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咳了,誰稀罕他喜歡。”繾芍沂口上冷漠,心中卻是一暖,尤其是那一句“從未見他對女子如此緊張”


    繾芍沂與尤一在屋中閑談安息,不表。鯤鷗日行萬裏,過了兩日,便到了中酉旗內。


    終於,鯤鷗落地,繾芍沂從其嘴中走出,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銀袍道人正與謙子亞搭肩而談,神態親密,正是當初來天亥山通知安平盛會提前的景震天道人。


    “謙師弟,你們來得好早呀。”一道婉柔的聲音響起,眾人轉身一看,青色輕紗薄衣,一襲白色百褶長裙,姿美若仙,正是六卯旗旗尊,恩天薇。


    “師姐好。”謙子亞微笑著打招唿,神色卻不太自然。


    恩天薇愣了半分,皺眉而道:“謙師弟,幾日不見,怎麽如此生分,可是看不起師姐了?”


    謙子亞也是一愣,連忙笑道:“怎生如此,天亥山最近有歹人來襲,勞神了些。”


    恩天薇頗為緊張:“歹人?師弟你可有受傷,待我看看。”說罷正要去牽謙子亞的脈門。


    謙子亞輕輕躲開,作揖而道:“不勞師姐費心了,自是無恙。”


    景震天與謙子亞、恩天薇兩人最是要好,此間也覺得兩人似乎有所隔閡,不似以前親昵,便打哈道:“恩師妹你也是,以謙師弟的功夫,便是我也動不了他的分毫呀,你就是忒緊張了些。咱們仨好久沒聚聚了,來吧,今天不用給師兄省銀子,咱們喝個痛快!”


    “好!”恩天薇與謙子亞應了一聲,可是也都不約而同了看了眼身後的一眾門生。


    景震天自然懂得,笑道:“放心,你們不遠萬裏來到我們中酉旗,總不會讓你們門下受罪的,讓他們先上中酉山吧,歐陽師弟都安排好了。”


    兩人點了點頭,吩咐了下去,便隨著景震天走了。


    兩邊門生領命,浩浩蕩蕩地往中酉山走去。


    與天亥山依城而建不同,中酉山卻是建在荒郊之中,一條長河纏繞一圈,滔滔而過,兩岸皆是青山綠樹,頗為愜意。而且森林之中,生存著一種長尾獼猴,據說其生性最喜惡作劇,常常化成人形,以作弄途人,不過他們純屬貪玩,並無害人之意。


    兩旗門生到了岸邊,隻見一參天石碑寫著三個大字“騰飛港”,十多艘大船早已候著,遂上船入水,順流而下,聽著兩邊長尾獼猴啼叫不斷,看著兩邊綠蔭匆匆而過,讓人不禁心曠神怡。


    正是:“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長河呈螺旋狀,將中酉山圍在中心,眾人順著河流,轉了幾個彎,水流開始放緩,可肉眼可見,河裏盡是淺礁暗湧,比之前的湍急的一段更為兇險。


    船夫們也打醒著十二分精神,下了半帆,如履薄冰般前行。


    為首的正是天亥山禦駕門的船隻,恆一鳴坐在甲板之上,搖搖晃晃,隻覺肚子裏的七葷八素不住上湧,抱怨而道:“真是難受,怎麽不讓我們直接飛到中酉山上,這段水路也太難行了。”


    掌舵的船夫一聽,甚是憤怒,狠狠地瞪了恆一鳴一眼。


    譚畢林看見,對著恆一鳴訓道:“恆師弟切莫胡言。”說罷,轉頭對著掌舵船夫一揖,說道:“我這師弟初到貴境,口無遮攔,實在抱歉,但不知者不罪,還望海量。”


    船夫聽罷聳了聳肩,應了句:“不會說話,就讓他莫說話。”


    譚畢林連連稱是,隨後把恆一鳴扶開,低聲說道:“恆師弟,中酉山可不尋常,其中封印著一個滅世魔頭,安平上君為了鞏固封印,故而常年鎮守山上。不過,受到封印陣法影響,這中酉山附近怪事頗多,例如飛行入山,不管是騰雲駕霧,還是駕馭神獸,皆有可能失力而墜,而且墜落之後,便不知所蹤。”


    恆一鳴聽罷,滿目疑惑:“這麽神奇?”


    譚畢林點頭道:“正是,所以不管進山出山,皆是以水路而行,要到“騰飛港”岸上,再作飛行。而且,這水路叫中酉十八彎,據說是安平上君與那滅世魔頭決戰之後形成,最為詭異,人在船上,切莫不能說水路難走,你這一開口,便犯了忌諱。”


    恆一鳴聽罷心中一驚,可臉上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笑道:“莫有事,莫有事,這些傳言到處都有,也未必可信。”


    譚畢林聽罷雙眉緊皺,連連搖頭,示意恆一鳴切莫作聲了。


    恆一鳴聳了聳肩,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譚畢林知其心性,歎了口氣,也走開了。


    忽然,一陣怪風襲來,河麵上忽起一陣濃霧。船夫一驚,大聲喊道:“你這小子,得罪了河神,連累了我們!”此處暗湧潛伏,淺礁四起,縱是風和日麗,緩緩而行也是極其兇險,何況如今濃霧四起,到處一片白茫,又如何能辨暗湧淺礁?


    恆一鳴愧疚萬分,自知闖禍,可口上絕不低頭,暗吼一聲:“我就說了一句話,至於麽。”


    “至於麽?!”船工本來就憋著氣,此刻更是憤怒,指著漫天白霧大喊:“你說至於麽!?”他知道恆一鳴原來是客,也懶得與之爭執,連忙傳令其他船工,停船下錨,隨後跪在甲板上不住禱告,希望河神能予以生路。


    他們的船本是旗艦,走在最前,此間忽然停船下錨,後麵的船隻一看,便明所以,隻好在旁邊駛過。


    禦氣門眾人正在第二艘船上,繾芍沂看著前船好端端的忽然停下,而且船夫們皆在甲板上不停禱告,覺得疑惑,開口詢問船夫。


    她們的掌舵船夫是個中年大叔,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他們船上有人亂說話,激怒了河神,看來是走不了了,希望河神能放過他們吧。”


    “激怒了河神?這怎麽說。”繾芍沂更是疑惑。


    船夫歎息道:“此前我也遇到過,便是忽然間大霧彌漫,目不能視,隻能停船下錨,若是勉強前行,不管是碰到暗湧還是淺礁,都不得了咯。”


    “大霧?”繾芍沂更是疑惑了,這風和日麗的,哪有什麽大霧了。


    船夫道:“這大霧便隻有他們自己能看見,旁人是見不得的,丫頭你也甭管這麽多了,都別作聲,他們船上有吃有喝的,等河神息怒了,便能繼續走了。”


    說著,船隊繞開了停船,緩緩繼續前行,繾芍沂迴首望去,心中隱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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