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不賭和白小錢走後許久,太虛之中又有三縷玄光朝著隱魂山所在的位置掠來。


    “師兄,隱魂山到了,我們鳴鍾吧。”


    說話的人正是金鼎宗弟子宋清歌,他此行一路久未發言,直到到了宗門附近,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然而飛在前麵的朱連城並未答話,反而是漸漸減緩了禦劍的速度,在太虛中停了下來。


    見他停了下來,宋清歌和一旁的同門師妹趙千雁也是紛紛減速,懸在了半空。


    朱連城一迴過頭來,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他沉著臉看了宋清歌半天,才歎了口氣道:


    “宋師弟,你這番將月華佩送於那牛欄山張偉,可曾想過如何跟師尊解釋?”


    宋清歌先是一愣,隨後爽聲笑道:“我當師兄為何一路悶悶不樂,竟是因為此事,師尊若知張道友於我等有大恩,黃道友更是因我等而死,隻是贈一輔修靈玉,自然不會責備我的。”


    朱連城看著宋清歌這副“理當如此”的態度,心中也不知怎的平底火起,說話的語氣瞬間就尖銳了幾分。


    “什麽叫隻是一輔修靈玉,月華佩乃是我月鼎一脈逐代相傳的靈玉,師尊傳於你,便是看重你天資聰穎,盼你能在月華佩的輔助下早日踏破四境,將我月鼎一脈發揚光大,可你竟隨意贈於他人,宋師弟你糊塗......”


    還沒等朱連城說完,宋清歌便表情嚴肅的便鏗鏘有力的打斷了他。


    “朱師兄,救命之恩,豈言隨意?”


    朱連城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宋清歌居然敢反駁他,心中怒火更盛,幾乎是以師兄的姿態數落道:


    “什麽救命之恩!那牛欄山一聽就不是我仙家正道,那黃健和張偉不過是恰巧命好,找到了冥榕的出口,我等距離出口如此之近,若不是他們提前一步,僅靠我們自己,難道出不去嗎!”


    宋清歌滿眼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師兄,仿佛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就連一旁的趙千雁也是表情尷尬,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她看著沉默不語的兩人,試探著張口道:“朱師兄,我等在冥榕裏已不知度過多少神魂倒卷的時日,若不是......”


    朱連城此刻雙眼通紅,倒像是他受了極大的委屈般猛地轉頭,一雙細眼死死的剜向趙千雁,把她後麵的話生生嚇的憋了迴去。


    “誰告訴你我們已經度過了許多時日!還不是那牛欄山妖人仗著那老道士修為高深,隨口胡謅的!!趙師妹你怕不是被那妖人蠱惑了心神,師尊的教誨都忘了,怎麽敢聽信妖人胡言!!”


    趙千雁被朱連城越來越高的聲調直接嚇哭了,低著腦袋兩行清淚順流而下,宋清歌看著失態的朱連城,以及其堅定的口吻,一字一句道:


    “朱師兄慎言,神魂倒卷之事,各門各派的道友都在記錄,你我三人亦有刻印,你可怪我將月華佩送了人,卻不能憑空汙言我正道同袍,寒了黃道友的在天之靈。”


    “我汙言!?”朱連城直接歇斯底裏的咆哮了起來,“我汙言!??你寧願相信那牛欄山妖人,也不願信我?宋清歌!你莫不是也被那妖人蠱惑了心智!”


    宋清歌沉著臉又駁道:“我自知心智清明,從未被蠱惑,冥榕根下如何艱難,即使那胭羅教的邪修一身修為通天,也難逃出去......”


    宋清歌不說這個還好,說起胭羅教朱連城整個人都爆炸了。


    “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正道諸雄跟魔教邪修把手言談過,你們分明是都被蠱惑了!我看那魁鬥山之流不過如此,雲娥坊一船女流更是發長識短,我自會將此事報於掌門,讓宗門秉公處置,好清一清你二人的心智,殺一殺這向魔慕妖的風氣!”


