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晴。


    人生的記憶,思潮,意念,都在慢慢消散,被能量剝離。


    過往的畫麵,迴憶,也漸漸支撐不住,被拉著脫離自身的控製。


    五樓,仿佛黑洞一般,連燈光都失去了精神,萎靡著。


    好像一隻巨獸張開了嘴,在吞噬著光芒。


    陳長安舉步不前,在遲疑著,“你們做好準備,不斷加固這個空間,一旦我支撐不住,迅速接替我,掌控它。”


    一個散發著白光的空間體籠罩在三人周圍,被潮水衝刷著,浪湧,濤聲陣陣。


    陳長安迴頭看了一眼三樓的階梯,緊張道:“還有退路,一旦踏上五樓,一切都是未知數。”


    薇爾莉特收迴目光,神情緊張,看了一眼克萊爾。


    堅定道:“我們一起去五樓,失去這次機會,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克萊爾聲音堅定道:“過了今晚,整個城市都將要被它吞噬,我們沒有後路,師兄。”


    聞言,陳長安笑了笑,“我在前麵探路,跟我保持一點距離。”


    三人沿著階梯,每踏上一層台階,仿佛有一股急流穿過身體,落地無聲,台階上發出一層淡淡的光。


    眾人踏上台階,無聲無息,仿佛從不曾來過。


    腳步也越發沉重,望了一眼樓道玻璃窗外的月亮。


    群星漸隱,月光也變淡了。


    不知是否是錯覺,搖了搖了頭。


    此刻,不能胡思亂想,集中精神。


    終於,來到了五樓。


    這裏是數據處理中心的大本營,那一台專屬計算機存放的樓層,一股文字匯成的海洋在樓道外麵飄蕩,阻擋著三人的腳步。


    見到這幅畫麵,薇爾莉特吸了口氣。


    她看見了自己先前的幾個泛著墨光的文字,在其中旋轉,好像有一片天地在文字中激蕩。


    迎著文字組成的急流,不斷前進,麵對它的阻擋,每一步都非常艱辛。


    在陳長安的感知中,身體變得越來越重,思考也變得延遲了,一股急流衝撞過來,朝著陳長安,迎麵衝擊過來。


    一個個文字突然大如山海,衝擊著三人,覆蓋三人的空間也變得搖晃了起來,仿佛在海洋行船。


    隨著波浪起伏,三人一陣眩暈,惡心。


    大腦突然變得極為痛苦,思緒停歇,忍著劇烈的痛感,陳長安衝入房間。


    房間裏,五顏六色。


    這房間全然不同之前樓層的黑暗,相反,極為耀眼,如果有人過來瞧上一眼,一輩子都不會忘。


    前提是他腦子沒壞,記憶還在。


    一個個數字在排著隊,仿佛領著號碼牌,它們在列隊,房間裏麵充滿了數字,文字都被排斥出去。


    一個個數字組成能量洪流,在空間裏環繞,跳躍,好像群星,圍著中央位置的計算機。


    突然,一股血腥味傳來。


    薇爾莉特握著那支筆的手鮮血直流,克萊爾嘴角也流出了血滴。


    陳長安耳朵染紅,點點滴滴的鮮紅血液慢慢溢出。


    三人陷入絕境,還未接近,便承受了重壓,仿佛天地傾覆,重重地壓在身上。


    腦海內,尖叫聲突兀地響起,一陣一陣。


    還有手指甲摩擦黑板的聲響,高頻率地指甲與黑板刮擦的聲音,越來越尖銳。


    此刻,陳長安內心極為煩躁,滿臉厭惡的神情,雙目血紅,這些噪音極大地幹擾了陳長安的精神。


    像一隻無形的手撕扯著大腦,精神化為碎片,跌落在海洋中,不斷下浮,被水流帶著,向著海底,被埋葬。


    一隻大手撕拉著,向著腦海深處探去,要撕裂他的精神內核,熄滅陳長安的生命之火。


    大手向著腦海深處,一間小黑屋探去,五指微張,急劇收縮著,要捏碎阻擋它的存在。


    沒有想象中的破碎聲響傳出,小黑屋內,一個石蛋抵住精神海洋的衝擊,它衝出房間,貪婪地看了一眼精神幻化的漆黑大手。


    主動出擊,向著漆黑的手臂衝去。


    沿途,混亂的精神力量被它抹去,漆黑大大手也逃不過。


    漆黑手掌中,一個個文字吸附在上麵,如同藤壺附著在鯨魚身上,其中一個漆黑的風字,生成一股颶風,席卷著混亂海洋,阻擋著泛著烏光的石蛋。


    石蛋無懼,一路披荊斬棘。


    恢複過來的陳長安急忙提起心氣,衝向中央位置,一個石質精神空間,迅速籠罩異常的計算機,隔絕外界的接觸,物理隔離。


