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全書的一個大轉折,請大家耐心看完!)


    兒子:


    當你看到這份信件的時候,你已經十八歲了,按照我中華民族的傳統,我是要給你舉辦成人禮的。因為我工作忙碌,所以無法迴來,成人禮無法舉辦,爹在這裏給你道歉!


    兒子,十八歲了,十八歲是什麽,十八歲就意味著你成年了,成年就意味著責任,就意味著要離開父母親的溫室,獨立生存了!外麵的風吹雨打,都要一個人扛,外麵的酸甜苦辣,都要一個人嚐了,爹娘,總有一天會老去的。


    我知道,兒子你已經長大了,你真的長大了!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可是你也知道,我這人好麵子,在你麵前,揭不開話題,趁著這一次給你寫信,我全部都說了吧!


    兒子,在說所有的事情之前,我先說一句,我為你驕傲!以前,你不聽話,打架、逃學、抽煙、喝酒、鬼混、睡懶覺,夜不歸宿,這一切,我和你娘都操碎了心。


    後來,我聽說部隊最能磨練人,就是再混蛋的人,丟進去之後,都會懂事不少。所以我狠下心,尋了點關係,把你的檔案一改,塞進了部隊。


    可等你進了部隊沒多久,我就後悔了!我不應該這麽殘忍,讓你這麽幼小的年紀就進去受苦,當時我還想,你一定會很恨我。你再一次地讓我“失望”了,迴來之後,我從你身上,看不出任何你恨我的痕跡。部隊真的是磨練人。


    後來聽說要打仗了,我們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上戰場,可是你所在的軍區,就是要派遣上戰場的部隊啊!你娘因為這件事情,跟我大吵了一架,說句實話,當時我是不太敢迴家。我怕,我怕萬一我迴到家,見到的就是你的骨灰盒,以及你娘的尋死覓活。


    還好,上天保佑,你安然地迴來,雖然說是因傷退伍,但是我看你應該是檔案被查出有問題迴來的吧!


    關於你退伍這件事情,你一直不願意在家裏多提,唯一的一次,也就是模模糊糊地跟你娘講了你上戰場的經曆。


    可你是我兒子,你的心思,我如何看不出,你一直不願意多提,我你在戰場上那一段經曆一定是痛苦地不堪迴首吧!這裏我就不胡亂猜測揭開你的傷疤了,我隻想告訴你,人生不如意有十之八九,隻要跨過這個坎,一定會過得更好!


    兒子,我雖然不知道你在部隊遭遇了什麽,當時我知道,你一定在部隊學到了很多。


    你不要騙我了,你是我兒子,你撒謊,我做父親的會看不出嗎?從你說複合肥資料是你在戰場上見到一個筆記本而得知開始,我就看出你在撒謊。


    到後來,你為你蔣叔他建言獻策,做幕僚,我就可以確定你一定遇到了什麽,不然不會變化這麽大。


    再到後來,你會說多國語言,不隻是我,就連郭振峰他們,也對你有些狐疑了,就算你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右派,也不可能學得這麽精,講出來的外語,比外國人說的還要標準。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難言之隱,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多問了,我隻要知道,你是我兒子,就對了!我隻會將這一切當作你生而知之,古有甘羅十二歲拜相,如今有我兒子十七歲成天才,我隻會為你驕傲!


    但是我同時也希望,你看了我的表揚之後,不要把自己放太高,我不想傷仲永。


    另外我還希望,你能把你的知識,用在正途上,我們國家,正在麵臨一場大的改革,我希望你把你的知識用在正途,投入到這一場浪潮當中去。


    不知不覺,也寫了一千二百個字,我為什麽說這麽清楚,真得,那時因為我是逐字逐句點著字數來寫的,我生怕寫錯,把你引入歧途。


    你娘的信件中,已經告訴我,你將要訂婚。時間過得真快啊!眨眼間,當年那個光著屁股和鄰居家的的小芸玩過家家的小屁孩,也要成家了!


    我已經知道,女方名字叫鍾穎,是你師父的外孫女,我看過,人挺不錯的,乖巧,懂事。我知道,你們是相愛的,棒打鴛鴦的事情我不會做,等明年七月,鍾穎這孩子高考結束,我一定趕迴來給你們舉辦訂婚宴。


    愛情,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比較遙遠,或者說,我連憧憬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也不太懂,你們婚前的生活,我不好指導。我來說說你們以後該如何相處吧!


    當年我和你娘,就是媒人的介紹下,互相見了一麵,雙方父母也都同意,然後就結為了夫妻,我們之間,並沒有產生過愛情,而是直接跨過愛情,結為親情。


    我和你娘,又吵架,甚至也有打架,磕磕碰碰,這麽多年,已經過來了!


    我說說我的這些年來的感觸吧!


