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大咧,這路也太大了,爹娘你們看,這裏還有電話亭咧,咱們可以在這打電話迴去。”


    馮愛華激動不已的看著那電話亭,要知道在村裏電話可以是村長的寶貝,他們去借用電話都要洗幹淨手再去拿那話筒,小心翼翼的,村長就在旁邊一直盯著,生怕給弄壞了。


    馮石柱兜頭給了馮愛華一巴掌,聲音卻壓的老低罵道:“打什麽打,不要錢啊!”看見兒媳婦淡定的麵色,不由得對張玲高看兩分,頤指氣使道:“老大媳婦,你去問問那什麽學校在哪兒?咱們怎麽過去啊?”


    張玲淡淡“嗯”了一聲,她早看清楚了,馮家人一脈單傳的窩裏橫,在外頭慫的很,就隻敢對媳婦兒孩子動手。


    張玲找了個賣板栗的大娘,大著膽子攀談兩句,很快就搞清楚師範大學的方位,離這裏近得很,走路過去約摸二十多分鍾就到了,張玲感激一番,買了五毛錢的板栗揣兜裏,自己剝了兩個吃了,才一臉淡定的迴去了。


    三人就跟著張玲一路走,果然二十多分鍾後,來到了師範大學,大學門庭氣派,來來往往進出的學生看的人眼花繚亂,這是恢複高考第四年,師範大學此時在校學生起碼上前數萬,門口還有不少推著板車做生意的,張玲看到這些小販,眼睛裏劃過一道暗光,唇角意味不明的翹了翹,隱約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


    到了大學裏頭,找人更加容易,閨女說的每個字,老娘都牢牢記著,張玲攔著一個小姑娘問了下:“姑娘,耽誤你了,我就想問問你知道那教育係的馮金桂不?還有法學係的馮金蓮不?我是她娘,第一次來你們學校,找不到她們。”


    張玲麵容純樸,身上穿著藍布褂子,頭發梳的一絲不苟,雙手縱然粗糙,卻打理的整齊又幹淨,很容易讓人新生好感,攔住的小姑娘一下就想到了自家老娘,連忙熱情的領著人去了教育係上課的那棟教學樓,又給解釋他們時不時要去別的教學樓上課,要不然直接帶他們去找輔導員。


    張玲感謝的不知道怎麽說好,連忙把衣兜裏的板栗掏出來給小姑娘塞了一大把,小姑娘不願意收卻推拒不了張玲的真誠,麵頰都紅了,帶著人進了輔導員辦公室才離開。


    輔導員一聽是馮金蓮馮金桂的父母和爺奶,立刻把人帶去了隔壁辦公室,請他們稍坐一會兒,還給倒了茶水。


    馮老太太對張玲剛剛給小姑娘板栗的事很不高興,耷拉著一張老臉,看著周圍沒人了,就開始數落張玲,張玲隻左耳進右耳出,滿不在乎。


    這邊馮金蓮馮金桂被輔導員叫出去,說是自己的長輩已經到了,那邊的婦聯的人也請過來了,兩位有著同樣盲婚啞嫁經曆的女幹事,薑隆也被通知到了,正在往這邊趕。


    主任笑眯眯的見了馮石柱四人,把他們請到了樓頂的大會議室,會議室裏頭已經滿滿當當坐了一圈人。


    馮金蓮馮金桂,輔導員,婦聯幹事,薑隆都在。


    張玲一眼就看見那道橄欖綠,眼熟的很,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是誰,這不是馮夏身邊那個同事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當下眼眶就紅了,熱燙的淚滾落在衣襟裏,她這輩子做過最不後悔的事就是小時候拉了馮夏一把,這孩子,心軟啊!


    婦聯幹事也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直截了當問道:“馮金桂同誌,你說家裏的長輩要將你嫁給一個不認識的四十歲的男人,對吧?”


