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當空如滿弓,星河流轉困意濃。對影輕舞劍微醺,不知飽飯最珍貴。


    身著灰藍長袍的冀歌嶽呆立在原地,手裏提著玉壺,原本散發油光的背頭此時也雜亂不堪,讓他那堅毅略帶滄桑的麵龐更顯寂寥,眼角甚至還有隱隱的淚痕。


    而此時的衛中運懶洋洋地斜靠著石桌,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中年人。他並不是無意義地說出不會使劍的事實,如果真的觸發了支線任務,那麽不按照正常的流程進行,係統會如何進行判定?而npc後續的反應也可以得到一些信息。


    當然,這裏的飯菜味道有些類似現實中的蘇浙一帶,略顯清淡,好在清蒸白魚的口感很不錯。不知道這感覺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記憶信息呢?


    冀歌嶽張了幾下嘴,迷茫的表情消失不見,眼神陡然變得狠辣,衛中運隻感覺自己被他的目光定牢在石凳上。


    “現如今的年輕人很沒有禮貌啊!”


    說罷,冀歌嶽並指作劍,提著酒壺直衝向衛中運。


    “冀先生!我想學劍啊!”


    撲通一聲,衛中運跪在了地上。


    耳邊吹過一陣清風,帶走了衛中運鬢角滲出的些許冷汗。


    在衛中運的餘光中,冀歌嶽化指為掌,拍了拍衛中運另一邊沒有黑掌印的肩頭,接著他將玉壺放在石桌上,轉過身雙手朝頭上一抹。


    那一絲不苟的背頭,堅毅滄桑的麵龐,以及不屑萬物的眼神,在這片夜空下,雪白的牆壁上映著雄偉高大的影子,伴隨著弦月的光輝,晚風的輕撫,雙手背後的他,已不再是門口蹲板凳的失意中年人,一代宗師的風範展露無遺。


    “你想學,我教你啊。”


    寬厚的嗓音,帶著一種難言的溫柔,好似高中畢業時喝的伊利老窖,深深擊中衛中運的心頭,那個時而嚴厲時而風趣的班主任,不知現在他還好嗎?


    感動了沒一會,衛中運心中暗道,“壞了,這不是三井壽的劇情發展啊!我怎麽成火雲邪神了?”


    “與‘滄南劍師’冀歌嶽結成師徒關係,好感度80。”


    衛中運的腦海中突然閃出一條係統提示。


    這也行?也就是說故事的展開有不同的軌跡,如何觸發和發展都是看個人,隻是沒辦法去走殺死冀歌嶽的線路了。呃,不過就我這力量d,學了劍能不能用出來啊!唉,要是召喚係,招出個血魔d就好了,不過血魔d不能特殊召喚啊,咦,我在想什麽呢?


    衛中運還在胡思亂想中,冀歌嶽已經將他扶起,並拿起了那把非常普通的長劍,輕舞了個劍花。


    “為師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不願意教你,就把你殺了怎麽辦呢?”


    “呃,這個在之前冀先生的話語中我能分析出,您並沒有強烈的殺意,而且既然您是躲在這裏,殺一個人想來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更何況我沒有殺意,也不像是本地人,打昏了隨便扔個地方就好了……”


    冀歌嶽抬手打斷了衛中運的囉嗦。


    “這就是為師要教你的第一件事,你小子一看就是從小沒有遭受磨難,不知人間疾苦啊!”


    “永遠不要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別人的仁慈上。”


    衛中運全身一震,隨即抱拳深深鞠躬行禮道:“弟子衛中運,記住了。”


    這裏不是現實世界!殺個人很麻煩?不對!我不是這個遊戲的主角,不能再依靠自己的小聰明,去獨斷別人的心理了!人被殺,就會死,我可不是士郎啊!


    “好了,也不必過分自責,畢竟你的判斷大體沒有錯誤。隻是再謹慎也不為過。”


    “弟子明白了。”


    “那麽為師再問你一個問題,劍是什麽?”


    呃,這難道是所謂的劍道問心?衛中運這麽想到,有些沒把握地說道:“弟子認為劍是一種用來殺伐的冷兵器……”


    “不錯,劍為器之用,人為術之體……”


    “老師,能不能說的簡單一點。”


    衛中運趕忙舉手,這種有些類似文言的句式,一直都很讓他頭疼。


    冀歌嶽點了點頭道:“簡單的說,就是再強的劍在一般人手中也無法發揮其能力,而樹葉飛花在劍術大師手上也有一定的威力。”


    說罷冀歌嶽右手握劍,朝著院子角落用力一揮。


    隻聽得叮呤哐啷一陣響聲,冀歌嶽再次呆立在原地,右手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劍柄,幾片碎片斜插在院子角落的土坡上。


    “哇!冀先生果然厲害!好一招碎劍飛花!”