    克萊爾和薇爾莉特兩人恢複精神,激發自身的神念加固空間,封鎖空間內詭異的能量。


    數字洪流不斷衝擊精神空間,要突破封鎖。


    陳長安一聲低吼,頓時,八個散發著白光的固態空間,從眉心衝出,覆蓋在被衝擊的空間上,一個一個疊加著。


    九個空間體交互,形成一個更堅固的空間,封鎖這處中央位置,三人堅守著,不知不覺,陳長安渾身鮮紅,不斷堅守陣地。


    在此過程中,記憶也變得殘缺,更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連自身也要被自己遺忘了嗎?


    .....


    午夜來臨,陳長安與數字洪流進行著拉鋸戰,三人彼此承受著恐怖的精神衝擊,腦海內記憶一片模糊。


    薇爾莉特眼神變得呆滯,連自己都要被遺忘了。


    此時,三人沒有了迴頭路,身體的溫度也慢慢降低,直冒冷汗。


    薇爾莉特用筆畫了一幅畫,替眾人緩解混亂的精神狀態,延緩記憶衰退的速度。


    就在陳長安雙眼緊閉時,變故發生了,混亂的精神洪流,突然變得井然有序,仿佛它們迎來了一位主人。


    中央位置,一個淡藍色的身影浮現,數字洪流在它現身時,變得安靜,不複之前的暴躁。


    一段女聲傳入腦海,“謝你們的幫助。”


    “接下來交給我吧。”


    陳長安陷入昏迷,房間內的數字洪流被淡藍色身影驅趕著,很快它們的身影消失在房間。


    房間外的文字被逼退,順著樓梯下滑,一路倒迴,空白的紙張又恢複了光彩,消失的文字躍然紙上。


    一切變了,一切又沒變。


    時間來到淩晨,陳長安從昏睡中醒來,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記憶慢慢恢複,揉了揉眼睛,摸了摸額頭。


    轉頭一看,沒有其它身影,接連唿喚,叫醒克萊爾和薇爾莉特。


    此時,二人也迷糊著醒過來,茫然四顧,不知身在什麽地方。


    淡藍身影浮現在三人麵前,“朋友,謝謝你們的幫助。”


    三人與它溝通了一會,原來這道身影是中央那台電腦蛻變而出的異常存在,在它不斷複蘇時,周圍混亂的磁場被牽引過來。


    整個城市的生物散發出的磁場被它吸引,電力時代的到來加劇了變化,混亂的溪流,如有神助。


    頃刻間化為海洋,數字,文字,都被動抽離出來,圍繞著它。


    想要占領它的腦海,可是新生的它承受不住,洪流沒有出口,逐漸匯聚。


    今天,整個城市的電力被它莫名地吞噬了,造成了新的變化。


    它失去了控製,這些數字洪流本來可以被它處理掉,可是電力時代帶來的龐大數據,文字海洋,在這刻迎來了爆發。


    溪流填不滿大海的慷慨,被衝垮了。


    失去控製的它,被迫沉睡。


    陳長安他們衝了進來,關鍵時刻,為了自保,把它與外界混亂無序的數字洪流,隔離開來。


    這一瞬間,就切斷了整個城市磁場對它的深入影響。恢複了靈智的它,慢慢蛻變,進化。


    蘇醒過來的它,數字洪流直接被光速處理掉,混雜的文字重又迴到書籍頁麵上,一切迴到了從前,好像沒有改變。


    唯有陳長安衣服上的血漬,沒有言語,躺在衣服上,記錄著之前的異常狀態,混亂的精神能量。


    深唿吸,靜坐一會,吐出一口氣,身體慢慢恢複了機能,吐故納新,一股新的生機在體內迸發。


    進而流轉至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循環往複。


    有了源頭,一潭死水被打破,梳理一番後,盡管腦海內還有部分隱患,當下也來不及,隻待以後慢慢調整,恢複。


    陳長安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楓葉路小院,剛坐下,辦公桌上麵的電腦收到一封郵件。


    好吧,肯定是那位存在搗鼓的,由於計算機剛出不久,隻能做一些簡單的邏輯運算。


    郵件上有一行字,顯露出信息,它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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