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萬裏雖不知為何周遭眾人一臉期待,為了給兄弟們乞條活路,卻也認真的說了起來。


    這事並不複雜,甚至根本都不像弟子們想的那樣有什麽複雜的恩怨情仇,就隻是簡單至極的兵家殺伐。


    大青洲平原遼闊,人口眾多,燕、黃於、暘三國皆於此立國。


    早些年時,燕國先帝為政勤勉,曆經幾十年將燕國的國力推到了空前高度,一舉勝過黃於、暘二國,彼時燕先帝念百姓安居不易,雖有一統大青洲的野心,卻也未付諸行動。


    待到先帝去後,現燕帝為圓先帝遺願,開始暗中籌備一統之策。


    然而不知何人走漏了風聲,導致黃於、暘二國知曉了此事。


    黃於國常居安思危,兵戈充足尚能一戰。


    暘國這幾代皇帝純屬是酒池肉林混混日子,國庫空虛民生凋敝,百姓不造反都是燒高香,更何況鄰國來襲,自然怕的要死。


    於是暘庭百官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想了個主意。


    他們在國內選了萬名童子童女,進獻給了大青洲之外的一處“仙門”,之後仙門派下仙師,幫助暘庭鎮守邊界。


    仙門修士在凡人眼中,便是如同神仙一般的存在,禦劍騰空,斬敵千裏,根本不是人力能抵擋的。


    得知了此事的燕帝不得不暫且按下心思,可,敵強我弱之下,為求自保,燕國也想找個仙門撐腰。


    誰料燕國放棄了一統,暘國皇帝卻支棱起來了,他見燕國不敢妄動,便又獻上幾萬童男童女,邀請仙師助其一統大青洲。


    仙師同意了。


    然後,大戰便爆發了。


    暘國強征而來的幹瘦民兵,浩浩蕩蕩的跟著仙師殺進了燕國境內,燕國邊境陳兵數十萬,竟沒有一支軍隊能阻其鋒芒。


    不到五日,仙師便殺到了燕國腹地,離京城不過三日之距。


    秋殺軍便是燕國邊境上一支被暘國仙師打殘了的部隊。


    謝萬裏所掌驍官,乃是千夫長級別的中層將官,手下不過千餘人,戰場衝鋒數百裏,連破暘軍八萬餘,都不曾損傷。


    卻在仙師一劍之下死了一半,到最後隻剩六百餘人。


    整個秋殺軍更是死的七七八八,連主將都不知頭落何處去了。


    說到此時,謝萬裏的眼睛已經紅了,也不知是因為不甘的憤怒還是對袍澤故去的悲痛,總之他的臉色頗有些猙獰。


    “尋常兵家手段根本無用,但我等護駕心切,卻也隻能在拖長的暘軍戰線中穿梭迴京,也就是在這途中,張大倉不知從何處得了一張仙家秘法,告與我等說是隻要聽他令行事,便能一阻仙師鋒芒。”


    弟子聽到此處紛紛問道:“張大倉又是誰,什麽仙家秘法?”


    謝萬裏喘了兩口粗氣,繼續說道:


    “張大倉是澤北道的駐軍小官,澤北駐軍被暘國仙師一掌拍滅,他僥幸逃了出來,便與我等一同迴援京師。”


    “可走了一日後他便對我等說,此時迴援遠不及仙家仙師去的快,倒不如圍魏救趙,趁尚在邊境,殺入暘國,踏破暘庭,斬了暘帝,以解此危機。”


    “他說暘帝一死,我燕國便能代替暘帝供奉仙門,隻消得每年供些童男女,不至於百姓遭難,生靈塗炭啊......”


    “可我等秋殺武卒雖然各個以一當十,卻也沒自負到能憑借六百餘騎洞穿暘國八百裏,直入暘庭中去,那時,他便拿出了一張黃符紙,告訴我等此乃他家傳秘寶,可取人魂魄凝成魄刀,一斬百裏,隻需得分出些人,將他護送到暘庭以南,他便能一刀毀了暘庭。”


    杜常聽到這裏,冷笑了一聲:“你便信了?”


