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驕看完,一時內心複雜不已,她沒想到房草居然替她受了那碗毒藥。


    唉!天底下善良的人到底是多的。


    既然知道了劇情走向,自然不能讓房草就這麽犧牲了。


    不值得。


    於是李天驕掀開蚊帳,穿了鞋走到桌子邊,端起那碗八寶粥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


    一旁的環爾不知李天驕的計劃,隻是心中存疑——公子不是才吃了東西?現在又餓了?剛剛看他那麽磨蹭,還以為他不想吃,沒想到這會兒又吃得這麽快速。


    房草見李天驕吃完,臉上露出幾許笑意問:“小公子好吃嗎?”仔細看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想來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李天驕有點心疼,眼前的房草也不過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卻要承受這些。


    “好吃,房草姐姐煮得真好吃。我以後天天都要喝房草姐姐親手熬煮的八寶粥。”李天驕此刻的聲音都是甜甜糯糯的,沒了先前得冷淡和疏離。


    房草扯著嘴唇一笑:“好,以後天天給小公子煮。”


    說著收拾碗勺就要走人,卻被李天驕一把抓住。


    “房草姐姐,你可真會騙人。”


    房草被拉了袖子嚇了一跳,這袖袋口可還有王池媚給的毒藥,可不能就這麽掉出來了。


    卻不想李天驕直接伸手去掏。


    還真被她掏了出來。


    房草是左撇子,所以她拿東西藏的一般都是右手,這一摸一個準。


    李天驕兩指夾著藥包,笑眯眯地問:“房草姐姐,可否告知這是何物?”


    房草心慌,但低頭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倒也不懼,一把把藥搶了迴來,重新塞到袖中道:“奴婢最近有點便秘,裏麵的是巴豆,小公子記得洗手才能吃東西,小心拉肚子。”


    李天驕再次歎息,這丫頭是真的善良,還好心提醒她洗手。


    當下也不再逗她:“我知道王池媚的計劃,房草姐姐可否幫忙?”


    房草一愣,心中思索,他到底都知道什麽?嘴上還是迴了句:“幫忙?幫什麽忙?”


    “我會將計就計,房草姐姐就把這藥粉留下,我自有用處,至於這紙扔火裏燒了吧,免得惹火上身。”


    房草一聽,哪裏還不懂。


    糾結了一會兒,又是皺眉又是咬唇,最後咬牙道:“好!我就姑且信你一次。”終於也不再裝了。


    環爾旁聽,卻是雲裏霧裏,一臉發懵。


    目送走了房草,李天驕這才對著環爾說出了計劃,環爾一臉恍然大悟。


    李天驕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這兩個丫鬟,一個是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其實就是膽子大。


    另一個裝什麽都不明白,卻看得比誰都清楚,大智若愚說的就是如此。


    房草那邊迴去複命,表示親眼看著李天驕把毒藥全部吃下。


    王池媚露出“純潔”一笑,嘴裏卻吐出惡毒的話語:“不能看著他受盡折磨而死,隻是一包毒藥下肚真是便宜他了。敢羞辱我,簡直找死。”


    房草低著頭,袖中的毒紙她已聽話扔火裏燒了,神不知鬼不覺。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王池媚又變了一張麵孔。


    房草低垂著頭,心髒“砰砰砰”狂跳,口中應答:“姨娘,奴婢辦事您放心,我哥哥的命還握在王家手裏,您可千萬別傷害他。”


    “隻要你乖乖聽話,自然沒有人要傷害他。”


    今夜燈火通明,一刻鍾後環爾的尖叫聲傳來。


    王池媚知道時機來了,走到梳妝台的珠釵盒子前,挑選了一支金釵拿起,插在頭上,又挑了另外一支金釵從中段微微旋轉,將金釵分成了兩半。


    接過房草遞過來的碗,碗裏裝了半碗水,將金釵內部的毒藥倒了進去。


    就連這毒藥的劑量都是計算過的,這藥量剛好會有中毒的症狀,隻要醫治及時不至於讓人死亡。


    至於這劑量是怎麽得出的,也就她本人知曉了。


    房草看著她親自服毒後走到床上合衣躺著。


    “記得把碗洗了。”


    房草聽令將碗洗淨,一切證據消失。


    等魏氏和陳儀到來,這才衝了出去一頭跪地大喊:“姨、姨娘她、她中毒了!”


