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你家公子兩日後過來這邊找我吧,正好最近不方便去鎮上送貨,到時候你們弄幾個馬車來拉貨。”


    舒晚月頷首,正好她也想把藥膏的事情談妥了。


    濟世堂敢公然開在德善堂對麵,還有那麽多托兒,身後的勢力必定不簡單,把藥膏放在那裏賣,先圈一大筆錢,之後再出來單幹,美滋滋。


    “好好好,如此甚好,那藥膏在濟世堂大賣,口口相傳,口碑甚好,公子正打算囤一批賣往京城,藥價好商量!既然跟舒娘子您說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得趕緊迴去找公子複命了。”


    濟世堂掌櫃的連忙點頭,作了一揖,就跟著身旁的小廝上了馬車,頭也不迴的走了。


    “這……這掌櫃的真是行事雷厲風行啊。”


    剛端了點心過來的劉大嫂看著馬車緩緩離去,目瞪口呆。


    “不用管他。”


    舒晚月擺了擺手,跟舒老太和舒老頭打了聲招唿,轉頭去製藥了。


    此時在馬車上的濟世堂掌櫃心裏飄飄然,他會看相,這舒娘子命格奇異,極旺身邊人,一想到跟舒娘子合作,以後會有潑天的富貴等著他,他就想高歌一曲。


    “籲……哐當——”


    沒等他做多久美夢,馬車就猛地被小廝勒停,車子一陣晃動,讓他直接磕到了茶幾上。


    “追風,你是怎麽辦事的,跟了我那麽久了,連個馬車都架不好!”


    濟世堂掌櫃憤怒的掀開簾子,卻見他的小廝追風抖著身子,褲襠濕了一片,脖子上還被架著一把刀。


    車下還有一名穿著黑衣的侍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作出一個請的手勢:“掌櫃的,我們家公子有請。”


    濟世堂掌櫃差點被嚇破膽,吞了幾口口水,順著他的手看去,隻見一輛六匹馬拉著的高大梨木馬車靜靜的停在竹林旁,裏麵還有絲絲熏香溢出,馬車旁是一個婢女和兩個黑衣侍衛,都冷冷的看著這邊。


    不用想,裏麵坐著的人身份非富即貴,甚至跟他家公子有的一比。


    難道……德善堂的勢力找上門來了?知道打不過他家公子,就準備拿他開刀?


    濟世堂掌櫃心裏百轉千迴,麵上還是老實的被押到馬車前跪下。


    黑衣侍衛走到車邊:“公子,人帶到了。”


    “嗯。”


    馬車裏傳來一道沉悶的迴應。


    軒轅靖讓人攔下濟世堂掌櫃的馬車,自己則是坐在裝修豪華的馬車裏把玩著兩顆核桃。


    “不知裏麵是何人,小人隻是一個小小掌櫃,不曾得罪過大人,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濟世堂掌櫃跪在地上,頭上冒著豆大的冷汗,還是決定先示弱。


    走近了才發現,這種規格的六匹馬馬車,比他家爺高級半倍,足以見得馬車裏的人身份有多尊貴。


    “大膽刁民,我們主子還沒講話呢,你插什麽嘴?老實跪著,不然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海棠站在馬車邊上,一身粉色流蘇裙,高高的揚起鼻孔,趾高氣昂,頗有仗勢小人的嘴臉。


    “海棠,不得無禮。”


    略帶稚氣的聲音又從馬車裏傳來。


    隨著玉石伶仃聲響起,大約七歲的男孩走了出來,他頭戴藍黑色鑲玉抹額,脖頸白玉項圈,雙腳赤裸,一隻腳上麵便帶著五隻金絲素圈鐲子,看起來貴氣不可言。


    他拉開帷幕,居高臨下的看著濟世堂掌櫃,臉上帶著渾然天成的高傲:“我問你,剛剛同你說話的婦人叫什麽?”


    濟世堂掌櫃看見他,腳都快被嚇軟了。


    他是從京城來的,跟在異姓王世子傅逸軒身邊,一雙眼睛什麽豪門貴族沒見過,自然知道眼前這位是誰。


    皇後的嫡次子,當今七皇子!!


