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倒不|與一十三歲的小娘打交道。


    隻在如何稱唿上頭稍做遲疑。“金小姐”三個字在嘴邊打了個轉兒。臨出口時改稱道:“真兒。我娘知道我要過來。出門前再三叮囑。要我千萬記的替她給你帶個好兒。”


    “伯母身體還好吧這些日子我不方便出門。不能去瞧她。”金真兒是真心喜歡袁珍珠的。早在去年。她就聽袁珍珠閑聊時念叨著。不希望兒子娶一位滿洲姑奶進門。這時候心情好不好可想而知。


    “你看。你們倆跟好似的。沒幾天工夫。看著都瘦了。”


    陳旭日走到她身邊。伸手從旁邊揪了一片竹葉把玩。“不管遇到什麽事。第一要緊的是學自己照顧自己。這話還是你跟我說的。我做到了。怎麽你自個兒卻做不到了?”


    金真兒摸摸自的臉。搖頭道:“吃用都和從前差不多少。”這是實話。胃口變差了。可卻硬逼著自己如往常一般用餐。食不吃味也罷。吃藥般辛苦也罷。為了不病倒。她沒有少用飯。“許是換季的緣故吧。身體有個適應過程。過些時候就好了。”


    她的笑容和前一樣幹淨清朗。語氣平和。兩人閑話幾句。陳旭日暗暗點頭。


    有些人遇會變的十分脆弱易怒。有些人則不然。越是遇到變故。越是能澄心靜神。很冷靜的審時度勢。


    十多歲的女。能到後者不容易。


    陳旭日很是欣賞這冷靜。“兒。你看。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剛訂下親事那會兒。我跟老師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委屈。讓你過的幸快樂。比所有的女人都要幸福。現在幸福還沒個影兒。倒是先讓你難受了。我負了老師的期望。真是”


    “爺爺相信你是個踏踏實實做事的人我相信爺爺不會看錯人。”


    金真兒有時候想治國理政。是一件牽發動全身的大事。每日裏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但為人臣者。從上到下。做"的人海了去了。有多少真心為國為民者?不過是蠅營狗苛成天價就想著如何保住頭頂的烏紗帽。如何保住個人的富貴榮。


    做官難。做一個好官更難。做一個肯做實事的好官更是難上加難。


    金真兒十多年來見慣了金之俊為官的種種為難之處耳濡目染。一直就覺自己將來倘若嫁人。未來君若是為官。至少要像爺爺這樣。再為難。也要想辦法做事。而不是一味隨波逐流的過且過。


    她想她找到了這樣一個人。現在需要的是耐心。


    “現下這事不怪你。太子年幼。你自身羽翼未豐前。隱忍方是上策。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的處境本來就很難了。不管不顧一味想依照自己的心思去做事。那不叫熱血。那是沒頭腦。陳旭日。金真兒雖是閣弱女。卻也知道好歹。換了我是你。也不會做的比你更好。”


    有風吹過。帶著著竹葉竹枝的清香。帶著秋日陽光的味道。


    風在吹。吹起衣襟。吹動她額前一點碎發。吹的她背後散落的長發飄揚。


    陳旭日盯著那漆黑飛散的發絲。陽光下帶著半透明的光暈。仿佛反射著陽光的燦爛。


    她的聲音不高。卻很穩。一字一句道來。不急不徐。


    他的心。突然變的很暖。很軟…


    頭上是藍藍的天。秋天的天空。高。遠。藍。藍的像被誰用水細細洗過。


    空氣中隱隱香浮動。是園中花草清甜的氣息。還是近在咫尺少女身上的自然幽香?


    陳旭日深唿吸。閉閉眼睛。


    這世間是如此燦爛。如此美麗。


    那些負麵的。黑暗的東西值成一個人生活的全部麽?他一直在隱忍。一直在寂寞。


    他努力做一個好兒子。做人家的好兒子。努力去維持和擁個家。家人。是個很溫暖很容易打動人的詞。在這個陌的時空。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互相體貼彼此愛護的親人。這個很重。很吸引他。


    冒著生命的危險。他為自己贏來一段離奇的遭遇。


    從此進入最後一個王朝的後宮。後他決定走入這個王朝的政治中心。融入。參與。真真切切的去改變曾經熟悉的曆史。


    “天神垂青”。這個光環對他來說。實是一個沉重的枷鎖。


    便利自然是便利的。但是。那種不論走到哪裏都為焦點的。被人拿來和自身比較。被人指指點點的狀況。也就成了附帶的後遺症。


    並不都是表揚和讚歎。候惡意的嫉妒的眼神如芒刺背。背的裏的惡言和算計從來就沒斷過。


    他就像一個“異類”


