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一臉懵,剛剛馮夏這小丫頭片子說什麽來著,她很不錯,合著她一個大伯娘,還要她來誇上一句了。不過看看屋簷底下的木頭碎屑,她又覺得被馮夏誇上一句,也不掉塊肉,隨她吧。


    接著張玲腳步一轉,就進了廚房,灶上大鍋裏頭煮著的一家人中午的口糧被吃的一幹二淨,再一摸灶膛,裏頭的幾個紅薯都也沒了。張玲欲哭無淚,又想著家裏的三個壯勞力快迴來了,趕緊又弄了一鍋紅薯燉上,盆底還剩一點子麵疙瘩,也全給加了進去,好歹不讓它那麽清湯寡水。


    那邊馮石柱馮愛華馮愛國也都在迴來的路上,這一上午腦子裏頭都糊糊塗塗的,想半天沒想明白個所以然,肚子裏也餓的直叫喚,眼前冒起了金星,現在他們也不想那麽多,隻想趕緊迴家吃飯。


    院子門是開的,馮夏就坐在院子裏懶洋洋的曬太陽,曬太陽也是她補充能量的一種途徑,身上套著鬆垮垮的毛衣,像一隻慵懶的老貓。看見馮石柱三人進門,她眼皮都沒抬一下,倒是另外三人不自覺繞開了她去,沉默的進了堂屋。


    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大盆紅薯麵疙瘩湯,馮老太太坐在左手邊,上首是留給馮石柱的。不得不說,常年幹活的身體素質就是好,馮老太太的小腿傷成那樣,還能勉勉強強出來吃飯,倒是令馮夏頗為驚奇。


    看著馮家一家人,馮夏垂下眼簾,眼底閃過一絲奇詭的光,身體好才好啊,那樣才玩的久嘛!


    馮石柱見桌上隻有一大盆疙瘩湯,且湯多糧少,臉色登時沉了下來,馮老太太也不滿意,馮愛華立刻捅了捅自家媳婦,沉了聲音嗬斥道:“你咋迴事兒,中午就吃這個,咱媽遭了罪,你也不知道給補補,真是越大越沒成算,還不趕緊去弄個雞蛋給咱爸咱媽補補。”


    張玲委屈的看了眼自家男人,幾個小的女孩子端著碗在廚房吃飯,沒有上桌的,桌上幾個大人都看著她,兩個男娃子也不滿意的扔了勺子,顯然不想吃這清湯寡水,張玲這下也氣了,筷子一摔,“啪”地一聲,道:


    “你們讓我拿什麽做?家裏糧食就剩這些,雞蛋肉都被那丫頭吃了,我拿什麽做,啊?要吃自己去廚房做,你們去問那天魔星啊,去讓她給你們做啊!”


    說完自己端起碗吸溜吸溜喝麵疙瘩湯,也不管其他人臉色如何難看。馮愛華氣的怒發衝冠,大手一張就要朝張玲扇過去,馮石柱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桌子:“愛華,吃飯,動不動吆五喝六的,這是你媳婦,幹哈子這個德性。等吃完飯去村委會把村長村支書請來,馮夏就聽他們的話,那就讓他們來說。”


    一家子幾口人重新端上碗吃飯,聽馮石柱說要請村長村支書來處理,心裏各有思量。


    李梅花指頭捏緊了筷子,心裏暗恨馮夏搞這一出,果然是沒良心的白眼狼,自己倒是舒服了,也不為她這個娘想一想,還有她的兄弟姊妹,在家裏都不尷不尬的。趙月娥整日讓她伺候在床前,磋磨她,這死老太婆,怎麽不死了好,還有那丫頭片子,早知道當初把她掐死了才好。李梅花周身氣質陰鬱,視線時不時掃過外頭曬太陽的馮夏一眼。


    馮夏感知到那一道道惡意的視線,不以為然笑笑,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陰謀詭計都是渣渣。再說了,貓逗老鼠,還要管老鼠心情如何嗎?簡直是笑話。


    一頓飯混了個半飽,站起來走兩步肚子裏的水晃蕩的直響。馮愛華得了馮石柱的眼色,從後門出去,偷偷摸摸去了村委會,馮夏若有似無看了後院一眼,嘴角浮起一絲不顯眼的笑,這兩日吃的好,她麵色又多了絲血色,左臉頰還有個小酒窩,笑起來有些可愛。


    這邊的馮愛華一路小跑到了村委會,村長和村支書兩人輪班,這會兒剛好是村長在這兒坐班,看見氣喘籲籲的馮愛華,問道:“咋了?這大中午跑過來,有啥事兒?”