    為何七皇子會出現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


    他來不及多想,連忙低著頭,額頭抵住地麵,聲音顫顫巍巍道:“迴大人,那婦人名叫舒晚月,懂得岐黃之術,小人是來跟她談生意的。”


    “她也會岐黃之術?跟舒姐姐如此相像!不僅容貌相似,技藝也一樣,有趣,有趣,越來越有趣了。”


    軒轅靖臉上笑意加深,掛起紈絝的笑容。


    “公子,郡主金枝玉葉,哪是這種鄉野村婦可以相比的。”


    一旁的海棠不滿的開口,說完又覺得這名字耳熟的很。


    舒晚月,舒晚月……


    舒晚月不就是那罪臣在鄉下找的村姑娘子嗎?


    聽聞那村一身肥膘,蠢笨如豬,還脾氣火辣,對林錦言動輒打罵,對她生下的四個孩子也是,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娘親。


    可是那天在酒樓遇見,舒晚月的容貌不但貌若天仙,對四個孩子也是十分溺愛,跟她記憶中的那人一點也掛不上鉤。


    要是舒晚月真是她那天看見那個,恐怕……那罪臣在鄉下過的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麽不好,如此的話,她要迴去報信,告訴主子!


    她這樣想著,在軒轅靖耳邊低語幾句。


    軒轅靖皺起秀氣的眉頭。


    舒晚月怎麽會是林錦言的娘子,如果是這樣的話,她豈不是站在舒姐姐和太子哥哥的對立麵,他們也就是敵人咯?


    “海棠,不如我們先去舒家瞧瞧再說。”他微微頷首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喙。


    他是尊貴的皇子,自然不會跟一個婢女商量,他這樣想,下人就得這麽做。


    於是他重新上馬,六匹馬拉著的馬車軲轆軲轆的往舒家去,身旁四個黑衣侍衛,看起來好不拉風。


    剛進屋子的舒晚月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聽外麵門又被人敲響了。


    “掌櫃的,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她還以為是濟世堂掌櫃還有疑問,尋了迴來,沒想到看見了海棠。


    太子的人果然還是來了。


    隻不過這次有她在,她就是林錦言和孩子們的守護神。


    海棠仰著鼻孔,譏笑出聲:“我還以為長得跟郡主相像的女子如同她一般錦衣玉食,金枝玉葉,沒成想村姑就是村姑,住著如此破舊的茅屋,虧得長了一副狐媚子臉。”


    舒晚月翻了個白眼:“你管我住什麽地方,是不是我出恭的時候你還要過來嚐嚐鹹淡。”


    “你!村姑就是村姑,滿嘴汙言穢語!實在不堪入目!”海棠氣急,指著她罵道。


    “嗬。”舒晚月冷眉看著她,突然柔下聲音,緩緩道:“其實,我從來不罵人,你知道為什麽嗎?”


    海棠見她軟了下來,還以為她怕了,插著腰笑道:“為什麽?”


    “因為……我動手能力強啊。”


    舒晚月笑眯眯道,提起旁邊的泔水桶就往她身上澆。


    “啊!賤人!賤人!”


    海棠尖叫,拍打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刺鼻的臭味幾乎快把她刺激的昏過去。


    她是郡主身邊的一等丫鬟,吃穿用度甚至比七品官員家的小姐還好,曾幾何時受過這種淩辱。


    一個寬臉黑衣侍衛走過來,嫌棄的繞開頭,低著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舒娘子,我家公子有請。”


    一模一樣的話術,隻不過這次可沒人慣著他。


    舒晚月踢翻泔水桶,環著手臂,慢條斯理道:“我跟他很熟嗎?”


    “舒娘子,不要讓我們難做。”


    黑衣侍衛頭更低,他們平時囂張,但是不敢在舒晚月麵前叫囂。


    她當時可是單挑他們四個,而且把他們都打趴下了。


    “月兒,這些人是誰,這是在做什麽??可是在為難你??”


    舒老太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緊接著,她幹癟瘦小的身材揣著一把掃把出現,目光虎視眈眈的巡視一圈。


    不止她,屋裏的人聽到動靜,都抄了家夥走出來,戒備的看著黑衣侍衛和發瘋的海棠。


    海棠好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指著自己布滿黑綠色泔水的臉和全身不可置信道:“老太婆,你瞎了吧,到底誰欺負你,你看清楚!”


    一旁的黑衣侍衛也連連點頭,他可不敢出手,一是因為舒晚月在軒轅靖心裏地位非凡,二是因為根本打不過啊!!


