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老實俯首記錄的文書小李偷瞄了宋金一眼。


    清源愕然,忍不住嘲諷宋金:“宋大人這是為了誣陷,連基本事實都開始胡說了嗎?一,我之前不認識寧晴姑娘,更何談因情生怒?”


    “二,我與寧宥確實打過一場,但這場不過是我為演練新拳法而找尋不同對手的一場平心靜氣的比武較技,絕非什麽泄憤、示威,這場之後,我先後交手菜黑撻、何雨生、趙淩雲、劉正叔,宋大人不妨找尋這些人問一問,就知道什麽叫無稽之談了。”


    “三,更關鍵的是,這場較技是在三月十八,而不是宋大人硬行栽贓的三月初八,這場較技是通過本觀師兄慶雲聯係,寧宥兄弟同意,當時在場觀戰人數極多,宋大人若真肯用一用心,不難查到確切時間。”


    宋金神色不變:“哦,宋某事務繁多,可能一時記岔了,不過按道長所說,不過是一場普通比武,怎麽時日記得這麽清楚?”


    清源眼神一陣恍然,似乎陷入迴想:“無他,距離某些事情發生正好一個月,所以記得很清楚。”


    宋金追問:“什麽事情?”


    清源:“……因故棄戰,致使妙通觀丟失連拿數年的少傑榜首之位,因此記憶猶新。”


    宋金點頭:“道長比武較技的都是少傑榜前列,這是丟了榜首,因此懷恨在心?或者是道長趁機找這些人通知某種訊息……例如三月二十七日有邪徒攻城,所以要大家避一避?”


    清源:“我不明白宋大人的意思?”


    宋金:“三月二十八日就是黑泥節,正是府城萬眾同慶的日子,他們少傑榜聚會,怎麽偏偏選了齊山,不在黑泥城?這不合情理對不對?所以宋某找了這些人詢問,道長猜猜問出了什麽?”


    清源:“我不在少傑榜中,他們聚會這事我不清楚,隻是聽邪徒攻城當日與寧九爺並肩作戰時,聽九爺提起過,宋大人要說什麽不妨明言。”


    宋金死死盯著清源,可實在看不出什麽異常變化,不由讚歎一聲:


    “道長真沉得住氣,宋某問詢的這些人,都說少傑榜聚會地點、時間都是期前妙通觀派人送來的帖子上選的,帖子上說是邀請朋友重排名次,並有妙通觀秘技相贈,大家都猜邀請人就是上屆榜首,也就是清源道長你呢,因此才欣然赴約。”


    “宋某也詢問了貴觀與會的宋明秀,宋明秀表示不知此事,妙通觀執事各堂也沒有送帖的記錄,道長瞧瞧,這事不就蹊蹺了嗎?”


    清源苦笑:“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帖子不是我送的,我也絲毫不知情。不知宋大人信不信,我若知情,隻怕早就通知府城戒備,豈能任由邪教肆虐!”


    “信,自然是信,道長說什麽宋某都信!”


    可從宋金一麵點頭一麵皮笑肉不笑的詭異神情上來看,他顯然不信任清源的說辭。


    宋金喝了口碧玉送上來的清茶,繼續詢問:“道長真不認識寧晴姑娘嗎?”


    清源再次確認:“真不認識,宋大人怎麽老是糾結此事?”


    宋金反問:“若不認識寧晴姑娘,道長孤鴻密燕的寧氏秘傳心法從何學來?”


    清源:“三月十八約戰寧宥,從中習得……”


    宋金直接打斷:“編,繼續編,寧宥自己都不會!”


    清源不理他,繼續講述:“從中習得萬裏孤鴻身法,三月二十七日,寧九爺與劉正伯合戰程無憂,我在一旁觀戰良久,又借機習得孤鴻密燕身法,當時尚不知這是寧九爺獨家密傳,之後地窖與九爺並肩作戰,有幸得九爺傳下秘訣,這才算是真正入門。”


    宋金、小李、呂政、碧玉齊齊看向清源,個個眼珠瞪的溜圓。


    宋金氣得胡子差點飛起來:“道長這事吹大了,宋某前幾日就此事問詢過寧矩、寧晴,雖然寧晴小姐麵嫩否認,但寧矩卻說應是寧晴之前私下傳授過道長,否則別說隻是觀戰,就是寧矩天天打罵硬逼著習練,沒有十年功夫也入不了門。”


    (若缺:我說寧矩怎麽當時不停拿話點你,這是以為你和他閨女有私情啊,嘖嘖,九爺聯想力挺豐富,這個宋金聯想力更豐富,真適合給某品牌打廣告。)


    清源:“寧九爺隻怕是誤會了,這個也不太難,真是清源自己觀戰學會的。”


    宋金指著碧玉:“你過來,幫個忙。”


    碧玉靠近,宋金忽然抬起雙手,在碧玉身上一陣亂點,碧玉羞的滿麵通紅,驚唿:“宋……宋大人……你好生……好生無禮!”