    馮愛華緩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唿吸,才道:“村長啊,你快去我家看看吧!我弟家的那個丫頭片子,就是那個馮夏,現在無法無天,把家裏的糧都吃完了,我們家也管不了她,您去管管她吧,再這樣下去,我們一家人都要餓死了。”


    村長是無語的,馮夏他見過,就那麽瘦條條的一個丫頭,馮愛華說管不了她,他一點都不信。合著之前那麽多年打罵過來了,現在管不了了,村長一點兒都不想和馮愛華扯皮,奈何馮愛華一直磨磨唧唧,就是賴著不走,村長也被纏的沒辦法,隻好跟著人去了馮家。


    一進門,看見的就是蓬著一頭亂發的瘦小的馮夏,一個人縮在一把小木椅子裏,蜷起來還沒有旁邊的馮金寶和馮承宗大。許是聽見院門被推開的聲音,眨巴著眼睛看過來,看見村長立刻綻開一個笑,左邊的臉頰上的小酒窩可可愛愛。


    村長心下對馮家人越發嗤之以鼻,麵上卻沒什麽表情問馮夏:“馮夏,你大伯說你在家裏霸道的很,把一家人吃的飯都吃了,還不幹活,是咋迴事兒?”


    馮夏剛剛就把椅子拖了過來,讓村長坐下,村長也沒拒絕,坐下後看見小姑娘又笑了笑,眼神清澈,神色卻有些畏縮,卻也斷斷續續開口道:“村,村長伯伯,不是這樣的,今天中午爺爺爹大伯他們都沒喊我吃飯,我就早上吃了一頓,然後洗了個澡,頭發,頭發好難幹,就坐這裏曬太陽,下午,下午再去做事的。”


    村長聞言,神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對著馮愛華斥問道:“你們中午咋能不給她飯吃哩,這麽小的娃娃,一天就吃一頓,哪裏受得了,這頭上腫了這麽大一個包,還咋子幹活嘛,小女娃,休息幾天就休息幾天,可憐啊,現在才十歲吧。”


    馮夏還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囁嚅道:“我下午就去幹活,大伯,大伯別打我。”


    馮愛華真是氣的要死,偏偏他說話沒啥信服力,說這麽小一個丫頭一掌拍碎板凳,說這麽小一個丫頭一氣兒吃完一大鍋疙瘩湯,村長隻當他胡言亂語。


    後邊站著的馮石柱和馮愛國也忍不住插嘴,說馮夏刁蠻霸道,吃的多還打人。村支書迴頭一瞧,跟他大腿一樣高的小姑娘,眼裏含著一泡淚,麵黃肌瘦的看著他,一頭短發亂糟糟的,明顯家裏人養的不上心。再聽馮愛國他們的屁話,當下臉拉的老長,黑著一張嚴肅的國字臉,果然震懾住馮石柱他們,不敢再開口 。


    村長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然後似警告一般,對著馮石柱三人教育道:“男女娃娃都好哩,你們心眼不能偏的太過,手心手背都是肉,這是偉人說的。這丫頭遭了罪,多休息幾天咋啦,你們該做工做工,別整天搞七搞八的,晚上要讓丫頭一起吃飯,別搞忘記了!”


    說完,也不看那三人眼珠子脫框的驚愕表情,轉身就出了門,他飯沒吃完就被馮愛華叫來了,這會子心氣也不順的很,肚子又叫喚的厲害,趕著迴去吃飯。


    馮夏笑眯眯的送走了人,然後關上院門,不懷好意的目光在馮石柱馮愛華馮愛國少三人臉上身上轉了一圈,三人被看的背脊一寒,蹭蹭蹭就往房簷下頭躲,馮夏也不攔。


    她扭頭就看見了蹲在院子裏玩耍的馮承宗,手一提,就把小崽子提起來,反壓到剛才那把椅子上,眾人還沒迴神,她就直接扒了馮承宗的褲子,劈裏啪啦打他屁股,掌掌到肉。馮承宗哭天喊地,被打了兩巴掌,馮愛國幾人才迴國神,李梅花一個箭步上前,欲奪迴自己兒子,結果就見馮夏又把馮承宗高高舉起,似乎要把他扔出去一般,李梅花當即崩潰了,跪坐在地上哭嚎:


    “我怎麽生了這麽個討債鬼啊!那是你弟弟啊!你打他幹什麽,他知道些什麽,你快把他給我啊,殺千刀的黑心肝的白眼狼,早知道你一出生我就掐死你,也沒得如今造這個孽!”