    陳儀此刻看著假死狀態的李天驕一臉悲痛,聽到房草說王池媚也中毒了,瞬間轉頭看向了魏氏。


    平日要強的魏氏,抬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根本沒有的淚,“現在他們死了,對我可沒一點好處。”


    陳儀聽後竟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魏氏好麵,這種落人口舌的事斷然做不出來。


    不是她不做,而是她要做也會做到‘潤物細無聲’不落一點錯處。


    瞬間眉頭緊皺讓一旁的仆人叫侍衛快馬加鞭去請大夫。


    李天驕的假死藥隻有四個時辰的時效,花了她一百枚靈石。


    不得不說魅力係統確實要比億條命係統功能全麵一些,這也歸咎於魅力係統的宿主宮鬥宅鬥居多,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藥丸。


    她大略掃了一眼還有[春風七度丸][風流花下丸][多胎丸][生子丸][育女丸]……


    品種繁多。


    按道理有這麽多的輔助,不管哪位宿主都應該會成功才對,她怎麽偏偏選偏了題材,跑修真界東裏淑身上了?


    不過東裏淑在她沒來之前確實也是靠魅力係統混得風生水起。


    魅力係統、一億條命係統和李天驕通腦電波,這一段的心聲,直接讓魅力係統炸了毛。


    “好你個億條命,還說你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還敢裝蒜?宿主都說了。”


    “她說什麽了?我沒注意。”


    “那你倒帶迴放啊!”


    “抱歉,我沒這項功能。”


    李天驕:!!!


    魅力係統:……


    那到底有沒有呢?隻有他自己知道。


    接下來的話屏蔽了李天驕,李天驕思索應該是自己那句[不過東裏淑在她沒來之前確實也是靠魅力係統混得風生水起。]引起的戰火。


    李天驕可絲毫不同情億條命,管自己管得太嚴了點。


    #


    魏氏也上手摸了摸李天驕,要不是提前知道計劃,恐怕她也以為李天驕死了。


    大夫是一位城中有名的老大夫,醫術精湛,就是腿腳不太利索,故而是被人扛在肩上一路顛簸而來。


    大夫被輕輕放下的那刻頭還有點暈,他很想說你這晚到的溫柔也改變不了你先前那麽粗魯的動作。


    陳儀讓大夫先給李天驕查看,大夫一看李天驕麵相就知沒氣了,但還是上手摸了摸脈。


    最終確認死亡,從李天驕嘴角吐出的液體可以測出有毒。


    正是李天驕用水混合著藥粉塗在嘴角。


    陳儀有點點心痛痛失剛剛得到的愛子,但畢竟接觸時間就那麽短,要感情多深也不可能,很快就從悲傷中抽離了出來。


    人都死了,他還能怎麽辦?


    讓大夫記得去看王池媚。


    大夫一把脈就道:“這位夫人脈象平穩,睡得沉了點,不過身體安康。”


    陳儀:……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忍不住詢問:“她沒有中毒?”


    “嗯,如果[睡得好]也叫‘中毒’的話。”對於有人質疑他的醫術,大夫眉毛挑得老高。


    陳儀被懟,臉上一囧。


    而此時熟睡中的王池媚,還打起了唿嚕,那唿嚕聲不大,卻像一記巴掌狠打在陳儀臉上。


    陳儀讓人將大夫請迴去。


    自然怎麽來的怎麽迴去,診金再豐厚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呀!


    “可以了,可以了,就這裏把我放下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大夫忍不住開口。


    侍衛一聽可以少走段路程就把人放下。


    於是等那侍衛飛走後,大夫忍不住破口大罵:“哼!下次給再多診金,老夫也不去了!呸呸呸,晦氣。”


    陳儀等大夫走了,就想打房草‘謊報軍情’,可房草此刻還跪在門外不敢起身。


    “把那個丫鬟給我帶進來!”


    房草剛進來就“噗通”跪地,全身抖如篩糠,還不待陳儀踹人,房草就道:“老爺饒命都是姨娘讓奴婢這麽講的。”


    這下陳儀也不好踹人了,便問:“大膽奴婢,你姨娘為何讓你說這麽拙劣的謊言?”畢竟這個謊言一戳就破。


    “嗚嗚嗚…奴婢也不知曉,這毒藥是姨娘親口喝下去的。”


    “什麽??”陳儀怎麽覺得今天他腦子不夠用,越聽越不懂了。


    魏氏趕緊上前質問:“她好端端的喝什麽毒藥?難道是對姨娘這個身份不滿?想要我這個當家主母讓位?”