    “你嘴巴給我幹淨點,別跟醃入味一樣到處噴人,讓你們主子過來找我,不然我直接把你們辦了。”舒晚月護短的擋在舒老太身前,眼裏都是警告。


    “你敢!”


    海棠尖利的聲音好像指甲劃過玻璃,說完反而平靜下來。


    “舒晚月,別怪我沒提現你,在那邊馬車裏坐著的是當今七皇子,他來見你一麵,已經是給了你莫大的恩澤,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絕皇恩,遲早會死的很難看。”


    舒晚月不過一介農婦,憑什麽敢跟皇權叫板,難道她能靠一己之力跟太子和郡主抗衡?


    七皇子?


    被舒晚月護在身後的舒老太聽見這個詞,整個人都不好了,表情如遭雷劈。


    她沒有想到,他們一家已經帶著月兒躲到這個窮鄉僻壤了,還是跟那些人有了接觸。


    舒晚月反應平淡,可她身邊人反應大了,海棠自然沒放過舒老太的神情,以為她是怕了,像揚眉吐氣一樣,身上的泔水味都沒那麽臭了。


    果然


    隻是在她洋洋得意時,錯過了對麵眼裏齊齊閃過的殺意。


    這時,早上起來時就被舒晚月喂了能讓人變虛弱地藥丸的林錦言劇烈咳嗽,扶著牆走了出來。


    海棠順著聲音看去,心裏也是嚇了一跳,這是林錦言?那個曾經京城的四大才子之首,風華絕代的林世子,此時已經形容枯槁,再也不見曾經的風華,隻能從輪廓中看出幾分以前的姿色。


    他原本黑色柔順的頭發好像雜草一樣披在身上,白玉無瑕的臉頰深深凹陷,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黑氣,嘴唇發黑,皮膚甲床都帶著紫色,走路顫顫巍巍,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在路上一樣。


    “林錦言?!”


    海棠驚叫出聲,都忘記了繼續挑釁舒晚月。


    她上次離開時,林錦言雖然過的淒厲,卻沒有現在這種行之將木的狀態。


    舒家人也看過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大跳。


    這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怎麽就變這樣了?


    自從舒晚月跟家裏宣布她要改過自新好好對待林錦言和四個孩子之後,林錦言幾乎是被她嬌養了起來。


    除了拿筆杆子和看書,再也沒有能累到他的活,甚至一日三餐都是舒晚月精心吩咐過的營養餐,早就被養成一個小嬌夫,哪裏像現在這樣,咳一聲就要背過氣一樣。


    難不成……是被舒晚月吸光了精氣……??


    舒家人麵不改色,心裏卻不約而同的想。


    “林錦言,你現在可真慘啊。”


    海棠大笑道,指著林錦言,心裏暗爽。


    曾經尊貴的天之驕子淪落到苟延殘喘這個地步,還不如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她迴去京城就能享受榮華富貴,而等待著林錦言的,隻有臨死的殘燭和寒霜了。


    林錦言沒有講話,即使這幅模樣,他身上還是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和漠然,他隻是輕輕一瞥海棠,就能讓她身體發寒。


    “滾迴去,別讓我看見你,晦氣。”


    舒晚月看著海棠淡然開口,話卻是對林錦言說的。


    林錦言咳嗽猛地一頓,不可置信的抬頭,眼裏都是受傷。


    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走向柴房,門輕輕虛掩上,還能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咳嗽。


    舒晚月心裏難受,一股氣勢必要撒在看著海棠身上,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個死人。


    海棠還不知大難臨頭,拿著手帕擦自己臉上的泔水,冷冷道:“舒晚月,你可知跟你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是什麽身份?”


    “他是我娘從人伢行買的,你可別打他的主意!”舒大頭的聲音響起,他終於忍不住了,站在舒晚月麵前。


    他身為大哥,怎麽能總是被小妹和娘親保護。


    那日舒晚月和海棠等人初次在酒樓打照麵,他也是在場的,這海棠姑娘長得一表人才,卻是個心眼小的,恐怕早就記恨上了小妹……


    海棠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嗬嗬嗬嗬,他可不是普通的下人……”


    她話音還沒落下,就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啊!!哪個賤人!!我可是郡主身邊的人!!”


    海棠摸著劇痛的後腰,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她隻恨自己為何不是在京城?!


    京城才是她的地盤,一堆人上趕著捧她,哪裏會像在這個窮鄉僻壤,讓她三番五次被人作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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