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蘭好不容易借著四阿哥“中邪”的事情,算是逃過一劫,倒省去海楓多少麻煩。


    但這不是長久的計謀,躲過今年,還有明年。


    所以海楓苦思冥想出一條計策,等太子陪康熙結束北巡迴京,她就找上門去。


    “你倒勤快,我剛換好衣裳,就來了。”


    “哥哥幫了這麽大忙,我怎麽能不親自來謝?”


    “外公又複為領侍衛內大臣,我也得謝你。郭貴人那點事,不算什麽。再者,你倒要謝謝四弟呢。他可把汗阿瑪嚇壞了。好幾天水米不進,硬是撬開嘴灌進去點米湯,保住一條性命。醒了也是胡言亂語,說的胡話,誰也聽不懂。汗阿瑪哪兒還有心思再找郭貴人過來呢。”


    海楓頭一次知道的這麽詳細,開始隱約相信,因果循環。


    這次,雍正倒能幫上母親。


    “我來求太子哥哥,把協理江寧織造的曹寅,借我用用。”


    “你怎麽誰都曉得?缺銀子使?不對吧,我怎麽聽說你在外頭有一家繡坊,一家茶樓,都很有模樣,雖然算不上日進鬥金,每年至少三四千的進項。皇貴妃和貴妃都疼你,又有老祖宗、太後大貼小補,住在翊坤宮,一應使費,自然宜妃包了去。身邊又沒有幾個人需要打賞。再有,長孫台吉和陳廷敬豈能不給你錢?這麽算,你比我還富呢!”


    “哎喲,這還是將來君臨天下的太子殿下呢,怎麽就這麽算計?汗阿瑪貼你的錢,咱們倒要好好看看賬本。”


    海楓本來隻是玩笑調節氣氛,沒想到太子真傷感起來,慢慢坐下了,好久沒說話。


    “你一個姑娘家,不知道也在理。要用人,豈能不給錢?官員那點俸祿夠幹什麽的?湯斌還是江寧知府呢,那樣富庶的地界,他連雞都舍不得殺一隻,成天喝豆腐湯,都喝出外號來了。明珠心思活泛,早派人去江南做生意了,所以他舍得給依附的黨羽花錢。汗阿瑪給我的,一年頂好能有兩千現銀就不錯。剩下的,多是古玩、字畫這些,在冊子上,輕易動不得。從前要不是外公貼補,我連年節賞賜都顧及不到。”


    “曹寅不就是給哥哥搞錢的嗎?”


    “他啊,難說。手段也平常。本來是他阿瑪歸了我,那才是個會做生意的。誰知道還沒滿一年呢,就生病沒了。曹寅現在連二十歲都沒有呢,辦事也不老練,一時半會兒指望不上。說了這半天,你到底借他幹什麽?”


    “哦,可是呢。我要買些繡娘幫著做生意,叫他尋些來。”


    太子盯著海楓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拿捏著分寸,警告她。


    “別太過分了。你最好是真要尋繡娘。”


    “哥哥,一人做事一人當。出了岔子,我自領罰。”


    他倆正說著,門外的太監忽然通傳,說索額圖大人來拜見。


    海楓可算見識這位昔日閣老在東宮的隨便,竟然就這麽連預約都不搞一個,完全無視宮裏的規矩,也不遞牌子,直接找上門來。國舅佟國維都不敢這麽幹。


    “哥哥有客,那我就先走了。如果能可借曹寅,就請他去外頭的瑞香坊,找大掌櫃的。”


    太子點點頭,叫身邊的掌事大太監送海楓出來。


    索額圖在毓慶宮從前如入無人之境,約莫差不多了,還按著老習慣自己進去,不巧正好遇見海楓。


    他沒見過四格格,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旁邊的太監見眼前尷尬,趕緊介紹一番。


    “原來是四格格。臣許久未進宮了,還望恕罪。”


    海楓很不痛快。這幾句話說得敷衍,給她行的禮也潦草,合著除了太子,宮裏就沒誰值得他拿正眼看?


    “無妨,大人請自便吧。”


    她沒給好臉色,更沒迴那個算不上禮的跪安,直接走了。


    索額圖臉色鐵青,氣唿唿地進去見太子。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的,因為跟太子,他行的禮更隨意。


    “臣索額圖,給殿下請安。”


    “外公怎麽生分了,快坐下說話。”


    “許久不見,這個禮還是要行的。”


    太子親自把他拉起來,叫手下人上最好的茶,慶賀索額圖官複原職。


    “您似乎清瘦了些。”


    “唉,勞殿下擔心,罪過了。這迴能出來,聽說是殿下在北巡時在皇上麵前求的情。其實再等等,明珠自會把我推出來的。他也太放肆。我,皇上尚且容不下,何況他呢?”


    “早出來一天也是好的,我心裏才舒坦。”


    倆人又說了好些朝政上的事,細細商議好。茶都換過兩次,索額圖主動說起了太子妃人選。


    “偏我不知道。等出來了,才聽見點風聲。一個漢軍旗都統的女兒,是不是太低了。皇上跟太皇太後,到底什麽意思?要不要我想法子,把她換掉,另選出身好的來?”


    “她是我自己看中的。汗阿瑪一開始也不大樂意,不過相看後就喜歡了,說她年紀雖然小,心裏卻有成算,有點像四妹妹,將來必成大器。”


    索額圖想起剛才四格格沒搭理他的事情,兩件湊在一起,又是生氣,又是驚奇。


    “怎麽,皇上這樣喜歡四格格嗎?”


    “為什麽不喜歡?她好用,連我也愛用。汗阿瑪有時高興,說她比三弟還強些呢。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麵上辦,那太失身份,就得靠女眷之間傳話。她們自有一套章程。我身邊又沒有女眷,姨母雖然在後宮裏,可她連門都不出,我不是就得用四妹妹?連兵部尚書和表姨母的婚事,都是四妹妹盯著辦的呢。外公問問安親王福晉,就全知道了。”


    索額圖向來把這些後宅的瓜葛都交給妻子,自己從來不管,隻會下命令,要求她辦事。現在他倒不在意女兒的婚事如何,畢竟目的已經達到,他擺脫了圈禁的困局。索額圖現在覺得危險的,是太子的態度。


    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索額圖對太子的熟悉,可以和康熙比肩。他感覺到,四格格對太子現在的影響力不小,雖然跟自己還無法相比,但,她還這樣小,有太多的機會,而自己,已經老了。


    “四格格來找殿下,有什麽事嗎?”


    太子雖然猜到,妹妹是想塞美人在汗阿瑪身邊做郭貴人的替身,可那終究隻是猜測,窗戶紙還沒捅破。這樣毫無根據地說出來,萬一不是呢?姑娘家名聲最要緊的。


    “沒什麽。她平時無事也會來陪我說說話,檢點下太監們當差是否勤快。今天也就是知道我從蒙古迴來,白過來問問。”


    索額圖看出太子沒說實話,更加擔憂。


    太子從小,就極少對他有隱瞞的。不敢對皇上說的事,敢對他說。


    不行,這兩年的疏離,必須盡快補迴來。


    “殿下,出使羅刹的差事,請無論如何,叫臣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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