    馮金桂點點頭,眼圈紅紅的,桌子底下緊緊拉著母親和姊妹的手,汲取著力量。


    還不待婦聯繼續,馮愛華著急忙慌插了嘴:“有啥認不認識的,結婚了不就認識了,再說了,那王主任也沒到四十啊!”


    婦聯一邊記錄一邊問:“好,這位是馮金蓮同誌的父親吧,那位王主任目前多大了呢?”


    馮愛華:“才38啊!”


    婦聯:……


    婦聯接著道:“馮愛華同誌,你目前也才42吧,把閨女許給一個和你年紀差不多可以當她爹年紀的人,這不是推你閨女進火坑是什麽?”


    馮愛華:“年紀大會疼人啊!而且王主任家庭條件好,金桂嫁過去是享福啊!再說了她爹娘爺奶都在,嫁人她還想自己做主啊!這古時候傳下來的規矩,我看就是讀書讀傻了。”


    婦聯和輔導員教務主任麵色都沉下來了,這話說的,就是妥妥的封建迷信思想,盲婚啞嫁,迫害婦女,是上頭堅決打擊抵製的。


    婦聯同誌的話語一下犀利了:“馮愛華同誌,你這個思想太落伍了,咱們都是新社會的老百姓,要跟著黨走,堅定貫徹落實我黨政策,絕對不能還抱著這樣的老思想,領導說過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的兩個女兒成績優異,又考上了好大學,你應該為她們自豪,而不是強迫她們嫁人,還是嫁這麽一個不合適的人。應該聽從她們自己的想法,她們是自由的。”


    說到最後,伴隨著婦聯越來越大的聲音的是馮金蓮馮金桂張玲母女三人的嗚咽抽泣聲,二十多年的心酸被人直白道出,也僅能用幾許淚水來發泄一下心中的悲苦了!


    馮愛華被婦聯氣勢所攝,一個踉蹌跌坐迴凳子上,萎了。他萎了就由馮石柱抵上,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馮石柱看著老實巴交,陰的很呢。


    “幾位領導,別的我不懂,我就想問問,我拿錢送我孫女兒讀書,如今有人真心想娶我孫女,家庭條件也不錯,我想孫女嫁過去享福,咋地了?這是犯法啦?她不願意嫁人,那我供她讀書咋算?”


    此話一出,婦聯麵色更黑了。


    倒是馮金桂,被氣的不行,麵色脹紅幾乎是吼道:“你根本沒出錢,你們都沒給錢我讀書,我和金蓮讀書的錢是我倆攢的,跟你們沒關係,我倆每年還給你錢,過年才給了二百一十六塊,是我倆休息打工掙得。你亂說,你根本不想我倆讀書。”


    馮老太太眼皮子一夾,聲音狠厲如刀:“金桂金蓮啊,你們從哪掙得錢讀書呢?不還是爺奶和你們爹娘給的,你們這是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這樣和你爺說話?”


    馮金蓮氣的身體都在顫抖,滿心滿眼都是絕望,恰在此時,一道聲音石破天驚,劃破黑暗而來:“我想,這個我有發言權,我領導馮夏同誌不定時給馮金蓮馮金桂同誌張玲同誌都匯過錢,這筆錢是用來給她們讀書的,我這裏有匯款記錄。”


    言罷,穿著橄欖綠的高大男人將幾張收據放在桌麵上,婦聯同誌合計了一下,竟然有五六百,這錢讀書是絕對夠了。


    馮家人恨得牙癢癢,張玲竟然默不吭聲收了那死丫頭這麽多錢,平時連個屁都不放一個,果然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婦聯扭頭問馮石柱:“是這個情況嗎?”


    馮石柱肯定要否認啊!還不待他開口,薑隆幽幽補充了一句:“不該伸手的別伸手,馮夏同誌讓我問候一下幾位,幾年前動她東西的後果,都忘了嗎?”


    馮石柱幾人霎時間,臉上血色退了個一幹二淨,對馮夏的畏懼,刻在幾人骨子裏。


    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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