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


    王語嫣背起提前收拾好的包裹,悄然離開了小院。


    整座曼陀山莊都靜悄悄的。


    王語嫣一路鬼鬼祟祟,左瞧右瞧,腳步輕若無聲,踩到木枝時,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等來到琅嬛玉洞外,才徹底鬆了口氣。


    一直在暗處觀察著王語嫣的李青蘿,一陣無語。


    配合這女兒演戲,還真有些心累。


    石門打開時,發出一陣聲響,王語嫣又是一陣緊張。


    等石門徹底打開,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禁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


    李羨魚已經收拾好包裹,腰間懸刀,站在琅嬛玉洞出口前,看到王語嫣拍著胸脯的模樣,有點…手饞。


    “走吧。”李羨魚道,說著直接伸手,把王語嫣背著的包裹拿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哦,好,謝謝。”王語嫣沒拒絕李羨魚的好意。


    兩人腳步輕輕,一起下了閣樓。


    “往哪走?”李羨魚問道。


    “姑蘇城在太湖東邊,咱們往東走。”王語嫣小聲道,她已經提前規劃好路線了。


    “嗯,都聽你的。”李羨魚點頭。


    兩人在山茶花間輕步慢行,李羨魚步伐從容淡定,像是在閑庭漫步一樣;王語嫣則顯得鬼鬼祟祟,像是做賊心虛一樣。


    等來到東邊岸畔附近,兩人停下腳步,王語嫣蹙起了眉頭。


    有一隊女婢正守在岸邊呢。


    “現在怎麽辦?”李羨魚問道,眼裏閃過些許笑意,想著月牙島在西邊呢,怎麽可能往東走呢?


    王語嫣猶豫半晌,小聲問道:“你還有悲酥清風嗎?”


    她記得這位李公子,在無錫城外小磨坊那,搜刮了一些悲酥清風。


    李羨魚眉梢輕挑,點頭道:“還有一瓶,不過悲酥清風並非單純的迷藥,除非把她們全殺了,否則就算她們中了毒,仍舊是能夠叫出聲的。


    到那時隻怕會驚動伯母。”


    “確實是這樣。”王語嫣小臉有些垮,“那怎麽辦啊?”


    光顧著規劃路線,忘記實地考察了。


    “換條路線吧。”李羨魚沉吟道,“曼陀山莊不算小,不可能處處都有護衛。”


    “那好吧。”


    計劃一開始就受挫,王語嫣沒什麽主見了。


    兩人退離,沿著岸畔附近繞了起來。


    來到西側岸畔。


    岸邊靜悄悄無人看守,並且還停有一艘略顯古樸的小漁船。


    “這裏沒人,還有一艘船。”王語嫣一喜。


    “還真是,看來上天都在幫著王姑娘啊。”李羨魚輕笑道。


    王語嫣臉頰一紅,小聲道:“咱快過去吧。”


    “好。”


    李羨魚點頭。


    兩人一同走向岸邊。


    等到王語嫣上了船後,李羨魚推動船頭,隨後一躍登進漁船。


    “王姑娘,你一直住在曼陀山莊,肯定會劃船吧?”李羨魚問道。


    王語嫣眨了眨眼,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她不會。


    “哎,沒有我,就算給你船,你也逃不走啊。”李羨魚歎了口氣。


    王語嫣羞赧的同時,忍不住抬頭,展顏笑道:“李公子你這麽厲害,一定會劃船吧?”


    “我也不會。”李羨魚笑道。


    王語嫣一呆。


    “不過,我可以試一試。”李羨魚嘴角含笑,邁步走向船尾。


    這是一艘沒有船艙的小漁船,船尾處有兩根固定在船上的木槳。


    李羨魚雙手各持一把木槳,試著劃動,一番折騰後,小漁船緩慢地動了起來。


    王語嫣臉上露出喜色,徹底放下心來。


    漁船掉頭,緩緩航行起來。


    王語嫣蹲坐在船裏,望著漸漸變小的曼陀山莊,長舒了口氣。


    “終於逃出來了。”