    謝萬裏搖了搖頭道:“稟仙師,某起初哪敢相信,但那張大倉說可先取百人魂魄試上一試,如若得成,則再取四百餘便足夠斬盡暘庭。”


    “我秋殺男兒哪個怕死,兒郎們紛紛求死以保燕,我等麵對仙師毫無手段,隻能信他一迴,於是連夜選出百多兒郎供他試刀,張大倉用那黃符紙果然將兒郎們的魂魄抽出,然後化為一刀,生生斬斷我營前一座荒山......”


    謝萬裏猛地抬頭,雙目赤紅流著眼淚喊道:“仙師,如此情景,我豈能不信啊!!”


    杜常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謝萬裏再垂下頭去,說道:“再後,我便分出百餘人護送他突入暘國,自己則與同袍化為魄刀資糧,盼他一擊得勝。”


    “那張大倉告訴我等,暘庭覆滅之日,便是我等複活之時......”


    “如此看來......”


    他又抬起頭,臉上寫滿了悲哀,唯獨眼中存有一絲希冀道:“仙師可否告訴我,我大燕,可......可遭滅國......”


    杜常搖了搖頭,頗為鄭重的說道:“燕國存不存,我不知,但這個張大倉,一定不是你燕國的軍士,魄刀一說雖有,卻不是他說的那般斬山分海。”


    說完杜常伸出兩指,指尖緩緩凝出一枚如同藍色火焰般的刀尖。


    “此即魄刀,是我魂宗用來割魂剝魄的手段,說實話,這張大倉取爾等魂魄用的黃紙符,倒像是魄刀所化,至於斬山一擊,無非是他個人之能罷了。”


    說完,杜常歎了口氣。


    唉,這群血性漢子被人騙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碰上的這位張大倉,應該是一位魄賊。


    世分善惡兩麵,每一道都有惡人。


    這魄賊便是魂修之中的敗類,於魂修而言,就像是粥裏的老鼠屎一般,生生敗壞魂修的名聲。


    煉製魂珠之人有兩種,一種是肆意殺戮,憑著血腥手段取魂,這種一般統統劃歸為邪修一類。


    另一種便是如張大倉這般以騙法謀人魂魄,生生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之所以有人願意成為魄賊,便是因為此道遠比殺伐簡單,隻要肯下功夫,總能騙到幾位不太靈光的倒黴蛋。


    而且以騙法竊魂魄,比拚殺更安全,得到的魂魄品質也往往比強取來的更好。


    也是因此,魂修的聲名,多為世人詬病。


    至於這個暘國所求的仙門,也不可能是正道,配不上“仙家”一說。


    能一掌覆滅大量凡人軍士的修士,多少也得是個四境以上的邪修。


    謝萬裏目眥欲裂的聽著杜常的話,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可能......他與我秋殺同袍衝殺幾日,手腳幾乎斷了,怎能是假......那魄刀一擊斬斷山頭,是某親眼所見啊,如何是假......仙師!如何是假啊!!!”


    說完,他的眼中居然流下了一股血淚。


    明明隻是魂體,整個人尚且透明無色,偏偏這股眼淚竟然帶著血色沿著他那剛毅的臉龐流了下來。


    “唉。”


    杜常歎了口氣,隨手一揮便將謝萬裏送迴了魂珠,閉目而立不再言語。


    周圍弟子各個觸動不已,西門更是拳頭握了又握,麵色複雜的看著杜常問道:


    “宗主,他們,能救嗎?”


    杜常睜開眼,盯著西門沉思了片刻,道:


    “這四百燕國軍卒,心存死國之誌,此時已無求生之念,若此時以魂宗手段消解其怨,便能化為諸多魂魄之力,助長修行,如此,你還想救?”


    “想!”


    不僅是西門,其他弟子也是堅定有力的說道:“想!”


    東方更是心有不忍的建議道:“宗主,我等尚未開始修行,藕身雖體健,卻也使不出多大的氣力,宗門複興伊始,若有秋殺士卒這種壯士幫忙,無論是興修土木還是巡守周遭,都是一大助力啊!”


    眾人紛紛點頭,一臉希冀的看向杜常。


    杜常看著弟子們的反應,欣慰的笑了:“既如此,那便救。”


    “喔——宗主萬歲!”


    “救了救了!宗主牛逼!西門牛逼!”


    “嘖嘖,我宗多出四百大漢,這陽氣,直衝雲霄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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