    說完,朱連城“哼”的一聲,甩手而去。


    宋清歌如同五雷轟頂般呆站在原地,見朱連城禦劍走了,才趕忙跟上,以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


    “朱師兄,我等答應過白道友,不將此事外傳,你切不可與掌門和師尊說起此事啊!月華佩一事有何罪責我一人承擔,師弟隻求你承此約定,不要說出去!”


    朱連城心中怒火愈發高漲,他也不知今日為何如此煩躁難忍,但當他迴頭看到宋清歌那一臉慘色的時候,心裏的火氣卻是消下去不少。


    “愚不可及!你......好自為之!”


    說完,朱連城從懷裏掏出一隻指節大小的玲瓏鈴鐺,祭在手心之上輕搖了兩下。


    一股無形的波動從他的手中傳播開去,不多時,太虛之中便出現了一顆明亮的星辰。


    “跟緊!”


    朱連城陰沉著臉色,一馬當先的朝著亮星的位置禦劍而去。


    ...


    時間迴推,一炷香前。


    隱魂山中,幽精峰下。


    望山跑死馬,這句話一點沒錯。


    明明這幽精峰看著離宗門不是很遠,但真走起來,竟然讓西門一行人足足走了一個下午,3個多時辰的山路讓一眾前來外探的弟子叫苦不迭。


    “西門師兄,再繞就把幽精峰給繞過去了,我們走的夠遠了,趕緊畫符搖人吧。”


    此時一行十幾個人正在一處孤立的矮峰之上,本來從宗門走來,幽精峰在他們西北方向,但為了保險,西門硬是帶著人走到了幽精峰的西側,找到一座光溜溜的山頭,這才停下了腳步。


    西門再三打量,覺得周圍濃霧深厚,即使有人跟著黃健迴來,應該也不至於辨認的清方向,便點了點頭開啟了魂視之術,將矮峰山下草木碎石的魂絲抽織出來,編成了一張帶著點星符號的魂紙。


    宗外的魂絲明顯不如宗內聽使喚,西門努力了好久才算成形。


    但成形之後身旁也沒有什麽能夠反饋信息的現象發生,於是一群人就這麽分散站在霧中,討論著西門和黃健的神奇旅程,等了起來。


    這一路上,西門已經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講爛了。


    說實話,冥榕樹下的記憶對他來說,不過是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接受了自己失憶無數次的事實,真正覺得時間漫長的還得是在藍星幫忙的東方等人。


    可這些解謎的過程,東方早已在宗門裏講過了,讓現場這些弟子感興趣的是冥榕之上那些修士鬥法的場景。


    他們因為西門描述的各種門派和功法興奮的討論了一路,直到現在,還會時不時的問上一句。


    “西門師兄,這雲娥仙舟真的是仙船?到處飛的那種?”


    西門想起雲娥仙舟的女弟子,會心一笑道:“我哪知道,一共沒跟人家姑娘說兩句話,還沒黃健跟她們說的多,聽起來是那就當它是唄。”


    “我就是沒想明白,你說它到處飛,又沒有自己的宗門領域,哪裏來的資源呢?”


    “那老師就不知道了......”


    這邊話還沒說完,西門身前的濃霧便突然扭曲起來,一股熟悉的太虛波動從前方高處傳來,西門乍見此景,謹慎的後退了兩步,低聲喊道:“好像來了,注意,往我這靠。”


    一行人紛紛跳轉身體看向西門,隻見他麵前的濃霧似乎正在被什麽東西快速抽走,不一會兒,周圍的霧氣濃度便降了下來。


    然後一具些許泛著透明又夾雜著斑斕色彩的人類軀體便從虛無中穿出,直直墜落下來。


    隨著高度的降低,這透明的軀體也越發凝實,直到一個身穿玄色道袍的年輕男子跌坐地上,伴隨著“哎呦”一聲慘叫,眾人才驚醒過來:


    黃健,迴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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