才一拱手。


    “下官明白了。”他沉聲道。


    他希望效忠的,不正是這般的朝廷麽?管他什麽執牛耳的江湖門派,在朝廷眼中,都隻是一方土著罷了。


    武林為禍,而節製江湖,正是公孫懿此前最想做的。


    燕廷玉點點頭,往演武場走去。


    而公孫懿則是深深看了他背影一眼,這才快步離開。


    他終於可以在桃花劍閣的人麵前,挺直一次腰板了。


    ……


    梁州府衙的演武場並不大,就在後院正中的天井裏。


    此時,演武場四周已經有不少當值的差役,或是雜役在偷偷觀望了。


    畢竟,他們雖然隻是不入品級吏員,可怎麽說也是吃官家飯的,而此時眼前的這些人,卻是江湖中人。


    江湖人,就是草莽,不管武功多高,終究擺脫不了諸如‘粗鄙、莽夫’等形容。


    也因為平日裏在府衙是見不到什麽江湖人,更別說此時演武場上的這些人裏,還有貌美的女子。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直到燕廷玉走進後院,那些本是在迴廊或是牆邊偷看的人,這才互相提醒,連忙走開了。


    因為他們知道這人身份,也知道了對方的脾性。昨夜被拿下的守將王儉,此時還關在大牢裏呢。


    燕廷玉並未在意這些人,不在意他們做什麽,也不在意他們的眼光。


    螻蟻一般的東西,他都不會去看。


    此時,他站在階上,看到了演武場上的人。


    除了季子裳以外,昨晚在公房裏的人都在。


    隻不過,他們不像是在切磋。


    ……


    蘇澈當然注意到了燕廷玉,包括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除了伊雪稠恨恨地看過去一眼外,其餘諸人都沒有在意。


    “想不到蘇兄竟是走了這麽一條路。”江令寒感慨道。


    在剛才,蘇澈給了他早起後默寫下的《觀潮劍氣》,然後,他們自是到了分別的時候。


    而正好碰到玉沁,便一並來了演武場。


    江令寒是有較真的意思的,畢竟葉常青敗在了對方的手裏,又被囚禁地下多日,他心中自然不痛快。


    可彼此有傷,看樣子對方的傷勢更重一些,所以他也不想趁人之危。


    事實上,因為之前付吟霜對季子裳所說的那番話的緣故,江令寒對於‘顏玉書’也是持懷疑態度。


    話不能隻聽表麵,所以他索性不去想了,隻是單純想把此行下山的任務完成就好。


    較量的心思一有,就如火般,很難熄滅。


    但不能交手過招,又實在遺憾,所以,便有了文鬥。


    習武修行之人的文鬥,可不是比寫文背書,而是對武學上的見招拆招。


    這需要強大的武道基礎,更需要博覽群書,這裏的書,不是讀書人的聖賢書,而是武功秘籍。


    換句話講,文鬥,往往是大派弟子之間比試,因為他們接觸武功秘籍更多,機會也更多。相較於那些江湖散人,或是機緣之輩,他們的先天條件實在是太過優渥。


    江令寒提起文鬥,倒不是想以己身之長,去比對方之短。而是他知道,對方在梁皇宮時地位不低,深受萬貴妃信任,且依對方如此年紀便有如此武功,那必然對皇庭司不陌生。


    所以,他並不覺得‘顏玉書’在文鬥上會吃虧。


    一番‘過招’之後,兩人並未分出勝負。


    但江令寒知道,自己輸了。因為自己已經技窮,可反觀對方,不難看出其人遊刃有餘。


    是以,江令寒猜想,許是對方另有機緣,絕不隻是一個梁國皇庭司。


    當然,這話他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未分勝負,便是各自留了臉麵。


    其後再談的,就是《觀潮劍氣》了。


    江令寒此前便對蘇澈所修有所懷疑,此時親口證實他‘內外兼修’之後,仍不免驚訝。


    蘇澈輕笑,道:“小時候父親讓我練樁功,後來僥幸得了這門功法,既想練又放不下樁功,就隻能同時修行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肯定不會將實情告知。


    而場間除了玉沁知道具體外,其餘人自是不明,不過也不會不知趣地來問。


    幾番話之後,江令寒和葉常青自是到了要走的時候。


    此時,燕廷玉也恰好走近。


    “江兄這是要走?”他問道。


    江令寒對他並無好感,但還是點頭,“此間事了,該走了。”


    他不是喜歡多話的人,這點燕廷玉是聽說過的,不過還是因對方冷淡而不舒服。


    畢竟,昨夜時候,對方也未給自己好臉色看。


    燕廷玉笑了笑,看不出在意與否,“雲夢澤山高路遠,兩位要多加小心才是。”


    這話裏雖沒有什麽威脅之意,但也沒什麽送別時的真情實意。


    “門中師兄就在梁州。”江令寒說道。


    燕廷玉目光微閃,當下打了個哈哈,寒暄幾句。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江令寒朝眾人抱了抱拳,目光,與蘇澈短暫交匯。


    蘇澈知道,這是因為《觀潮劍氣》,對方是為此事而來,而此事也並非到此就算結束。


    不過,uu看書 ww.uashuco 兩人都算是相識一場,患難與共過了。


    “保重!”蘇澈同樣抱拳。


    離開前,葉常青卻是在看玉沁,仿佛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婆婆媽媽的。”伊雪稠本來就因為燕廷玉而心情不好,此時語氣也有些衝。


    葉常青沒理她,在他心裏,像伊雪稠這種臭名昭著之輩,合該是要殺了除害的。更何況是一手下敗將,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他隻是看著玉沁,沉聲道:“希望下次再見,你還活著。”


    付吟霜等人自是生怒。


    玉沁像是沒聽到。


    態度,像極了葉常青剛才對待伊雪稠。


    葉常青吃癟,打又打不過,隻得咬咬牙,快步跟上江令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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