    太湖上,煙波浩渺,斜月映在湖水裏,水天一色,泛起粼粼波光。


    “一路往西。”


    李羨魚分辨著方向,劃動雙槳。


    劃了大約半個時辰後。


    李羨魚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發現想象中的孤舟夜行,並沒有多美好,多詩意。


    尤其,需要一直劃船的情況下。


    “李公子,因何歎氣呀?”王語嫣好奇的問道,自從坐上船後,意識到周圍隻有她和李羨魚,她就不太好意思跟李羨魚講話了。


    李羨魚幽幽道:“咱們同行去西夏,這一路隻怕我不僅要當船夫,等上了岸還要當馬夫、當護衛,甚至是當仆人,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哦。”王語嫣輕哦一聲,麵頰泛紅,不知該如何迴答。


    “尤其,我護送的大美人,還是去找別的男人。”李羨魚歎氣道。


    王語嫣低著頭,臉頰更紅了,低聲道:“麻煩李公子了。”


    “你要真覺得在麻煩我,此刻難道不該主動走過來,幫我劃船嗎?”李羨魚笑吟吟的道。


    “哦哦。”王語嫣羞赧起身,連忙邁步走向船尾。


    臨近後,她抬頭看了眼李羨魚,小聲道:“我來劃吧。”


    “不用。”李羨魚道。


    王語嫣眨了眨眼,心說不用我劃,那你剛剛要我來幹什麽。


    “夜色太暗,看不清你的模樣。”李羨魚悠悠道,“你站在這裏,正好。”


    王語嫣:“……”


    “我怎麽感覺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王語嫣低著腦袋,嘀咕道。


    她明白眼前李公子的心意,但不敢迴應,更加不敢拆穿。


    “那是因為你一直都低估了你的美。”李羨魚說著,輕吟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月亮見了你,都要含羞退走。”


    王語嫣感覺兩側臉頰都在發燙,一顆心更是怦怦直跳。


    “別亂說,你太誇張了。”王語嫣低聲道,神態顯得極為忸怩,似喜還羞。


    李羨魚笑笑,沒再多說。


    接下來…


    上岸之前,還有一場重頭戲呢。


    漁船穿過一片蘆葦林,在月色的照耀下,前方浮現一座島嶼的輪廓。


    像月牙一樣。


    “前麵那是哪?”李羨魚主動開口問道。


    王語嫣一怔,連忙轉身迴頭,看到月牙島,遲疑道:“我以前好像聽阿碧說過,太湖深處有一座形似月牙的島嶼,名叫月牙島。”


    “是嗎?”李羨魚不動聲色,道,“看樣子,這座島就是月牙島了。關於月牙島,阿碧都跟你說過些什麽?”


    “也沒說什麽。”王語嫣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說這座島上,有一群毒蜜蜂,蜇人很疼。”


    “那我們可得小心了。”李羨魚鬆了口氣,隻要王語嫣不知道這座月牙島屬於曼陀山莊就好。


    又劃了一陣,目測估量漁船和月牙島之間的距離…李羨魚右腳微微用力,船頭處頓時響起一道‘哢嚓聲’。


    王語嫣聽到聲音,看了眼船頭。


    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船頭竟然裂開了,湖水汩汩的往上冒。


    “不好,這船太舊了。”李羨魚沉聲道,“難怪會被丟棄在西岸邊。”


    說著,大力劃動船槳。


    漁船在下沉。


    “怎麽辦怎麽辦?”王語嫣緊張不已,腳下已有太湖水浸了上來。


    李羨魚抬頭看向前方的月牙島,冷靜分析道:“沒大礙,這個距離,咱們應該能遊過去。”


    “遊過去?”王語嫣一怔,小臉直接垮了下去,“我不會遊泳啊。”


    作為曼陀山莊大小姐,她肯定不可能像阿朱和阿碧那樣,想下水就下水。


    “就知道你不會。”李羨魚暗道。


    其實這一世,他也沒學過遊泳。


    不過在前世,他會遊。


    而遊泳這項技能,隻要你學會了,便不會忘記,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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