    宋金停手,道了一聲:“碧玉姑娘,抱歉。”


    又轉頭對著清源,不住冷笑:“道長瞧見了?這是宋某師門獨傳手法,道長可學會了?沒看清的話,宋某可以再演示幾遍。”


    碧玉急的啐了宋金一口,然後躲開。


    清源:“……宋大人還是另換一門手法吧。”


    宋金搖頭:“宋某獨門手法,就這幾招簡單點,道長這個學不會的話,其他更是白瞎,怎麽,看不明白?”


    清源無奈歎息一聲:“大人這是用的氣血武道早已廢棄的拿穴手法,穴道之說虛無縹緲,不曾確證,遠不及氣血武道對人體構造了解清楚,所以我隻能大致一說,若有謬誤,請宋大人指正。”


    “宋大人應該內家、外家真力同練,此手法用處時,真力從天脈橫跨地脈、玄脈,直接接引黃脈,看似神奇,其實不過是用了內外相合、諸脈共振之理……”


    “而所敲擊的乃是古武學璿璣、膻中、神封、乳中、靈墟諸穴,其實仍然走的是天脈與黃脈的協同共振路子,此法大概可以令中丹田真氣、真力被封,叫人從一介高手臨時變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至於這手法其實無所謂,三花翻滾也可,五輪連彈也可,其實都比宋大人的四風來聚有用的多,說起來不過是故弄玄虛、晃人耳目罷了,宋大人,可還要我試一試嗎?”


    ‘啪嗒!’


    小李手中的筆不慎跌落,將所寫審問筆錄汙了一塊,連忙手忙腳亂用袖子擦拭。


    宋金半張著嘴,原本的冷笑僵在臉上,好似凝成了儺舞的山鬼臉譜。


    清源笑問:“怎麽,宋大人信了嗎?若是還不信,隻管來試。”


    宋金苦笑:“道長這分明就是天眼,哪裏是什麽地聽,真是叫宋某大開眼界!”


    呂政指著宋金的茶蓋:“都涼了,還不快給宋大人換茶?”


    碧玉從呆滯中迴神,連忙躬身迴應。


    宋金起身,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問完了問完了,道長重傷未愈,還是多休息休息,宋某就不打擾了,告辭!”


    清源:“宋大人還有什麽疑問盡管提出來,別今天沒問完明天又來,那樣更麻煩。”


    宋金馬上又坐迴去:“確實宋某還有些不解,當日道長為何舍了蕭翼辰,而直奔地窖?”


    清源:“其時詭咒響起,疑似血壇發動,鄙師兄慶雲及呂大人等還在地窖奮戰,清源當時擔心有變,所以不得不去。”


    宋金歎息一聲:“可惜,道長若不走,匪首恐怕難以逃脫!”


    清源:“救人比殺人重要,解難比捉兇更急。”


    宋金:“當時的咒語道長還記得嗎?其他人都記述不全,道長記性驚人,想必可以讓宋某一窺全貌。”


    清源點頭,如數轉述,文書一一記下。


    宋金:“道長可知這咒語是什麽來由?”


    清源:“不知,但想必與仙道相關,此等知識清源所知極少,甚為遺憾。”


    宋金:“說到這裏,宋某記起有在場武者供述,道長當時從蕭翼辰手中取走疑似符籙的玉版,卻自己激發,這才引起血壇異動,此事不知道長作何解釋?”


    清源:“確有此事,這事我也不解,現在迴想起來,恐怕這仙家符籙乃是符合某種條件就觸發,清源隻怕是無意中符合了此等條件……又或者,此符需要神念啟動,蕭翼辰神念不夠,需要借我之手,所以中了蕭翼辰的陷阱也未可知。”


    宋金點頭:“多謝道長坦誠相告,說實話,道長之舉實在有些難解,最後血壇啟動,匪首又脫逃成功,也免不得宋某懷疑道長故意縱兇逃亡,請道長諒解。”


    清源搖頭:“血壇並未真正啟動,邪徒大費周章,斷然不會啟動血壇就為了引出小小元氣怪物,或者殺了幾許武者,府兵,我看地窖血壇情形,實在有太多未解之處,還盼宋大人疑心能用對地方,多多關注血壇之事,提防再有異變。”


    宋金尷尬一笑:“血壇之事有監察、鎮異二司的仙長勘察,宋某插不進手,隻能問問其他事宜……宋某還有最後一個疑問,道長說不認得寧晴,與阮主祭也隻是一麵之緣,名字都不知,那為何阮主祭和寧小姐卻能拚死相救道長?”


    清源凝視宋金:“我送大人一句話,蠅營狗苟之輩,豈能明白什麽叫義膽俠肝!”


    宋金與文書走出靜室,見文書恍恍惚惚若有所思,迴頭問了一句:“小李,你怎麽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妙道天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ssjxz木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ssjxz木桑並收藏妙道天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