    高世皆妒。


    何況他隻是一個漢。在這個滿為尊的時代。他必須穩的住性子。就算明知道朝政有多弊端。就算心裏有許多許多想要去做的計劃。就算有很多事瞧不眼去。都要忍。


    不能說。不能做。


    關於改革。順治已經在做。他是皇帝。尚且被人病。反對者眾。支持者寡。朝中處處樹敵。


    他不是內褲外穿的“超人”兄弟。唯有靜下心來。相機行事。


    不能激進。人脈重要。一定要有一個遇事時可以說的上話的同盟。


    陳旭日把這做是己出仕前的|要任務。


    而此時。此。此的。金真兒“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實實說到他心坎裏去了。


    忽然間就覺的。原己不是那孤單的。這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她懂自己。


    也許不是特別多。但至少。這一個美麗的開始。已經有這麽一個人。用心的去試圖讀懂他。出發點是因為關心。因為喜歡。


    陳旭日第一次。對前這個美麗的姑娘。有了心動的感覺。不是那種流於表麵膚淺的喜歡。不是因為訂覺的對她有責|。就隻是單純的生喜歡之情。


    “真兒。真兒。”


    反複喚著這個名字。看著她秀美的側。陳旭日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控製住自己不要上前握起她的手。甚至把她攬進懷。給她一個發自內心的擁抱。


    這是他的妻子。的妻如此。實是天大的福份。陳旭日不望。錯過她。將來遇到的女孩兒會比她更好。


    對於他來說。最理想的妻子。不是那種小鳥依人以夫為天的小女人。每日裏滿足於操持務生兒育女體貼丈夫就覺的盡到了妻子義務。陳旭日想要一個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互相交流胸中所的。平等的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讓時間豐富彼此心靈的女人。


    心情激蕩。他衝動開口道:“真兒。你等我。咱們的婚約算數。我一定風風光光娶進門。”


    話說出口。自覺像一個毛頭愣小子。陳旭日有尷尬的抹抹臉。但還是鄭重的重複道:“我一定你。”


    金真兒咬咬嘴唇。開臉。低聲道:“我也希望。我能是那個站在你身邊的人。陪你一起經風沐雨。照料你的生活。讓你全心全意去做你想做的事。大家有什麽想法。可以一起討論說話。”


    她臉色緋紅。卻還勇敢的說完。直羞的連脖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粉紅色。


    金真兒自幼失母。嫡母全心專注於照顧自己親生女。很少關注她。金之俊畢竟是男。且朝中差使平素的人情來占去大半精力。餘下心力多半用她的詩書棋畫。且他為人並不古板。多少也受到滿教閨女的做派影響。並不嚴格要求她去做一個隻曉的三從四德的深小姐。


    兼之多年來也受到表姐董鄂妃的影響。加上書讀的又多又雜。自己又喜歡思考。是以養成了現在這種並不軟弱的性子。


    陳旭日盯著她紅彤彤的臉看了|。那種少女的羞澀。實在有一種惹人生憐的獨特味道。他還是頭一迴|到女孩子臉紅哪。現代社會的女性。幾乎都忘了臉紅是什麽東西。一個個大方的緊。反正他是沒看到過。


    “真兒。你琴彈的。往後有機。你多彈兩首曲子給我聽。”沒有音樂聽的日子實在單調又枯燥。舒緩悅耳的音樂具有調節心情。放鬆情緒的大作用哪。嗯。以後有耳福了。


    “可有一樣。”金真兒忽然迴過頭。“我不做妾。”


    “陳旭日。我不做。”她認真道:“我的生母。沒有見過。對她沒有一丁點的印我知道。我的生母出身世家。卻不的不屈居為妾室。她的日子過的並不快樂。陳旭日。我娘生了一個女兒。她希望我將來不要過她那種日子。我發過誓。一定不違母親遺願。”“我沒有想讓你為妾的意思。從來沒這麽想過。”這是真話。


    不過。想到自己的“賜婚”。陳旭日微擰了眉。“你容我慢慢想法子了結現在的問題。頓了頓。補充道:“可能需要的時間比較長。”這樣說的時候。他心裏已經有大概的計較。


    金真兒不錯眼的看他。半,頭道:“好。我等你。”


    女人青春是有限的。她隻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晚。陳。我。相信你。


    雖然不知道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感情。感情有多深。不確定你最終會不會另娶。會不會在婚後跟另一個女人同床共枕。生兒育女。我什麽都不能確定。但是。我願意去等待。因為我相信。你不是那麽容易妥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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