    房草“砰砰砰”磕頭道:“是姨娘先毒死了小公子,然後自己才服毒。”


    陳儀:……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幸好這時還有魏氏。


    “大膽奴婢!王姨娘為何要毒死自己的兒子?今日你不說出一個子醜寅某來,我饒不了你!”


    “夫人,奴婢不敢說謊啊!因為…因為……”


    陳儀到底沒忍住,一腳踹在房草身上。


    “快點說來!吞吞吐吐莫不是想詞不成?”陳儀心裏憋火也隻能發泄在奴婢身上了。


    房草隻覺肩膀一痛整個人後仰在地,幸好發包緩衝了力道這才沒傷到後腦,又立馬爬起來道:“奴說,奴說!因為小公子是假公子。”


    “你是說王姨娘給爺戴了綠帽?”魏氏故意發問,順便瞥了一眼陳儀。


    隻見陳儀臉色已然發黑,不由心生痛快。


    “不,不是。是真正的小公子已經幾個月前生病去世了。”


    “什麽!!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給我速速說來!”陳儀現在隻想快點知道真相。


    於是房草像吐豆子般開始一一吐露。


    陳儀聽完上前“啪啪”就打了還在熟睡中的王池媚。


    這下王池媚是真的醒了,隻不過腦海還有點暈沉沉的。


    難道是毒藥的後勁嗎?


    睜開眼睛麵對的卻是陳儀有點猙獰地臉好似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王池媚想說話,喉嚨陡然被陳儀掐住,“說!我的金哥兒是不是幾個月前就死了,你就弄了一個假的迴來?”


    王池媚被掐得麵色憋紅,眼珠上翻。


    陳儀見狀鬆了手將她甩迴枕上,其實不用問他也覺得這丫鬟說的都是真的,因為這種事隻要派人前去查上一查立馬就會知道真相。


    “咳咳咳,爺,妾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哼,你不承認也不要緊,我們自會派人前去探查。”魏氏走上前,居高臨下看著王池媚。


    王池媚雖然沒見過魏氏,但也很快明白,這就是這家的女主人——魏氏。


    一張臉沉了下來,自知暴露,又看了一眼一臉厭惡的陳儀,突然笑了一聲,拔下頭上的金釵就朝陳儀紮去。


    房裏隻有陳儀,魏氏,花嬤嬤和房草。


    眾人不防,這一下又快又狠,因為距離問題金釵紮進了陳儀手掌,將他手掌紮個對穿。


    陳儀殺豬般的叫聲響起,才有仆人從外門衝了進來,將發瘋的王池媚控製。


    “快,快去請大夫迴來!”


    於是剛剛運用輕功迴府的侍衛也隻能再度起飛,等他追到大夫時,大夫剛想踏入家門。


    就被一把扛起帶走。


    大夫這次真的是眼淚倒流,這些官宦人家還有沒有一點天理!


    他都這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遭這罪。


    等發現這次看診的病患是陳儀時,內心小爽一把,不過還是盡心盡責地給其用燒過火的刮刀刮肉。


    陳儀看到這個陣仗,忙問:“這,為何要用刀?”


    “這釵上有毒,隻能將一旁感染的肉一起挖了,不然蔓延開來~會死的。”


    讓陳儀咬著帕子,沒用麻沸散就開始行動,一旁擔憂的魏氏早就讓侍衛按住陳儀,不要讓他亂動。


    陳儀咬著帕子,這輩子都沒這麽疼過,冷汗直流不說,眼淚還忍不住外湧。


    看起來好不狼狽。


    魏氏又心疼又解氣:讓你亂來,亂玩女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陳儀的手最終保住了,不過以後肯定寫不了那麽好看的字體了。


    每次寫字像狗爬,隻能讓魏氏代替,這反而促進了夫妻感情。


    而王池媚的結局根本不用想,被人亂棍打死,連草席都沒有就扔到了亂葬崗,被野狗啃得骨頭都不剩。


    她死前怎麽也不明白,計劃到底哪一步出了錯。


    明明一切都計劃的那麽天衣無縫。


    她明明應該是中毒了才對,為什麽卻沒有中毒隻是沉睡?


    真相隻有李天驕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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