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


    舒晚月懶洋洋的答應。


    “不過……”


    她話音一轉:“野豬肉畢竟比狼肉好吃,我就按鎮上的價格賣給各位父老鄉親,28文錢一斤,買一斤再送一斤,怎麽樣?”


    獵到這隻豬剛鬣完全是無心之舉,這幾天太子和舒明月的人來監視林錦言了,她自然不可能去鎮上賣野豬,沒有她搭線,家裏的劉家人也不懂得跟錢府的小廝買賣,還不如就在這裏處理了。


    天氣熱,家裏留兩斤就夠了,剩下的都賣出去,實在賣不出去的就做成臘味慢慢吃。


    “這……”


    原本熱情的跟在她後麵的人變得遲疑,能白占的東西突然要錢了,他們自然不願意。


    這時候是夏季,地裏的糧食還沒收上來,缺衣少食是常態,有些人一年到頭才能吃上一頓肉,自然眼紅舒家突然發達。


    雖然很想占舒家的便宜,但是舒家有舒晚月這個活閻王鎮守著,誰敢真上去占便宜啊。


    剛剛說話的嬸子手裏掰著手指頭算數:“28文一斤,買一斤送一斤,就是14文一斤,得咧,跟鎮上豬肉一個價,晚月妹子,你等著,大娘先迴家拿錢啊,先給大娘留兩斤啊!”


    說完,她一甩襦裙,急哄哄的迴家去了。


    有了人開頭,後麵的人也覺得值當起來了,也急吼吼的掏錢要買。


    舒晚月幹脆帶著這群人迴了家。


    “轟隆”一聲,大型豬剛鬣被砸在舒家門口,引得舒家人都出來看。


    “哎呦,我的夫人,這是帶迴來一隻大野豬啊!”


    正在看火的劉春雨火急火燎的出來,結果就看見舒晚月把野豬放下來,瞬間忘記了怎麽動作,目瞪口呆的。


    這些天舒晚月又是獵野雞,又是獵狼的,舒家人對她的上限早已經麻木了,這會看見她拉迴來一頭野豬,絲毫不覺得意外。


    看著劉春雨大驚小怪的樣子,甚至有點想笑,絲毫不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舒晚月帶獵物迴來有多震驚。


    “她小姑,你這是又上山打了好東西啊。”舒二嫂悠哉悠哉的捧著瓜子站舒晚月旁邊,饒有興味的看著。


    “二嫂,幫我收錢,完事分你一百錢。”舒晚月淺淺一笑,手起刀落,斬下一條豬腿。


    舒二嫂眼睛亮成燈泡,連忙扔了瓜子來幫忙。


    家裏其他人都自發上來幫忙,有的幫忙收錢,有的幫忙遞豬肉,還有的幫忙處理野豬。


    舒晚月忙著忙著就被舒大頭搶走了刀,自己獵來的野豬,自己反倒成了甩手掌櫃。


    她笑了笑,提起早就分出來的兩隻野豬腳和四斤野豬肉,又從廚房裏拿了四斤豬肉,五斤白麵,裝進籃筐,這才喊了四個正在幫忙的孩子過來。


    “娘親,怎麽啦。”


    林秋梨蹦蹦跳跳的過來,頭上的粉色絹花隨著微風劃出一道弧線。


    剩下三個孩子默默跟在她身後,雖然還是不知道怎麽跟舒晚月說話,但是眼裏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防備。


    舒晚月心裏軟的一塌糊塗,看著四個孩子的樣子,心裏就滿足的不像話。


    她嘿嘿一笑,挨個在他們臉上啵了一口:“娘親帶你們去認師父!”


    四個孩子被她的親近弄的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反應了片刻,林萬康紅著臉擦了擦臉:“都有口水了。”


    但是還是翹著嘴角,屁顛屁顛的跟著舒晚月去了村尾。


    而這一幕,都被一雙清冷淩厲的眸收入眼簾。


    林錦言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臉,隨即又冷哼一聲:“哼,有傷風化。”


    ——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子夏曰:“博學而篤誌,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此時的村尾,一座精致的四方長廊茅草學堂裏,傳來一陣朗朗的讀書聲。


    舒晚月和四個孩子等在門外,算著時間。


    林萬康靠在牆角聽了一會,搖頭晃腦的開始背了起來:“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子曰……”


    直到他背完,舒晚月才驚訝的開口:“你都會呀,萬康,你真厲害。”


    林萬康耳根子一紅,哼了一聲,仰起頭:“四書五經我們都會,爹爹都教過我們,二哥才厲害呢,爹爹都時常誇他比當年的他還厲害!”


