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不在街邊停留,快步向老王家走去,到達的時候就見房門虛掩著,還能聽見院裏傳來孩子的打鬧聲,於是抬手敲了敲門,並喊道:“老王在家嗎?”


    這個時間了,老王應該是在家的,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打開門的是老王的媳婦。


    婦人把門拉開一條縫,借著微弱的月光向外看,看了好一會,終於認出來是前幾天來過的少年,這才鬆了口氣徹底打開大門。


    婦人問:“小兄弟,怎麽這麽晚才迴來?快進來歇息會兒吧。”


    陳飛謝了一聲,蛇皮包大了一些,隻能抱著走進去,進了院子就看到兩個孩子正在院子裏玩,衝著他們笑了笑,放下蛇皮包,這才感知了一下。


    老王並沒有在家,於是就有些尷尬了。葉澤告訴過他,老王不在家的時候,是不會接待客人的,陳飛問道:“王嫂,老王呢?”


    中年婦人王嫂插上院門,轉身把院子裏的桌凳收拾了一下,聽到陳飛問她,便說道:“一早就進山了,這麽晚迴來,一定沒吃飯吧,我去給你熱熱。”然後就進了屋裏。


    陳飛更加不好意思了,擔心自己壞了人家的規矩,看著院子裏玩耍的孩子,把背包裏沒吃的肉幹拿了出來,向屋裏大聲道:“王嫂,這還有些肉幹,都沒動過,你也熱熱吧。”


    等王嫂把飯菜都熱了,就到院裏喊他進屋吃飯,等到陳飛走進堂屋,王嫂有些抱歉的說:“這都是一些平日裏的吃食,將就些吃吧,還望小兄弟不要嫌棄啊。”


    陳飛看著桌上三樣菜,其中一個還是自己帶來的肉幹,不過主食有大饅頭和餅子,還有一些自家醃的鹹菜。


    陳飛拿起筷子說道:“這已經很好了,老王不在家,王嫂都壞了平日的規矩,應該是我抱歉才對。”然後一連吃了三個饅頭兩張餅,才輕舒了口氣,肚子才不叫了。


    這時王嫂坐在堂屋門前看著院裏的孩子,一邊看著少年吃飯,從小就在鎮上長大的人,怎麽能不知道那片林子的危險?另一個少年大半年前就開始在這借宿,前些日子這個少年也來了。


    她作為一個婦人,不懂那些大道理,隻是看著這倆應是在書院讀書的少年,想著他們經常去林子裏拚命,心下就是一軟。


    等陳飛吃完飯,王嫂站起來就去收拾,見桌上的兩盤剩菜都吃了,熱過的肉幹剩了很多,然後就聽陳飛說:“天天在林子裏,好些日子沒吃這些青菜了,王嫂做的也香,這些肉幹給孩子們留著當零食吃著玩吧。”


    王嫂有些氣惱的:“你這孩子......”話剛出口,就被陳飛攔下,就聽他繼續說道:“王嫂,今天你能給開這個門,那講的是情分,不過一些肉幹罷了,就別推辭了。”


    “這...這個。”平日裏在街坊鄰居裏,也是能說會道的王嫂,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最後輕歎一聲:“我就是見你們兩個孩子,每日裏去林裏辛苦,這麽晚才迴來,才借你住一晚罷了,算不得什麽。”


    陳飛笑著說:“那可是幫了我大忙了,這次來的匆忙,下次給王嫂帶些好東西出來,給孩子們嚐嚐。”


    王嫂收拾好桌子,拿著碗筷就要去洗涮,聞言也笑了起來,看向陳飛說道:“那行,以後你們來了,別管老王在不在,家裏都有你們住的地方,隻要別嫌棄就行。”


    說完王嫂就出去了,還在堂屋坐著的陳飛微闔雙眼,感知著屋裏屋外,他真的沒想到今天老王居然不在家,而王嫂還會留宿自己。


    之前人世間大河在心裏留下的沉重,又崩塌了一些,全身又輕鬆了很多。


    陳飛站起身,走到院子裏看著孩子們玩耍,這時王嫂從之前他們睡的屋子出來,見到他笑著說:“屋子收拾好了,這麽晚了,快些歇息吧。”


    陳飛笑道:“多謝王嫂了,還不急。”然後他看向正在院中陪著妹妹玩的男孩,問道:“王嫂,小子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啊?”


    王嫂坐到屋前搬來小板凳坐下,從邊上的小籃子裏拿出一個鞋底納了起來,才開口說道:“八歲了,因為是冬天生的,他爹就取了個冬字。”


    看著叫王冬的男孩想了一會,陳飛蹲下身子叫道:“王冬,你好啊。”


    雖然才八歲,但這個時代的孩子,已經開始做些家務,有的地方已經該下地幹活了,所以都很早熟的很,小王冬看了看娘,才走過來看著陳飛:“叔叔好。”


    陳飛笑著上上下下打量了很長時間,正在孩子不知所措的看向王嫂的時候,才笑著開口:“叔叔給你表演一下,你想看嗎?”


    王冬不知道怎麽迴答,隻是看向娘,這時候女孩也跑了過來,躲在哥哥的身後偷偷看向陳飛。


    聽到表演,王嫂有些責怪的說:“累了一天,還表演什麽,快些迴屋歇息吧。”


    陳飛站起身笑道:“沒事,王冬帶著妹妹看好了。”然後走到院子裏,稍微寬敞些的地方,開始緩緩打起基礎拳法。


    王冬牽著妹妹站在邊上,瞪大雙眼看著打拳的陳飛,而納鞋底的王嫂皺起眉頭,雖然看不懂,但是這是拳法還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他突然表演這個幹什麽?


    看了眼自家小子,一個想法從心底升起,又搖了搖頭,暗道:不可能,自家哪有這種福氣,可萬一呢?


    陳飛先是緩慢打了一遍,然後逐漸加快速度,而且帶上了一些能量,院中開始響起‘嗡嗡’的風聲,偶爾還有‘轟’的一聲炸響。


    王冬不知不覺的鬆開了妹妹,開始慢慢學著陳飛的動作,在一邊比比劃劃,妹妹年紀還小,隻覺得沒意思,便跑到王嫂身邊去了。


    又打完一遍拳的陳飛才停下,轉身看向正在一邊比比劃劃的王冬。


    王冬見自己偷學被發現,站在原地不敢動了,王嫂這時才反應過來,正要張口說什麽。


    陳飛笑了起來問道:“想學嗎?”


    一時間院裏安靜了下來,王冬看著陳飛,重重的點頭大聲喊道:“想!”


    走到王東身前,陳飛蹲下來看著他,一雙烏黑清澈的大眼睛,正認真誠懇的看著自己,笑著說道:“修煉很苦的,每天都要早起,也要晚睡,其他孩子都在玩耍的時候,你得修煉,其他孩子上學讀書的時候,你也得邊讀書邊修煉,你能行嗎?”


    王嫂拉住想去找哥哥的女孩,不自覺攥緊了手裏的鞋底,指節都發白了,安靜的院子裏,隻剩下陳飛的聲音,迴蕩在耳邊。


    王冬小臉認真的喊道:“我不怕!我能吃苦!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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