    這個世界,能一起走完這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十個春秋,能夠和相親相愛的愛人一起,相濡以沫,白頭到老,那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但是,兩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夫妻,即便婚前兩人是青梅竹馬的鄰居,或是同桌同學。哪怕在婚前是多麽的恩恩愛愛和花前月下,一旦到了婚後的小日子,那一天比一天更趨向於平淡如水,甚至再也很難恢複到婚前的那種轟轟烈烈的激情時,再加上兩人在婚後就自然而然的,不再向婚前戀愛時的那樣,刻意把缺點和性情隱匿。


    於是,夫妻間的矛盾就會隨著日益平凡的婚姻生活中,將缺點曝露得一覽無遺。


    夫妻生活,最重要是相互之間信任,一旦產生了矛盾,就盡快解決,吵一架也好,過幾天就會好的。你別想著兩人一直相敬如賓,那是不可能的,每個人的思想,都會有不同!產生矛盾是必然的,但同時,解決矛盾也是必要的!


    所以我希望,在你的婚後日子裏,多禮讓對方,有了矛盾,盡量快速解決,解決不了,可以跟我說,我來給你們做工作,可千萬不要憋在心底,讓夫妻雙方的感情,產生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不知不覺,兩千多個字了,關於你的成家,我就提點到這裏吧!重點來講講你的立業!


    我在走之前,你就跟我提過,你要把電子元件廠承包下來,當時我什麽也沒說。是因為怕考慮不周,如今過去這麽久了,我也差不多想好了。


    我不知道你先承包的進度如何了,迴信中,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關於你要承包電子元件廠這件事情,說心底話,我是不太讚同的,如今,你在紅星化肥廠已經坐到了供銷科科長這個實權的位置,你才十八歲!說句不誇大的話,你的前途,無量!


    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要去承包那個快破產的電子元件廠,難道那個還會讓你更加前途無量,我不太相信,讓以後的事實來證明吧!我現在姑且把這看作你的理想!


    軍隊磨練人,你退伍之後,成熟了很多,我相信你在這件事情上,你有自己的考量,我就隨你去吧!管了你這麽多年,結果把你管的越來越不懂事,後來把你丟到部隊去,反而讓你長大了!也許是我的教育方式有問題吧!


    所以這一次,我決定口頭上支持你,讓你放縱一次,你已經十八歲了!另外你和觀魚他們幾個小子搞的家樂福商店,也讓我對你有那麽一點信心。


    承包了電子元件廠,我還有建議,我希望你能聽進去。承包電子元件廠之後,電子元件廠裏麵的事情肯定會特別多,廠長可不是那麽好當的,我當初做一個副廠長都忙的左暈右轉的!


    所以,關於你在紅星化肥廠和電子元件廠工作相衝突的問題,我提一些意見,希望你能夠聽進去!


    我的建議是,如果你真的要承包電子元件廠,並且承包成功的話,那你就把紅星化肥廠的工作給辭了吧!雖然這樣十分的可惜,但是我認為你必須得這樣做,閑言蜚語的力量,是很恐怖的!


    你一個人,占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卻不認真幹活,在外麵找氣他活幹,這必然會讓一些人眼紅,不開心!這時流言蜚語就會來了!


    一旦閑言蜚語起來之後,你承包電子元件廠,哪來的錢,一定會引人質疑的!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這樣清楚你的錢是從哪裏來的,所以到時候你會有口難辯!


    就算辯論清楚了,當時如今政策不明,你這樣引起轟動,出風頭,隻會死得很快,死得很慘!所以,你現在最好是低調一些發展,等政策明了之後,再放開膽子大膽幹才是正理!把你在紅星化肥廠的工作辭了吧,這樣雖然很可惜,但也是為了減少一些後顧之憂啊!


    在你把紅星化肥廠的工作辭了之後,你也不要高調,要盡量低調,努力發展你那個電子元件廠!政策不明,千萬別亂來。低調發展,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


    兒子,你已經十八歲了


    哪天你看到我日漸老去,身體也漸漸不行,請耐著性子試著了解我


    如果我吃的髒兮兮,如果我不會穿衣服


    有耐性一點


    你記得我曾花多久時間教你這些事嗎


    如果,當我一再重複述說同樣的事情


    不要打斷我,聽我說


    你小時候,我必須一遍又一遍地讀著同樣的故事,直到你靜靜睡著


    當我不想洗澡,不要羞辱我,也不要責罵我


    你記得小時候我曾編出多少理由,隻為了哄你洗澡


    當你看到我對新知識的無知,給我一點時間,不要掛著嘲弄的微笑看著我


    我曾教了你多少事情啊


    如何好好的吃,好好的穿


    如何麵對你的生命


    如果交談中我突然失憶,不知所雲,給我一點時間迴想


    對我而言重要的不是對話,而是能和你在一起,和你的傾聽啊


    當我不想吃東西時,不要勉強我,我清楚知道該什麽時候進食


    當我的腿不聽使喚,請扶我一把,如同我曾扶著你踏出你人生的第一步


    當哪天我告訴你不想再活下去了,請不要生氣


    總有一天你會了解


    試著了解我已是風燭殘年,來日可數


    有一天你會發現,即使我有許多過錯,我總是盡我所能要給你最好的


    當我靠近你時不要覺得感傷,生氣或無奈


    你要緊挨著我,如同我當初幫著你展開人生一樣的,了解我,幫我


    扶我一把,用愛跟耐心幫我走完人生


    我將用微笑和我始終不變無邊無際的愛來迴報你


    你的父親


    付振邦


    1980年9月23日


    ps:本章是全書的一個大轉折,謝謝大家認真看完。最後五百多個字,摘抄自網上,非常感人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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