    林寒木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抿著唇不說話。


    “對呀,這些爹爹都教過我們,爹爹還教過我們法令,算術,書法,文才,政論,就二哥學的最厲害。”


    林秋梨也附和開口,掰著手指頭算他們學過什麽東西。


    舒晚月目光溫和,沒想到林錦言還教了他們那麽多東西,足以見得他把這些孩子看得有多重。


    “吱呀。”


    沉悶的開門聲響起,一個三十幾的婦人探出半個身子,看見蹲在門外的他們,目光觸及舒晚月時,眼裏帶上一分不悅。


    雖然說舒晚月這段時候變了很多,不管是身形樣貌還是氣質,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但是她這段時間也出名,在東陽村可是成了頭號名人,足矣讓婦人一眼認出她來。


    “舒家的,你還敢來,再來討我們便宜,我可就真不客氣了。”


    婦人冷眉向著她,嘴裏說出的話一點也不客氣。


    舒晚月從記憶裏搜尋,得知這一位乃是學堂夫子的妻,名喚蘇玲瓏。


    原主喜歡打家劫舍,四處蹭吃蹭喝,有一次便蹭到了蘇玲瓏頭上。


    原主脾氣火爆,跟更加火爆的蘇玲瓏對上,兩人大鬧一場,自然誰也得不了好,尤其是蘇玲瓏一手指甲又長又尖,跟九陰白骨爪一樣,撓的原主腦皮開花,這件事倒是讓原主長了記性,看見蘇玲瓏繞著走,不敢再亂占便宜。


    她尷尬一笑,指了指身旁的四個孩子:“蘇姐姐,我已經改過自新了,不會再隨便蹭吃蹭喝了,今日來也是為了正事,我家的四個孩子也到了啟蒙的年紀,我想趁著這幾天得空,把孩子送過來學堂上學。”


    四個孩子乖巧的站著,齊聲喊道:“師娘好。”


    蘇玲瓏看見四個孩子,目光一軟。


    舒家沒有什麽好人,那林錦言倒是個真漢子,生出來的四個孩子也是一頂一的好,性格純良,行事熱心,而且個個聰慧過人。


    舒晚月之前對孩子非打即罵,她都是看在眼裏,她還給他們上過藥呢。


    這四個孩子偶爾也會趁著打豬草的時候來學堂跟腳下偷學,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舒晚月說她改過自新了??


    她要是信了,自己都要跌破眼鏡。


    雖然這四個孩子穿的沒以前破舊了,臉也圓潤了不少,氣色更是上了幾層樓,但是!這一點也改變不了舒晚月以前虐待他們的事實!


    蘇玲瓏冷笑,攏了攏耳邊落下的頭發:“舒晚月,別這裏假惺惺,你不會是想把這四個孩子扔我們這,然後棄之不養吧,我們這可不是善養局,想丟孩子,右轉去鎮上。”


    舒晚月抿了抿嘴,歎了口氣:“蘇姐姐,我是認真的,你就當我良心發現,要是我敢對這些孩子棄之不養,天打五雷劈。”


    毒誓一出,蘇玲瓏看她的眼神變了變,古人迷信,不可亂起誓,舒晚月這是來真的了?


    “哼。”蘇玲瓏整個人從門後出來,手上拿著一個泔水桶,語氣生硬道:“我們這束修可不便宜,拜師禮呢。”


    “這這這。”


    舒晚月輕笑,被背後的籃筐拿出兩隻野豬腳,四斤野豬肉,兩斤豬肉,五斤白麵。


    隨著東西一樣樣被拿出,蘇玲瓏臉上的冷意也龜裂了。


    她原本以為舒晚月是開開玩笑,沒想到真的帶了拜師禮,不僅如此,這拜師禮還貴重的很。


    她相公隻是個秀才,兩斤豬肉拜師綽綽有餘,這拜師禮,就是去鎮上找個舉人老爺拜師都行了。


    “你……你認真的?”


