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片手忙腳亂之間,忽然一個家丁上氣不接下氣衝了進來,並將一張紙條和兩丸藥劑捧給金川伯。金川伯打開紙條一看,隻見熟悉的筆跡寫著:徒兒章銘莫要著急,是為師陪你家世孫下棋,今日午飯後送他迴家。金川伯又看到手中兩粒丸劑原來是熟悉的辟穀丹,心中已是大定。原來這辟穀丹是修煉《鶴算經》的必備之物。很多人之所以手中有內功典籍卻修煉不成,就是缺乏辟穀環節。但是辟穀並不是絕食,而是要服用丹藥配合修煉。當年金川伯跟著一二道人在山中修煉,可沒少跟著師傅滿山遍野挖藥材製作辟穀丹。所以他現在可以確定這張紙條確實是師傅一二道人所寫。於是連忙問送信的家丁道:“送信的人在哪裏?”


    家丁穿著粗氣說道:“是一位頭戴金色蓮花束發冠,身穿藏藍色道袍的老道士送來的。我們幾個看完紙條,老道士就已不知去向。”


    金川伯暗暗思忖,原來是師傅和幹城在一起。看來幹城這孩子有大福緣。金川伯沉吟片刻,大聲喊道:“不用再找人了。幹城正和我的故交討論學問。”老二媳婦淚眼婆娑地問公公:“父親您說的可是真的?”


    金川伯笑道:“兒媳婦你且放心。孫子找不到了,我不比你急?傍晚之前孩子就送迴來了。”金川伯又轉頭跟老四媳婦吩咐道:“陪你二嫂子迴房裏休息,今天家裏的事不用你們倆忙活了。”金川伯隨即又喊道:“來人!讓老大和老大媳婦去前門迎賓。讓老五媳婦去廚房幫廚嚐菜。今天要是客人不滿意,唯你們幾個是問。”


    金川伯治家如治軍,雖然不比文官家裏規矩多,但闔家上下都十分整齊。金川伯吩咐完,全家上下除了高河鄉君都行禮稱是。此時老三媳婦眼珠一轉,心中暗想:“還好,還好,今天沒有觸了公婆的黴頭。”


    高河鄉君看眾人散了,也半信半疑的問金川伯道:“你說得可都是真的?”金川伯一笑,便簡單說了一下其中奧妙。高河鄉君也不禁感歎:“幹城果然是有大福緣。”然後又歎道:“看今天這事兒,真是糟心。孩子們都是好孩子,就是這幾個兒媳婦真不叫人省心。”


    金川伯倒不在意,說道:“咱們治家有功者賞,有過者罰。沒功勞的肯定是要發牢騷,更何況三個女人一台戲。”


    高河鄉君白了一眼金川伯,金川伯馬上攙扶住高河鄉君,笑道:“誰說我們女兒不如男,尤其是我家高河鄉君。妙手仁心,軍中神醫。”兩人哈哈一笑,奔東跨院宴賓樓而去。


    再說此時蕭幹城正在觀看與一二道人和三生和尚下棋。兩個常隨看得是頭昏眼花,怎麽也看不出一個好來。而蕭幹城又為三生和尚下出兩手妙棋,都是在中腹擴張棋勢。大約又下了二百手棋,最終在蕭幹城的幫襯下三生和尚險勝兩子。隨後三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吃了茶果才互相道別。一二道人又贈給蕭幹城兩枚辟穀丹,讓他轉贈給金川伯。三個人走出八卦溝時,突然聽到身後一二道人吟誦道:


    少年郎,少年郎,好個英雄少年郎。


    萬裏仗劍覓封侯,一朝得逞天下名。


    須知道巧舌如簧,翻雲覆雨頃刻間。


    尺土之封社稷臣,妨功害能皆將相。


    稍一停頓,又聽到三生和尚附和道:


    少年郎,少年郎,好個多情少年郎。


    醉心傾城好容顏,更有牡丹爭國色。


    少年用情兩佳人,傾城國色花成雙。


    情到濃時已忘情,情中修行道自朗。


    蕭幹城坐在常隨的背上默默記下這兩首偈頌,一行三人直奔伯第後花園而去。剛到後花園門口,隻見兩個看門的家丁衝上來就抱住蕭幹城又是哭又是喊祖宗。一問才知道自己離開伯第已經有一天半了,自己父母都很著急。蕭幹城一行三人不禁麵麵相覷,他們三人認為自己隻在外麵最多玩了兩個時辰。但蕭幹城轉念一想發現不對。高手對弈,一盤棋耗時少說半天多則數日。自己剛到亭子裏觀棋時,一二道人和三生和尚才下了大約一百多手,之後又下了二百多手,這樣算來確實應該有一天以上的時間。


    蕭幹城對此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反應飛快。喊了一聲:“快跑,一會兒父親來了準要挨揍。”趕緊帶著兩個常隨躡手躡腳的跑到爺爺奶奶房中避難。


    金川伯看到孫子平安歸來,又帶迴兩枚辟穀丹作為證物,確信蕭幹城遇到了自己師傅。又聽蕭幹城吟誦的兩段偈頌,又覺喜憂參半。喜的是聽第一首偈頌前半段,好像蕭幹城成年後能夠名動天下,建不世之功。但憂慮的是,聽後半段和第二首偈頌好像自己孫子將來要受到奸佞的饞言,甚至好像還要出家修行。


    不過高河鄉君提醒道:“我看二位世外高士並不是說要蕭幹城出家。偈頌中說:‘少年用情兩佳人,傾城國色花成雙。’這是說幹城以後身邊有兩位佳人相伴,並且因與二位佳人戀愛而悟道。”


    金川伯聽後心中一動,問道:“偈頌中的‘醉心’二字當做何解?”


    高河鄉君一愣,不屑地說道:“猜都猜出來了,醉心和牡丹相對應,肯定也是一種花唄。”


    金川伯似有所悟,問道:“醉心花,我怎麽沒聽過。”


    高河鄉君不耐煩地說道:“醉心花就是曼陀羅花,可以入藥,有平喘止咳、治療風濕和失眠的藥效。”


    兩個人談話時,幹城早已在祖父房裏的臥榻上睡著了。


    高河鄉君見蕭幹城已經熟睡,便安排兩個丫鬟將其移入臥房,然後又吩咐將老二蕭懋和老二媳婦柳氏喚到自己的房中。蕭懋和柳氏看兒子已經平安歸來,揪著的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老太太於是將蕭幹城遇到兩位世外高人的事與自己的兒子兒媳說了一遍,並將一二道人和三生和尚給蕭幹城吟誦的偈頌遞給了蕭懋夫婦二人。柳氏看了一個大概,蕭懋則一眼沒看,就將偈頌扔在一邊說道:“這些和尚道士就靠這個騙錢,父親和母親千萬不要相信此等妖言。”


    田老太太凝視了蕭懋一會兒,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孩子說話也不要太偏頗。你讀聖賢書應該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道理。”


    蕭懋接過母親的話說:“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蕭幹城就是出去淘氣,自己迴來扯了一個謊而已。母親你可不要相信他。”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三人將目光移向門口,原來是金川伯剛剛迴來,站在門口背誦孔子的語錄。


    蕭懋和柳氏連忙起身行禮。金川伯緩步端坐到榻上,喝了一口茶說道:“老二,你母親說的對,你確實有些偏頗。與蕭幹城下棋的一僧一道都是我的恩人。這一二道人是我的恩師,我的一身武藝兵法全是老仙長教的。三生法師曾經對我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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