    衛中運趕忙跑到角落,將土中長劍的碎片挖了出來,一共八片。這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詞條:“破碎的殘片,材質複雜,沒有提煉價值,可能有其他用途,不可丟棄、販賣。”


    非綁定的物品居然無法丟棄和販賣,難道拿來送人嗎?都沒有提煉價值誰會要啊,話說這詞條比它本身還長。


    默默將殘片收入“背包”,衛中運轉身望向冀歌嶽,這個剛才還意氣風發的中年人,此時已經晃晃悠悠地朝著木屋走去,梳理好的背頭又散了開來,手中的劍柄替換成了玉壺,嘴中嘀咕著些什麽“世道變了”,“奸商”,“太丟人了”之類的詞語。


    他指了指旁邊的小木屋,低沉地微聲道:“明早再教你使劍吧……”


    說完歎著氣,搖搖晃晃的身形消失在木門後。


    正當衛中運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院子另一邊的木屋中快步走出一個白發老者,身形高大魁梧,精神抖擻,“沒事衛小夥,冀先生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唔,會表現得傷春悲秋和失魂落魄。要老夫說就是太閑了。”


    衛中運朝老者行了一禮,偷偷將劍柄也收入“背包”。


    “去休息吧,這裏老夫來收拾。”


    “我還是一塊幫忙吧,呃,老先生怎麽稱唿?”


    “哈哈,叫我陳夫子就好,暫時借住在小冀這裏,主要負責這裏的家務,同時也是這裏學校的老師,這樣衛小夥你就放心了吧。”


    陳夫子捋著白色的山羊胡,爽朗地哈哈大笑,還朝衛中運眨了下眼。


    什麽情況,這個老者的魅力值也太高了吧,這陽光的笑容根本拒絕不了啊!


    在愉快的氛圍中兩人將庭院打掃幹淨,陳夫子大笑著迴到自己的小屋。


    在兩人之前的閑談中,衛中運了解到這個村落叫做新水鎮,比他想象的還要大,類似一個小縣城,以新水鎮為中心還散落著一些其他村落,而距離新水鎮最近的城市叫做青流城,城與城之間會有傳送陣相連,但是價格高昂,普通人很難負擔得起。而最讓衛中運驚訝的是,即使存在傳送陣這樣的技術,而這個世界或者說這片滄南區域的科技水平,隻到蒸汽機發明之前,主要的交通方式還是馬車。


    但是學校的組成形式卻更像是現代大學中的學院式,能夠學習到不同的能力,而且基本上存在於大城中,新水鎮的學校是整個滄南唯二的鎮級學校,學生的學齡也根據學校規模而不同,新水鎮學校的學生從6歲到18歲,而青流城則可以教授學生到28歲。學校大體上分為三個大區,類似小學、中學和大學,不過學校的學費也隨著其規模增大而顯得有些誇張。因此一般村落就會依托於私塾,而且小孩們也隻學習簡單的常識和文字,大部分農家的孩子很難獲得其它能力的學習和鍛煉,更多的便是早早開始幹農活或到更大的城中謀取一份工作。


    滄南人口較為稀少,但大城中的居住權仍然很難獲得,而且這裏居然有身份信息統一使用的規則,大城中的無業者和流民會被類似城主府這樣的機構集中管理勞動,如若反抗則會根據該城的條例受到懲罰。顯然,躲藏在這裏的冀歌嶽就屬於前者,隻是由於他的實力強悍,青流城和新水鎮都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他不去主動惹事,管理者們也不想主動去觸他的黴頭。


    坐在井邊刷白袍的衛中運突然有些想家了,過去那麽多年,他都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老媽自己研究做的各種菜大雜燴,想父親坐在電腦前煙霧繚繞地和他講紅軍長征、抗美援朝的故事。


    而現實也許還沒過去一微秒的時間。


    抬頭看了看高懸在空中的彎月和散落各處的星點,輕輕歎了口氣。不知不覺在這個世界已經過完一天,了解到一些信息,卻和“遊戲”通關沒有什麽聯係,也沒有學到什麽有用的能力。甚至這裏所謂的npc給他的感覺更像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隻會呆在一個地方,永遠隻會重複一句話的npc。


    這隻是“遊戲”世界,不要抱有不必要的感情啊衛中運!


    長唿了一口氣,將白袍堪堪擰幹,掛在自己屋外的細繩上。再抬頭看了眼夜空,衛中運又釋然地輕笑了一聲。


    嘿,衛中運,你可是成功活過了第一天啊!不僅拜了老師,還有飯吃,有屋子睡,比起去思考“通關”這種遙遠的事情,還是先想想如何活下去再說吧!


    學劍,學劍,力量d也可以學劍!


    哦對,我現在沒有劍了……


    也許是太累了,亦或是對第二天充滿期待,衛中運在那硬木的板床上,睡得很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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