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至勇看了一眼謙子亞,繼續說道:“那夫婦一走,我爹也沒顧上罵我,叫了廉至英進書房,神色還挺凝重。我一看,這肯定是大事情,為什麽不叫我,要叫這小雜種?”


    “這可不行,我趕緊去偷聽,可是不聽還好,一聽,這可不得了!”


    廉至勇雙眼有點兒茫然,似乎在迴憶往事:“我爹悄悄的叫了廉至英,不讓我知道,那肯定就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偷聽唄。於是,我就走到前院去,假裝出門,以我爹的耳力,肯定能聽到我出去了。然後我再用飛燕功,悄悄地迴來,當我去到書房旁邊的時候,隻聽到他們極其小聲的說話,哼,要不是我一直將真氣凝聚在耳朵上,我還真聽不到他們說著那齷齪的事情!”


    說完,又是憤恨地看了廉至英一眼。而廉至英卻一臉無奈。


    “我因為去的比較晚,所以前麵的沒聽到,隻聽到我爹說,‘不過,任務如果成功的話,我就答應你要求的事情’。說完他們就出來了,我免得他們發現,我就先一步下山,躲在山口處等他。”


    說完,又是一個怨恨的眼神,“他能有什麽要求,我不用想都知道,無非就是廢去我的族儲之位,然後他自己做族儲!”


    “廉至勇……你還真的是想多了,我是求爹爹……”廉至英還想繼續解釋,看了一眼不耐煩的謙子亞,便停住了。


    “編不下去了吧!哼!我在山口處躲了才一盞茶,就看到這個雜種下山了,行跡匆忙,我就趕緊跟上。看到他追上了前麵那個漂亮夫婦的車駕,還進去了他們的馬車裏麵。趁他掀起車簾的時候,我悄悄地看了一眼,這車駕裏除了有那兩個漂亮夫婦,還有一個老太婆。”


    說道此處,廉至勇眼神堅定地看著謙子亞,“我當時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是肯定不是好事情,我爹讓他把那姑娘帶迴去,肯定是做歹事的,不然也不用偷偷摸摸,也不用變成那個老太婆的樣子去騙她,也不用在飯菜裏下藥!”說完,廉至英伏倒在地,對著謙子亞大聲地說道:“大人!我無非就是想先一步救走那個姑娘,好讓他的計劃不得逞……”


    “哐啷……”聽到此處,穆陌砂把一把刀子扔到了地上。刀刃上泛著詭異的綠光,“這是他當時想做的”,聲音極其沙啞。


    廉至勇一下就慌了:“不不不……我沒有什麽想法,這就是我隨身匕首而已……我……”,還沒說完,廉至勇也說不下去了,對著謙子亞不停地叩頭,嘴裏還不停得喊著“饒命呀大人,饒命呀……我就是想破壞他的任務,不讓他把人帶迴去,並不是特意去害這個姑娘的……饒命……饒命……”聲音已經慌忙至極。


    “你可知道,她可是我天亥山要的人。”謙子亞看了一眼穆陌砂,然後悠悠然地轉過身。


    “遵命”,穆陌砂應了一身,對著廉至勇便舉起了手。


    “慢著!”廉至英大喊一句,“爺爺您不是說隻能留一個嗎?是我下的藥,也是我變成她姥姥騙的她,你們要殺就殺我吧!”


    謙子亞轉迴了身,一個手勢,穆陌砂便放下了手。


    不等兩人說話,廉至英“嗖嗖嗖”吐出了十幾枚喪門釘,分別打在廉至勇周身大穴身上。廉至勇雖然吃痛,但體內真氣卻被激發了起來,一股微弱的氣息又體內慢慢遊走。


    廉至勇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謙子亞,便起身往外走,說道:“廉至英!我不會感謝你的!這事情本來就是你搞出來的!是你該死的!”


    看著廉至勇踉蹌而去,廉至英淡淡地笑著:“你始終是我哥哥,即使你從來都不讓我叫你哥哥……”


    廉至勇聽到,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迴頭,繼續走了。


    “好了,那你說吧,你為什麽要來接她迴去……”謙子亞也沒有追趕廉至勇。


    廉至英恭敬地叩了三個頭,說道:“感謝尊上大人,如果我沒有猜錯,您應該就是天亥旗尊吧……”


    飛廉族人雖然隱居山林,但是並非與世隔絕,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受雇傭而生,隻要給得起價格,殺人放火,甚至攻城略地,他們都會去做,甚至在戰場上也經常是安平境的敵人。而且平時族人均不服從安平境的法治管製,總會下山幹殺人偷竊之事。


    因此,六卯旗尊屢屢想要去剿滅飛廉山。隻是這飛廉族,始終是遠古十族之一,焉能沒有點底氣。飛廉山上有一道上古護山大陣,陣法是遠古時期的真仙祭下,至今無人能破。隻要你進入了這個大陣之內,不管你實力多強,都不能動半分真氣,隻能變迴一個普通人。不過,飛廉族人卻不受此限製,因此,如果有人想進攻飛廉山,就需要用普通人的狀態,和驍勇善戰,身手敏捷的飛廉族人對抗,必死無疑。


