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上,侯利民和邵宏銘正看著一處地窖不像地窖,廁所不像廁所的設施,商量著事情。其實,這處設施更像是坑道,先挖出一個矩形的坑道,然後再往裏斜著挖出兩米多,形成一個小型空洞,一個人可以輕鬆地爬進爬出。


    空洞裏,到處灑滿石灰,將裏邊的水汽吸收幹淨,盡量保持幹燥狀態。空洞的上方,雜草被清理出去,照樣灑滿石灰,修出斜坡,確保這裏不會積水。這樣的設施,在基地廁所附近修了十幾個,不時發出腥臭的味道,人們路過這裏,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不遠處,幾個人正在將一堆臭魚爛蝦剁碎,摻上草木灰,然後運到坑道裏,侯利民根本不管那臭氣熏天的味道,小心地將這堆東西運到坑道裏,仿佛是什麽了不得寶貝。


    邵宏銘蹲在一邊,不時給侯利民出著主意,對如此惡劣的環境,渾然不覺。


    曹衛國接到投訴,急匆匆趕過來,然後便看見兩位專家在汙濁不堪的坑道裏爬進爬出,也不知在搞什麽名堂,頓時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人家是專家,曹衛國可不敢冒粗口,隻能蹲在地上,等這二位忙活完了,再行詢問。


    這時,有人拎著一個尿桶往這邊走來,曹衛國下意識地閃到一邊,然後便見侯利民從裏邊爬出來,居然還對曹衛國笑了笑,拎起尿桶,來到另一處坑道,小心地將尿桶順下去。


    已經有人下到坑道裏,手裏拿著一個長柄木勺,開始一勺一勺地將尿液撒到空洞裏邊。侯利民在旁邊指指點點,說著一些多了少了的話語,一副正在進行學術交流的樣子,根本顧不上搭理站在一邊的曹衛國。


    曹衛國鬱悶地拿出煙,準備化解一下此時的尷尬,也順便遮掩遮掩這刺鼻的氣味。


    邵宏銘這時走過來,笑嘻嘻地看著曹衛國,伸出粘滿穢物的大手,顯然認為如此金貴的香煙,曹衛國不能一人獨享。


    “老邵,說說吧,你們這是弄啥大工程呢?”曹衛國給邵宏銘點上煙,然後兩個人就蹲在地上,看著侯利民等人上下忙活。


    “說了有啥好處?”邵宏銘笑著反問道。


    “這個給你。”曹衛國幹脆將手裏的香煙整個遞給邵宏銘。


    “太少。”邵宏銘將曹衛國的手推了迴去。


    “你先說,要是大忽悠,這包煙你也別想要。”曹衛國猛吸口煙,眼睛盯著邵宏銘。


    “想要火藥嗎?”


    “想,想死了。”


    “火藥由啥組成的?”


    “硫磺、木炭、土硝,這還是你教我的呢?”


    “那我說我們正在種土硝,你信嗎。”


    邵宏銘告訴曹衛國,土硝這種東西,學名叫硝酸鉀,礦藏儲量很小,要麽工業合成,要麽生物製備,現在肯定是沒有工業合成的條件,生物製備就成了必然選擇。他們弄的這些坑道,就是這樣一種生物製備場所,雖然簡陋,但總比沒有強。


    坑道的結構並不複雜,主要是裏邊那個空洞,底部鋪著沙子、石灰,一方麵可以起到幹燥作用,另一一方麵也能給硝化細菌的生成創造一個良好環境,剩下就是將富含氮元素的臭魚爛蝦、尿液等原料鋪進去,再和草木灰混合,平時鬆鬆土,保持空氣流通,時間久了,就會有白色的硝土在空洞四周生成。將來刮硝熬煮,去雜提純,就能製備出純淨的硝酸鉀,有了硝酸鉀,火藥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你這辦法能行嗎?”


    “行是肯定能行,但不保證產量,還得慢慢改進。”


    “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種出來。”


    “少則半年,多則十個月,才能初見成效。”


    “啥?太慢了吧。”


    “你要不要,慢總比沒有強吧。”


    “要,我這就給你弄煙去,對了,你不是不抽煙嘛?”


    “就這環境,你以為我們是神仙?”


    “得,邵師傅,您是爺。”曹衛國站起身,向著基地小跑過去。


    隨著修路工程的日漸擴張,沿著榆林港南岸、西岸,遠遠近近搭起幾十頂帳篷,沒有現代社會的燈紅酒綠,華興眾人的娛樂活動也變的粗陋起來。大家就近聚到一處,燃起篝火,聊天吹牛、摔跤比武便成了男人們晚間休閑的必備項目。


    圍著篝火,拉手繞圈跳舞,這種原始形態的娛樂活動,更是登上基地舞台,用孟慶祥的話來說,原始就原始吧,總比悶在帳篷裏強。


    曹衛國向孟慶祥匯報了坑道種硝的情況,孟慶祥哈哈大笑,能想出這種奇葩的辦法,工業口和農業口的兄弟們也是拚了。


    “衛國,你平時跟專家們多交流,指定能漲知識。”孟慶祥建議道。


    “沒問題,老邵下午還訛了我一條煙,還是我主動給人家送過去的。再這麽下去,我沒準能把煙戒了。”曹衛國笑著迴應。


    “這次開會,你有什麽建議。”孟慶祥問道


    “委員裏邊,還是要多些象老邵、利民這樣的專家,人家不吹牛,就是蒙頭幹活,最關鍵是靠譜,肯吃苦,就那臭氣熏天的地方,人家天天待著,也沒見和誰抱怨過。”曹衛國發著感慨。


    “你說的對,不給人家地位,人家憑啥給你下辛苦,倒是咱們這邊,不能因為打了幾場勝仗,就洋洋得意,爭名爭利。”孟慶祥說著心裏話。


    “行,我這幾天跟大家通通氣,多講奉獻,少講貢獻。咱們力氣再大,也得圍著人家這些腦子好的轉,把專家們伺候好了,日子才能越來越好。”曹衛國的認識顯然十分到位。


    “李政退出的事,你怎麽看?”孟慶祥問道。


    “這小子需要曆練,主動退的姿態擺的不錯。”


    “你這是什麽話?”


    “他是真心想退,問題是別人不會這麽想,大家還指望著他呢?”


    “什麽意思?”


    “反正他又退不了,有這麽個過程,也算是曆練。”


    “我和老梁也是真心想讓他退呢,怎麽到你這兒卻不行啦。”


    “你倆也是瞎折騰,我就說一點,就現在這麽惡劣的環境,取代李政這口鍋,你說誰敢背?”


    “你小子眼睛真毒。”


    “還是您教導的好。”


    “行,這幾年生意沒白做,讓你幹軍事屈才了。”


    “別,您是我哥,是我親大哥,能上戰場打仗,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換。”曹衛國連忙堅定表態,做生意是無奈謀生,搞軍事才是自己的心中理想。


    兩個人正聊著天,張軍和孔傑湊了過來,見張軍一臉晦氣的樣子,孟慶祥忙問起原因。


    “孟總,那邊兩個人比武,比著比著就急眼了,然後就真的打起來了,你說怎麽辦?我好心過去拉架,也不知哪個王八蛋,趁亂踹了我一腳。”張軍一臉無奈地抱怨著。


    男人們聚在一起,可是要比女人們麻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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