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為什麽…”


    看著火海中的人,彭宏昱愣住了。父親不是早在36年前就已經異能耗盡身隕於祭壇上了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


    “阿昱你說什麽?他是父親?”


    彭宏昌盯著他看了許久,記憶中的那張臉和眼前之人逐漸重疊。


    “父親!”


    他大喊了一聲,不管不顧地就要衝進火海,然後,被陌舒安攔了下來。


    “你先冷靜一下,你都56歲了,那個人看著比你都年輕,怎麽可能是你們的父親。”


    工具人陌舒安隻幹活不說話,待在泡泡中的王警官隻好來充當翻譯。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彭家兄弟同時認錯父親的情況不太可能發生,畢竟彭宏昱是由彭宇親自帶大的。


    眾人朝著火爐看去,熊熊燃燒著的火焰中,彭宇赤裸著上半身,四肢被鐵鏈捆住吊了起來。在他的胸口處,有一顆黑色的、釘子一樣的東西,無數黑色的紋路以那顆“釘子”為原點發散出去,遍布了他的全身。


    彭宏昌很快就認出這是一種詛咒,畢竟眼前的這一幕和彭宏昱詛咒發作的樣子簡直不要太像。


    “父親,你能聽到嗎?你怎麽樣了?”


    雖然已經注意到眼前的“父親”看上去隻有四十多歲了,但是看著他的那張臉,想到在工地上他給自己托夢時焦急的神情,彭宏昌還是忍不住想去救他。


    這時,火海中,聽到有人叫他的彭宇也緩緩地抬起了頭。


    “阿昌,阿昱,你們還是來了啊…你們是從水井那邊下來的嗎?看來你找到我的那本筆記了啊。”


    “父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被詛咒了嗎?可你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彭家村啊,為什麽還會被詛咒?”


    “…阿昌,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阿昌,你還記得我們彭家村的雙子預言嗎?”


    ‘又是預言,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我比你們任何人記得都清楚好嗎?’


    鑒於這是他和父親的第一次正式對話,彭宏昌咬了咬牙,還是耐著性子又將雙子的卦辭念了一遍。


    “其實這並不是完整的卦辭,真正的卦辭是這樣的,


    幽幽六丁,祭我之靈。


    灼灼南明,舉世揚名。”


    “…”


    “唉…這都是命啊。”


    歎了一口氣後,彭宇緩緩地道出了彭家雙子的真相。


    自從一千年前大巫降下了雙子預言後,彭家的族人就抱著這唯一的希望躲在彭家村中休養生息。


    然而,外麵的世界日新月異,三條族規已無法再關住彭家人向往自由的那顆心,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有什麽詛咒,認為這不過是祖輩的迷信罷了。於是,很多優秀的彭家年輕人離開了村子,再也沒有迴來…


    當越來越多的彭家人開始質疑這卦辭的時候,彭宇的父親彭秉坤用禁術為整個彭家卜了一卦,卦象顯示,傳說中的雙子將誕生於下任族長的家中。


    這一卦讓彭家村看到了希望,也讓彭越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彭越去世後,剛滿20歲的彭宇接任了族長之位,同時接下的,還有誕下雙子的重任。


    在族老的安排下,彭宇立刻和三長老的女兒彭月蘭成了親。


    彭月蘭長相平平,遠沒有同村的李三妹漂亮。雖然她的性格內向又軟弱,常常被同村的孩子欺負,但她卻覺醒了彭家幾百年來都難得一見的異能——琉璃真火。就這樣,這個一無是處的彭月蘭成為了擁有乾元靈火的彭宇的“天賜良緣”。


    兩人成親後沒多久,彭月蘭就懷孕了。彭家一眾族老高興壞了,隻要這對麟兒能順利生下來,他們彭家村就有救了。


    彭宇雖然對彭月蘭說不上喜歡,但看著她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一想到那兩個即將誕生的、有他血脈的小生命,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歡喜。


    為了讓彭月蘭安心養胎,幾位族老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各種補品、湯藥往彭宇家裏送不說,連家中的女人都被他們打發了過去侍候彭月蘭。


    可是有一天,彭月蘭趁著彭宇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吃了半瓶安眠藥自盡了。剛收到這個消息,整個彭家村就亂作了一團。“村醫”懷勇花費了各種天材地寶才好不容易保住了她一條命。


    “孩子呢?孩子怎麽樣了?”


    看著一群人圍在懷勇的身邊一個勁的打聽孩子的情況,彭月蘭眼中的光徹底暗淡了下去。自從那天後,彭月蘭就瘋了。但彭家族老可不關心她瘋沒瘋,隻要不傷害到雙子,隻要她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隨她怎麽折騰都無所謂。


    彭宇是一個從小就接受族長教育的正人君子,他守禮、重孝,也重情重義。對於這個大他三歲的女人,他不知道該如何與之相處。他從小到大也沒有接觸過女孩子,更不會說好聽的話哄她高興。


    雖然他已經竭盡所能地履行了身為丈夫的義務和責任,但這依舊無法阻攔彭月蘭要殺死孩子的心。


    終於有一天,即將要臨盆、肚子已經大得行動困難的彭月蘭突然跪在了彭宇的麵前,聲淚俱下地哭著喊著要彭宇殺了她,殺了他們的孩子。


    “這到底是為什麽?你既然不願意嫁給我,為什麽在成親之前你不說?”


    “說?我說了就有用嗎?從我覺醒了異能的那一天起,我就注定了要嫁給你!”


    彭月蘭瘋狂的嘶吼著,像一頭發瘋的母獸,


    “你可以像他們一樣暫時先離開彭家村,等我解除詛咒後你們再迴來。”


    “解除詛咒?就憑你?彭家人哪都去不了,隻能世世代代被困死在這裏…”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朝著一旁的桌角撲去,試圖用桌角撞自己的肚子。


    彭宇被嚇得大驚失色,一邊死死的抱住她,一邊大聲問,


    “那你要怎麽樣?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這是兩條人命,你怎麽這麽狠心…”


    別看彭宇平日裏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實際上他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現在讓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肉死去,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的。


    “我狠心?你還有臉說我狠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要把生下來的孩子拿去做什麽嗎?幽幽六丁,祭我之靈,虎毒尚且不食子,彭宇你連畜生都不如…”


    “你不要傷害孩子,我會保護好他的…我會想辦法的…”


    為了讓這對雙生子平安的生下來,彭宇做出了此生唯一一個有愧於彭家族長職責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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