    蘇玲瓏聲音有一絲顫抖。


    舒晚月神色鄭重的點頭:“嗯。”


    看著蘇玲瓏滿臉‘你在逗我玩吧’的表情,她撓了撓頭,又從兜裏拿出一錠十兩銀子:“不知道這些夠不夠半年的束修。”


    “夠!夠!”


    蘇玲瓏正了正臉色,強逼自己不去看她手上的銀子,親切的看向四個孩子:“你們且等著,很快吳夫子就下學了,到時候他給你們入學考。”


    隨即她麵色又嚴厲起來:“咳咳,我可說好了,要是入學考不過關,你們照樣進不了這個門。”


    說完,她還偷瞟了幾眼舒晚月手上的銀子。


    舒晚月莞爾一笑,眉目溫婉柔和,又從兜裏拿了一百個銅板:“辛苦蘇姐姐了,這些錢給你喝茶去。”


    “不!”蘇玲瓏甩頭,眼神中帶著高傲:“我可不是這種貪財勢力的小人,你與其在我身上花心思,不如多對這四個孩子好。”


    “蘇姐姐說的對。”


    舒晚月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轉頭給四個小的一人分了25個銅板。


    “這些錢是給你們的零花錢,你們可以去買些絹花頭繩,蹴鞠彈弓之類的小玩意,自由分配,但是別給別人騙了去,知道嗎。”


    四個孩子收下,乖乖的點頭。


    蘇玲瓏看著她的樣子,目光溫柔似水,不像作秀,自己也是當娘的,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喜愛,從眼神就可以看出來。


    難道舒晚月真的改過自新了?


    沒等她細想,她看了一眼日頭,哎呀一聲,連忙扔了泔水桶,進門去敲鍾了。


    “咚——”


    鍾聲響起,朗朗讀書聲停下,不多時,三三兩兩的孩子從學堂裏出來,看見門口的他們,竊竊私語。


    他們年紀不一,但是學的都是啟蒙之物,再加上村子裏的學堂隻有一個秀才教書,上學下學的時間都是一樣的。


    “那是誰呀,真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一樣。”


    “咦,那不是舒家的四個野種嗎?”


    “天呐,他們旁邊的,不會是豬婆吧?”


    “不是吧,豬婆不是比村頭地主的兒子王二傻還壯嗎?她一條腿都有我整個人那麽寬,怎麽會像現在這樣貌美……”


    林萬康聽著他們說的話,手裏的拳頭硬了,擼起袖子就想衝上去打人,被舒晚月攔了下來。


    “幹嘛去。”舒晚月拉著他,慢條斯理的把他的袖子放下來。


    “他們罵你!”


    林萬康紅著臉低頭盯著地麵道,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氣急。


    “罵便罵,隻不過是我生命中過路的甲乙丙丁,不值得白費力氣。”舒晚月捏了捏他的臉頰:“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怎麽跟個小辣椒似的,要不要喝點涼茶降降火?”


    林萬康哼一聲,聽著四周還在罵他們的話,心裏竟然平和了一些。


    是啊,管他們做什麽,嘴長在別人身上,暴力不能讓他們閉嘴,反而會給他們打開咄咄逼人的話匣子。


    等這些學子慢慢散去,蘇玲瓏才從裏麵探了頭出來:“進來吧。”


    舒晚月始終溫婉笑著,拉著四個孩子走了進去。


    學堂裏麵雖然簡陋,但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走廊過道上還掛著字畫,透出幾分文雅。


    院子中間有一方石桌,吳夫子捏著胡子寫著什麽。


    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有些古板的臉上帶著一絲驚訝。


    “你是舒晚月?確定不是林小子找的續弦?”他疑惑開口。


    也不怪他這麽說,舒晚月變化實在太大。


    她清淺一笑,推著幾個孩子上前:“吳夫子,我這幾個孩子以後還要多多拜托你。”


    吳夫子見她不迴答,也不尷尬,低下頭去細細端倪幾個孩子。


    “這麽小的孩子,還需要入學考嗎?直接送進來啟蒙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學堂不止他們四個學生,進度難免不一樣,跟不上我也不會開小灶。”


    他淡淡開口,又低頭在紙上寫字。


    “先生,您還是出題吧。”


    一向沉默不語的林寒木開口。


    他的小臉始終緊繃著,稚氣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像他爹一樣的清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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