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家家戶戶都飄散著臘八粥的香甜味道,連空氣裏的寒意都驅散了幾分,縱使再窮困的人家,也要湊上幾樣東西,熬個簡易版臘八粥,這是樸實百姓們對即將到來的新年的美好期待。


    馮家也熬了一大鍋,馮春帶迴來的東西不少,張玲年前也置辦了些,馮老太太那裏又藏了不少,一人拿一點出來,就湊了一大鍋。


    這是少有的豐盛,馮老太太難得的大方一迴,給兒媳婦和幾個孫女都盛了大半碗,當然,給馮石柱和兒孫們都是滿滿當當一大碗,她心裏有杆秤,不論怎麽樣,不會讓賠錢貨越過兒孫們去,至於馮夏的,是張玲早就盛出來的,馮家人連個屁都不敢放,還覺得張玲幹的不錯,讓那個煞星和他們一塊兒喝粥,隻怕喝的都要胃疼。


    臘八粥的香味順著北風被送出去很遠,順著山林間的霧氣一同彌散到了山澗,窸窸窣窣,某隻巨大的野物被香味吸引,從睡夢中醒來,巨大的身軀追尋著香味,一點點靠近了大壩村,冬天黑的早,隻是最近雪下的大,晚上外頭還是亮堂堂一片,人影兒都看得清清楚楚。


    夜半時分,一聲尖嘯劃破了安寧的夜色,村東頭的王賴子連棉褲都沒來得及穿,穿著個秋褲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嚎,好似身後有鬼在追。


    周圍幾戶人家全都驚醒了,睡眼惺忪的出門看咋迴事,就見一頭黑乎乎的大野豬拱翻了王賴子家的竹籬笆,雪白的尖牙閃著寒光,還有那一身鋼針似的棕毛,看的人膽戰心驚,似乎是察覺到了幾人的目光,碩大的豬頭一轉,就對上了他們,幾人登時腿腳發軟,這麽大一頭野豬,對上了怕是要把他們捅個對穿。


    幾人反應和王賴子一樣,把孩子往咯吱窩一夾,就跟著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嚎,野豬就在後頭追,這幾人幾乎拿出了吃奶的勁兒,嘴裏哭爹喊娘,一個勁兒往村委會那邊趕,那裏還放著一杆獵槍,這個時候就靠它救命。


    陸陸續續,整個村裏都被驚動了,小夥子大姑娘都不敢近這野豬的身,任由它拱了菜地再拱人家屋簷下掛的玉米穗,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一個萬一丟了性命,野豬就這麽邊拱邊吃,大有一種從村頭吃到村尾的架勢。


    馮家住的獨門獨棟,一家人睡得正香,忽然聽見有人在外頭敲鑼,正是陳海柱,小夥子急得不行,衝著馮家人一頓劈裏啪啦輸出:“哎呀,你們都快起來躲躲吧,那野豬跑下山了,等會兒就要到你家這邊了,快帶著孩子走,等會野豬過來了,走都走不了了,快呀,還愣著幹什麽。”


    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哆哆嗦嗦跟著陳海柱往前走,娃娃的哭聲夾雜著人聲,一時間嘈雜無比。


    馮石柱幾人還是懵的,本能的套上衣服跟著人群走,馮金蓮馮金桂倆姊妹第一反應就是去喊馮夏,她們兩人動作沒那麽快,又下意識的慌,手拉著手把馮夏從床上喊起來,又拿軍大衣裹緊了小妹妹,架著人就往外逃,張玲拉著馮金寶走在前頭,馮金蓮馮金桂倆姊妹帶著馮夏走後頭,至於馮家其他人,早跟著陳海柱跑了,躲在遠處遠遠看著這邊。


    馮金寶人小怕的緊,腳下一摔就給給摔溝裏了,偏生他又生的胖,張玲半天沒給人拉起來,自己卻差點被人帶溝裏了,前幾家沒尋著吃的,那野豬四蹄飛快的往這邊跑,離馮家院門不足五米,張玲拉著掉溝裏的馮金寶,身邊跟著使力的兩閨女,她頭腦一片空白,這會兒都能感受到野豬奔騰時地麵的震顫,張玲衝著馮金蓮馮金桂吼了一聲:“跑,快跑,你們跑啊!”


    然後把女兒往遠處一推,自己欲跳下水溝用身體護住兒子。


    馮夏直接一手一個,拉住了張玲又把小胖子拉了出來,往遠處雪地一扔,這會兒幾乎全村人都圍在遠處看,幾個大小夥子壯著膽子把張玲和馮金寶給架走了,野豬拱著馮家的籬笆牆,嘴裏哼哧哼哧喘著粗氣。


    馮夏把身上的軍大衣往籬笆牆上一掛,就穿著裏頭那件紅毛衣,清淩淩立在了月光下。


    遠處的幾個知青也是見過馮夏的,吳紅霞最為擔心,這個小妹妹外冷內熱,她一點兒不希望她受傷,她強自冷靜下來,腦筋急速轉動,想著有沒有辦法能改變當下的困境。


    遠處的陳海柱扛著一柄獵槍就迴來了,這獵槍有年頭了,許久沒用,村長根本不敢讓人上手,要是沒打死野豬還炸了膛,他怕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啊!


    馮春看著遠處那抹紅色身影,眼裏閃過的惡意令人膽寒,如果野豬真能拱死她那可真是太好了!


    雪又紛紛揚揚的下,野豬聞到人味兒,也不拱牆了,一雙碩大的豬眼緊緊盯著馮夏,它的身體被獸欲和饑餓主宰,一心隻想吃了帶著食物香味的馮夏,四蹄奔騰,獠牙雪亮,朝著馮夏直直撞了過來,馮夏不躲不避,一個旋身飛踢,三百斤的大野豬“嘭”地一下倒飛出去,在雪地上拖曳出一道黝黑夾雜著嫣紅的痕跡。


    遠處的大壩村村民集體失聲,螞蟻能單挑大象嗎?沒有人覺得能吧,但是此刻,他們看見了。


    月色與雪色之間,那抹紅色是天地間第三抹絕色。


    馮夏深知,對待敵人,一定不能忘了補刀,她一步步靠近那頭哀嚎的大野豬,一拳一拳砸下,每一拳砸下,野豬必然有一根骨頭斷裂,直到野豬沒了最後一點聲息,馮夏才收手,她隨意的抓了一捧雪,洗了洗手上的髒汙,瑩白如玉的手上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然後取下了籬笆上的軍大衣,淡淡掃了眾人一眼,就這麽迴了屋。


    這會兒子大壩村的村民都好似夢沒有醒一般,一個女娃一腳踢飛了野豬,戲文裏都不敢這麽編,但是看著那頭沒了聲息的大野豬,又容不得他們不信。


    我的個乖乖,這就是13歲能被軍團裏頭特招的實力麽?太特麽牛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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