    馮夏笑盈盈,語氣還比之前多了兩分童稚:“哎呀,他才六歲,知道什麽呀?隻知道把姐姐推下山,姐姐滾的頭破血流,他還不滿意的踹上兩腳。他什麽都不知道?那我今天好好教教他,怎麽做人做事!”


    言罷,把馮承宗夾在腋下,又是“啪啪”兩巴掌,這兩巴掌打的極重,馮承宗雪白的屁股紅彤彤一片,連叫喚都沒了力氣,眼睛一翻就要暈過去。


    然後馮夏就像扔一個破爛一般,把他往李梅花那邊一扔,滿不在乎的拍了拍手,笑容天真又邪惡,對著馮石柱他們說:“你們去喊人是吧,去啊,喊一次我就打一次,至於打誰,就看我心情了。”


    言罷,惡狠狠的目光有如實質一般掃過剩下幾人。幾個小姑娘最大不過14歲,都狠狠顫了顫身體,馮夏沒在她們身上多停留,反而多看了幾眼馮金寶,張玲把兒子抱緊了些,馮金寶更是對這個姐姐產生了極大的畏懼,看都不敢看一眼,藏在張玲懷裏低低抽泣。


    馮愛國怒火衝天,拿起棍子就要上前揍馮夏,馮夏哪裏會給他麵子,棍子揮下來,她立刻提起那把椅子,直接一把擋住木棍,馮愛國沒想到她力氣那麽大,被逼的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馮夏舉著椅子,用力一扔,巨大的響聲在馮愛國耳邊炸開,那木椅子碎成一塊塊,連個完整模樣都沒有,木屑飛濺,馮愛國的臉頰被割出一道道小口子,除了疼痛以外的就是驚懼,剛剛這個椅子若是落到他頭上,他頭蓋骨都要被敲碎了,馮愛國這下也不敢擺老子的譜,往後爬了兩步才站起來,哆哆嗦嗦躲到自家老子身後,再不敢作妖。


    好在馮家這處周圍沒啥人,最近的鄰居也隔了有二十來米遠,要不然怕是要被人圍觀。


    馮夏對著馮金蓮馮金桂道隨口說了聲:“去給我端把椅子來。”


    兩姐妹跑的飛快,速度的進堂屋端了把椅子出來,馮夏眼眸一眯,又斜睨了馮石柱三人一眼:“爺,爹,大伯,還不去上工?”


    三人哆哆嗦嗦往外走,又和早上一樣,好似進入了一個循環,他們走出門,遠遠迴頭看了馮家的小院子一眼,心尖微顫,這馮夏啊,隻怕是鬼上了身,魔性的很呐。三人不敢多想,悶頭往前走,比起在家待著,還不如去上工呢。


    李梅花抱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眼淚撲簌簌往下掉,白嫩嫩的屁股此時紅腫一片,甚至隱隱滲出血絲,小崽子也沒了精神,紅著一雙眼睛可憐兮兮的瞅著自己老娘。


    李梅花拿了瓶紅花油,一塗上去就疼的馮承宗哇哇大哭,李梅花沒辦法,叫來馮春,按住馮承宗,才給他把藥抹好了。心裏恨馮夏瘋的不行,恨不得啖其髓嚼幹她的血肉,馮承宗就是李梅花的根兒,是她的心尖肉,到了此時,卻顯出她的母愛了,真是譏諷。


    殊不知當時馮夏被馮承宗推下山坡,額頭鼓起一個大包,麵上被樹枝劃得痕痕道道。李梅花不管不問,即使看見了鮮血淋漓的女兒,氣息微弱,這個親娘也隻不過拿了兩捧土灰,往她頭上一倒就了事。可歎自己也是個女人,倒是對自己的女兒這般,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倒是馮金蓮和馮金桂兩個見著馮夏這個小妹妹可憐,馮愛華在外頭老實巴交,背地裏卻沒少打自己的老婆女兒,兩個女孩偷偷摸摸照顧了馮夏一段時間,平日裏也盡量幫馮夏分擔些勞務,是馮夏那十多年的晦暗人生收到的為數不多的一點兒善意。


    這會子馮金蓮馮金桂和馮春已經收拾好了背簍,互相結伴上後山去掰筍去了。馮夏半合眼眸,神色不明的望著鬱鬱蔥蔥的後山,連綿山脈起伏,樹木茂盛,馮春她們三人也不敢走太深,也隻都是在外圍掰筍挖野菜,倒是馮夏,看著蒼翠的大山,若有所思:


    這樣的山林子裏頭,野雞什麽的,一定很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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