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迴岸邊,羅治盛等人顯然意猶未盡,梁繼盛倒是知情知趣,引領眾人來到前方碼頭,登上早已等候多時的飛燕號。


    用梁繼盛的話來說,那就是喜鵲號耗費太大,大家乘飛燕號外出巡遊,效果也是一樣的。


    隨著飛燕號緩緩離開碼頭,直奔外海而去,燕朝眾人再次激動起來,那種乘風破浪的感覺,可是一輩子都沒有的新奇體驗。


    再迴到華興人剛才的說辭上,羅治盛等人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歎,像這樣神器,完全配得上那段奇妙的傳說。


    一番外海航行,給羅治盛帶來的最大感受,那就是華興人太神了,內中還藏著多少秘密,根本無從揣測。


    和這樣的對手為敵,那就得拿整個兩廣來賭,到那時候,能不能贏倒在其次,自己和胡英懷的官帽子,包括小命,怕是再難穩當了。


    相形之下,兩廣總督胡英懷一邊練兵,一邊招撫的做法,才是穩妥之策。


    暈暈乎乎迴到岸上,燕朝眾人用了許久,才將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再看向笑容滿麵的梁繼盛等人時,心中便多了幾分親近。


    慨歎之餘,羅治盛開口詢問,像這樣的神器,能否開到京城,讓當今聖上也體驗一番?


    一旦成行,眼前招撫,豈不是小事一樁?


    梁繼盛苦笑著表示,我等跨海返鄉,對鐵船“能量”消耗甚巨,各位大人此次乘船體驗,已是勉力為之。


    自此之後,仍在港中遊弋的兩艘鐵船,也將靠岸封存,不再輕易動用。


    至於前往京城之舉,即便是我等有心,也無力行此操作。


    凡事總要給自己留些後手的吧?


    及到最後,梁繼盛還是誠心誠意地說出心裏話。


    無論遇到任何情況,我等紮根崖州的決心,都不會有絲毫動搖。


    從跨海出行的那一天起,我等的命運就和家鄉緊緊連在一起,生死存亡、繁衍生息,直至與燕朝族人融為一體。


    能否克盡其功,俱在各位大人一念之間。


    ......


    眾人在岸邊歇息片刻,便開始踏上返程。


    考慮到打嗥嶺下俱是居民區,梁繼盛與羅治盛、張素商量過後,認為沒啥看的價值,加上已過午後,倒不如先去臨興總部歇息。


    迴到臨川港碼頭,羅治盛、張素等人再次登船,在梁繼盛、孔傑的陪同下,沿臨川河上溯而行,趕往臨興總部,孟慶祥等人則在後船跟隨。


    呂易在何超、王海洋、曹廷義等人的陪同下,返迴連珠寨,商量船隊駐泊事宜,以及自家生意交割,其弟呂亨、久生利大掌櫃金喜翠已在寨中等候。


    在大燕朝,文官與武將的地位天差地別,呂易不跟著去總部湊熱鬧,當屬明智之舉,而羅治盛、張素等人,在看到華興人的誠意之後,不再擔心自身安全,自然也就沒了護衛需求,當然也樂得讓呂易自行其是。


    登岸之後,羅治盛等人一邊沿著驛道步行,一邊看著已經初具規模的臨興市鎮。


    靠近驛道一側,商鋪規劃已現雛形,有些商戶正在進行房屋建設前的準備工作,而另外一些商戶,幹脆搭建木棚,先把生意做起來再說。


    再往前望去,一片片大型居民區正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之中,用梁繼盛的話來說,等到春節前後,大部分華興人,都能住上寬敞潔淨的新房。


    隨著各項工程的快速推進,學校、托兒所、醫院、大眾食堂等公共設施,也會逐步完善起來。


    等到那時,華興人的定居計劃才算初見成效。


    駐足在辦公區和居民區分界的大路口上,羅治盛忍不住向梁繼盛發問,你們能搞出如此巨大規模的工程,應該從各處招引了不少人吧?


    梁繼盛點了點頭,表示今年以來,差不多有近萬人來崖務工,才將各處的建設工作硬撐起來。


    若是能再多些人員前來,三亞、榆林各處的工程進展還會更快,我們的目標是將這裏建成一座新興的邊疆城鎮,進而與兩廣各府縣互通有無,展開生意往來。


    說到這裏,張素皺著眉頭,詢問你們如何能養活如此多的人口?


    梁繼盛笑著表示難度不小,目前隻能由華興拿出銀子彌補虧空,待前期建設就緒之後,或許能從生意來往中獲取一定收益,但要達成盈虧平衡,怕是要到數年之後了......。


    聽梁繼盛所言,華興人近些年就沒準備掙錢,為的就是造福地方,將定居的根脈紮深紮實。


    具體到掙錢,還是要從生意往來中取利,成與不成,更是與這次招撫談判緊密相關。


    有錢就是豪橫,這是張素對華興人的最新評價。


    ......


    進入總部辦公區,羅治盛等人來到一處封閉宅院中歇息,孔傑留在左近接應伺候,梁繼盛等人則去食堂那邊,張羅起宴席之事。


    華興人修的房子極為簡陋、單調,一樓為了透光,除了矮牆之外,連個門窗都沒弄。


    裏麵的桌椅,也都是瞎湊合出來的產品,大多連漆都沒上,桌麵上鋪著的布,還是為了應付上官,才臨時布置出來的。


    與外邊規模宏大的工程比起來,華興人的生活簡樸的實在過份。


    羅治盛、張素在房中安坐歇息,說起一日見聞,俱是感歎之聲。


    華興人的務實作風,給二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那種幹事業的狀態,更是難能可貴。


    不管招撫的結果如何,華興人定居崖東的決心,已經明晃晃昭示出來,根本就沒留任何退路。


    在這種情況下,是戰是和的難題,卻無意中拋到了官府一邊。


    現在打,好處是可以快速遏製華興發展,但壞處也是很明顯的,那就是兩廣之地,定會糜爛數年。


    若是和平共處,短期內肯定會相安無事,但從長期來看,華興人一旦做大,官府將再無遏製可能。


    難不成要把希望寄托到華興人身上?賭他們僅會做一個安分豪強嗎?


    想到這裏,羅治盛向張素發問,華興人如此巨大的投入,最終會虧得一無所有嗎?


    咱們廣海的商人們,可不是個個吃素吧?


    張素沉思良久,慢慢說出自身看法。


    華興人投入巨大,必然有所倚仗,成與不成,此時還看不出來,倒是居中做些手腳,阻礙其快速發展,當為妥當之策。


    若是急於求成,妄動刀兵,對你我二人來說,怕是脫不了一個取死之道。


    從目前的情勢來看,暗戰的效果或許更好。


    隻是如何操作?由誰來操作?那就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了。


    說著話,張素在桌上比劃幾下,將一個“戴”字描繪出來。


    為保崖州不失,張素自己,則隻能扮演和事佬的角色。


    羅治盛聽後撫掌大笑,直言大善,你我二人,隻要做好招撫一事,便算完成任務,何必上趕著為別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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