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今晚亥時散功,還有些時間。”


    李秋水慵懶地坐起身,一雙如水一般的明眸望向了西寧山城方向。


    …


    山城,客棧。


    李羨魚起了個大早,巫行雲一夜未睡…在忐忑中度過。


    簡單洗漱後,李羨魚坐在床邊,招來巫行雲,再次捏起了巫行雲的小臉頰。


    巫行雲麵無表情。


    “大師姐,今天就是你返老還童的日子吧?”李羨魚笑,笑容無法控製的燦爛。


    巫行雲神色呆萌依舊。


    李羨魚雙手手心處散出一縷縷真氣,順著巫行雲的麵孔滲入到她的體內。


    巫行雲麵色如常,從她假裝悲傷過度開始,每一天都有這種試探。


    和往日不一樣的是,在昨晚子時的時候,巫行雲便封住了自身功力,此刻的她,體內空空如也,似是和普通人一樣。


    李羨魚很謹慎,真氣灌入在巫行雲體內四肢百骸每一處,來迴檢查著。


    確定老女人體內真的空空如也後,李羨魚臉上的笑容變得肆意了許多。


    “大師姐,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晚上,你對我做了什麽?”李羨魚笑吟吟地問道。


    巫行雲麵無表情,在暗暗磨牙,她一早就知道眼前這混蛋小子不是個東西,心眼比誰都小。


    多久的事了,姥姥我都忘了,這混蛋小子居然一直都記著。


    “其實,那晚我吟誦的那篇‘石灰吟’不是我作的。”李羨魚微笑道,“你一定時常疑惑,像我這種人,怎麽可能那麽有氣節…你的懷疑是對的,我這個人,一向睚眥必報,是作不出‘石灰吟’那種高風亮節的千古絕句的。”


    “姥姥我就知道,這奸詐小子絕對作不出那等詩詞。”巫行雲暗道,心下也算是解了一個疑惑。


    “你說說看,咱們認識的這段時間裏,我對你有多好?”李羨魚扳著手指頭一件一件的細數著,主要是他曾誇讚巫行雲的話…


    巫行雲臉色有點繃不住了,開始發黑。


    盡管一早就知道眼前這混賬小子的恭維話,不是那麽誠心…此刻聽到李羨魚解說當時恭維諂媚時的心態和真實想法,巫行雲恨不得當場一掌擊斃這混賬小子。


    “我對你那麽好,可你是怎麽對我的呢?”李羨魚冷笑道,“在我成婚之夜,把木婉清和阿朱運到我的洞房裏。


    在我閉關期間,炸了我的魚塘!”


    巫行雲撇了撇嘴,心下不以為然,想著姥姥我幫你那麽多,你怎麽一點都不說?


    要是沒有姥姥我,在燕子塢那一次,慕容家的那個老小子,還不一掌擊斃了你?


    “修羅場、炸塘…我其實都可以原諒你的。”李羨魚歎氣道,“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騙我。”


    巫行雲微怔,心說姥姥我騙你啥了?


    一時之間,巫行雲眼神有點飄了,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真騙過這小子,且還不止一次。


    隻是具體騙了啥,一時之間又有點想不起來了。


    “境界到達陰陽共濟之前,不能泄身?”李羨魚咬牙切齒,“泄身後,必須要吃你準備的補藥才能補全元氣?”


    巫行雲眼皮狠狠跳了下,心裏有些發虛了。


    這件事…確實是她在騙李羨魚。


    李羨魚大力捏著巫行雲,“就是因為你的欺騙,才導致現在我那三條魚兒死活不同意跟我共赴巫山最後一步。”


    巫行雲小臉紅了…既有被捏紅的原因,更有羞恥。


    “老女人,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李羨魚雙手拍著巫行雲的麵頰,啪啪直響。


    巫行雲冷冷瞪著李羨魚。


    “咋地?不裝了?”李羨魚注意到巫行雲的眼神,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巫行雲右拳握緊了,手心裏隱有真氣彌漫。


    “既然不裝了,先誇小爺兩句。”李羨魚輕挑地笑道,“誇的好了,小爺今天就減少兩種折磨你的手法。”


    “你…確定?”巫行雲咬牙切齒,蒼老的聲音裏,滿含冷戾。


    李羨魚咧嘴一笑,剛欲說些什麽,眼皮子忽地狠狠地跳了下。


    “不對。”


    “不對。”


    “很不對。”


    李羨魚心頭狂跳,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聲音。


    巫行雲的聲音。


    據他所了解,在返老還童期間,巫行雲變化的不僅僅是功力,還有她整個人的狀態。


    如此刻,應是返老還童的第一天,巫行雲最大的變化,除了功力盡失、迴到六歲那年,應該還有一個變化才是。


    聲音。


    此刻的巫行雲,相當於是六歲剛開始修煉的年紀,她的聲音應該是稚嫩的。


    而剛剛,巫行雲發出的聲音,和過去沒什麽兩樣…蒼老。


    …


    跟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匯合的慕容複,臉上浮現了深深的疲倦之色。


    “公子爺,您一夜沒睡?”鄧百川詫異問道。


    其餘三大家將也都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慕容複微微頷首,說道:“西夏一品堂的人有些難纏。”


    “對上了?”風波惡問道。


    慕容複頓了頓,點頭道:“她的功夫很厲害。”


    “很厲害?”四大家將麵麵相覷,公冶乾遲疑問道,“連公子爺你都感受到壓力了?”


    慕容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了,沉默許久,緩緩道:“不用擔心,她不會影響到咱們的計劃。”


    “哦。”鄧百川、公冶乾都鬆了口氣,包不同則笑道,“我倒是想見一見這人,試試他的深淺。”


    慕容複麵色有些不自然,嗬笑道:“接下來對付這群妖魔鬼怪,會有包三哥你出手機會的。”


    包不同麵含笑容,十分期待。


    “對了,公子爺可能還不知道,附近多了一些神秘人,好像都是女子…”鄧百川稟報道。


    “女子…”慕容複若有所思,說道,“這也在計劃之內,無需理會。”


    四大家將麵麵相覷。


    “公冶二哥,你去一趟西寧城。”慕容複沉吟道,“要是遇到了李羨魚,穩住他。”


    “李羨魚?”四大家將又是一怔。


    慕容複道:“他也來了。”


    “他來這裏做什麽?”包不同皺眉,心裏十分納悶。


    慕容複眼底閃過一抹冷意,麵上似笑非笑道:“我這位表妹夫,運氣可比我好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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