    不過,雖然攻不進去,但是,陣法以外,飛廉族便沒有什麽優勢了。因此,安平大界屬下九旗,對飛廉族人均是全界通緝,隻要飛廉族人一下山,各旗發現,都會被就地正法。而眼前的天亥旗尊,發現了他們的身份,居然沒有當場殺死他們,甚至還放走了身為飛廉族儲的廉至勇,此等大度,讓廉至英極度敬佩,心悅誠服地叩了三個響頭。


    “不用謝我,是我答應他的,說出真話就不殺”,謙子亞依然語氣淡然。


    “感謝尊上大人……”廉至英態度極其尊敬,“其實個中緣由,我也不清楚,那天那對貴氣夫婦走後,我爹便把我喚進書房,我隻是求他改變一下我們族的一些作風……”


    廉至英看了一眼謙子亞,知道他並無意願了解他們族內之事,便拿出了一根金色羽毛,繼續說道:“我爹當時隻是給了我這個。”


    謙子亞接過羽毛,看了一下,這羽毛看似普通,摸上去也很柔軟,確是某種禽鳥羽毛,不過羽毛的邊緣卻異常鋒利。而且,無論如何折彎破壞,羽毛都絲毫無損。甚至謙子亞暗灌法力,都撕不下一根細毛。更讓人驚訝的是,這羽管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連他用法力都無法破壞的羽毛,居然有人能在上麵刻字。


    “這是?”謙子亞略有疑惑。


    “這是飛羽令,飛廉族一般是族長或者長老收了委托,就會將任務分發給族員去執行,發出任務的時候,會根據任務的難度和重要程度,給我們不同的飛羽令。飛羽令共分5種,最低級的是白色,然後紅色、黑色、銀色,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金色飛羽令。這金色飛羽令全族隻有一根,從遠古一直傳承至今,據說由神鳥的精魄化成。隻要拿著這根飛羽令,便可調動全族,甚至族長都必須聽從號令。說白了,這個金飛羽令的任務就是全族最重要的任務,需要傾全族之力去完成。”


    廉至英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初我拿到這根羽毛我也很驚訝,這根金飛羽令已經近百年沒有動過了,甚至二十年前的嗜狂大界跟安平大界的大戰,這涉及兩個大界的大戰,我們族也隻是發出了銀飛羽令。所以,當我看到這根金飛羽令,我馬上覺得這是極其困難、極其重要、甚至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是,沒想到,我爹隻是說了一句‘成之則善,敗之亦可’。”


    “敗之亦可?”謙子亞略有思慮。


    “嗯,我都以為我聽錯了,金飛羽令的任務,居然能這麽隨意,成不成功都可以?我當時就追問我爹,他也並無多說,隻是讓我先追上那對夫婦,聽從安排,而且不能驚動其他族員。”廉至英也略有所思,這個問題他一直迷惑,至今其實也不解。


    “委托你們的是什麽人?你後來到她車上又談了什麽?”謙子亞想到了另外一個線索。


    “那對夫婦我之前並無見過,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而且我們族內有規定,除非是委托者主動說出,否則我們並不能去詢問他們的事情……不過……”廉至英看了一眼繾芍沂,繼續說道:“那夫人跟她倒是有幾分相像……”


    “哦?”謙子亞想起了繾芍沂那對從來沒有見過的父母:“繼續說。”


    “嗯,我到了車上,那夫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指了一下她身旁的老婆婆,說道:‘這位婆婆就是將繾芍沂養育成人的姥姥,你若能變身成她,也許還能完成任務’。當時我十分奇怪,隻是將一名普通女子帶到飛廉,為何會失敗。但是他們沒有說,我也就沒有問,也許是這個女子武藝高強,會中途逃脫。於是我仔細看了一下車裏的婆婆容貌身形,便下車了”。


    廉至英身上的水一直在滴落。這其實是謙子亞的術法——水觸之術,不僅可以控製一個人的真氣法力,還能感應這個人的狀態——包括他有沒有說謊。


    謙子亞此刻看著廉至英,知道他並無半句虛言,看來他確實毫不知情。“那老婆婆說了什麽嗎?”


    廉至英搖了一下頭:“她沒有說話,但是從她眼神看來,似乎失了心智。”


    謙子亞低吟了一聲,思量道:想要知道繾芍沂的身世,剩下的線索就是那對貴氣夫婦,以及飛廉族族長,隻是這飛廉山,因為有大陣守護,他並不能隨意進去。而且即使冒險進去了,從族長口中也未必能探出什麽。反而是那對夫婦,如果真的是她的父母的話,她說過,雪蓉大會就能遇到她的父母,也許這對夫婦會出現在明日的雪蓉大會上?不過,如果是她的父母的話,那為何又要一個月前委托飛廉山接人?不能直接過來相認呢?


    謙子亞看了一眼熟睡的繾芍沂,這個需要飛廉族出動金羽毛令來接迴去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動手吧!”廉至英閉起了眼睛,“用我的命換我哥哥的命,我廉至英說到做到!”


    “好!”謙子亞拿著金羽毛令,慢慢地走近廉至英,這羽毛的邊緣極其鋒利,如同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匕一般。


    謙子亞緩緩舉起手,用羽毛向廉至英的脖子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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