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禮舉辦在一座人界城池。


    暮長歌特地購置了這座城池,用於給我們舉辦婚宴。


    整座城池被裝點得非常華麗漂亮:七彩斑斕的一簇簇巨大氣球、盛放著名貴花束的無數花環花籃、長長的羊絨針織紅毯、嚴陣以待的墨鎧魔兵……


    我歎為觀止。


    2.


    我不得不再次感慨起:【魔族這財(pu)大(zhang)氣ng)粗(fei)的裝修風格!】


    ……算了,人家是甲方。金主出錢,金主說了算。反正人家有錢╮( ̄▽ ̄)╭而且,我知道他自有分寸。


    3.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城牆。


    古舊年邁的恢宏城牆上,盛放了無窮無盡的豔麗鮮花。


    血紅的玫瑰、熒粉的康乃馨、雪瑩色的百合花、暗紫色的蝴蝶蘭、……婚宴上常見的各式美麗花朵,此刻全都被人精心種植、生長在了石磚堆疊的牆麵之上。


    整座城門美不勝收。灼灼生華。


    風一吹,滿城鮮花就隨風舞動——恍若彩色的水霧、恰似迤邐的浪花。頃刻蕩漾出了一層層五彩斑斕的漣漪。色彩錯落且繽紛。


    須臾之間,風月無邊。


    4.


    馥鬱芬芳的花香,撲鼻而來。它們隨風飄搖,混雜著山水自然的草木滋味。清鮮又爽快,令人心曠神怡。


    說實話,我有被震撼到。


    我將腦袋探出婚車車窗,出神地觀賞了會兒。片刻後,我輕聲喃喃道:“這些……究竟得準備了多久?”


    暮長歌抱著我就蹭。他隻是笑,卻不搭話。


    我摸摸他的頭,又認認真真地觀賞了好一會兒:“不管怎麽看,……這些花朵,都不是一年半載就能種好的呀。”


    “這些都是凡人的鮮花,特難伺候,難栽種得很。”


    我很好奇地問道:“暮長歌——你這座城池,真的是臨時買的嗎?我怎麽覺得……”覺得你已經準備了很多很多年了。


    他抱著我不放。


    他整個人快要扒拉到我身上了。我拿他沒辦法:“老實交代,你究竟都替我做了多少事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難道,


    (???.??)????他很久以前就已經在準備婚事了?


    5.


    暮長歌撒嬌:“要親親。”


    我哄他:“親了就說?”


    暮長歌很乖:“親了就說。”


    我於是親了上去。


    本來想蜻蜓點水一下就好,結果他順杆子往上爬,變本加厲,掌心倏地壓在我的脖頸上,加深了這個吻。


    “唔,”我齒隙被他撬開了。


    ……


    十分鍾後。


    ……


    我滿臉燒紅、氣喘籲籲。抱著他的脖子:“你幹什麽啊……”


    暮長歌貌似是之前沒被我親夠,甚至略微嫌我親得敷衍。總之,他現在主動來討了。


    他環住了我的腰身,又親了親我的眉心,溫潤又甜蜜地說道:“這座城池,確實是弟子在更久以前,就已經購置下來的。”


    暮長歌和我講了一個兩三年前的故事。


    那年,他二十歲。


    6.


    “以花釀酒最好了……好喝又養身。”


    我那年醉得稀裏糊塗,直說渾話。


    天色昏暗一片。醉意朦朧間,隻依稀察覺到,一個體量很高的人,半拖半摟,習以為常地在將我帶迴天穹宗。


    我看不清麵容。隻覺得這臂彎有力又熟悉,緊實又可靠的挽在我的腰間。似抱非抱,攜我一並登上天穹宗山門前的青石長階。


    長階很長,蜿蜒盤繞在整座寒山上。山上煙霧繚繞、常年積雪。天穹宗就坐落在這樣一座雪山上。


    宗內不可擅動修為。我囑咐過的。那人聽從我的吩咐,不動修為,卻擅自給我灌了許多宗內不讓我喝的藥品藥湯。


    那些湯藥最是滋補身體,但大多因為藥品特殊、且個人體質不同,一不小心,補藥就很容易吃成毒藥。


    但那人卻很了解我的身體。知道我可以吃這些藥,並且藥的火候也都把控得很好。……除了實在熬得好苦……


    ……


    青石板階零零散散,數千上萬。


    有人扶著我的肩身,讓我一條手臂圈在他脖頸上,領著我,三步兩步,慢慢的走。——


    那人倒不是不想抱起我。可每每嚐試,總要被我亂撲騰一通,反倒容易讓我弄傷自己。於是便摟著我走。


    我腦袋抵在那人肩頭,無聲無息,無知覺地嗅著那股清鮮滋味:夾帶草木的幽香、皂角的清爽、夜風的幹冷。


    山間幽寒清冷。


    可我一點都不覺得身上冰涼,反倒感到暖融融的:一件銀藍色的絨毛大氅裹在我身上,將我裹得緊密又嚴實。


    多麽熱烈又平和的溫暖。很容易會讓人產生不應有的幻覺的依賴。可我真的好喜歡它。


    平日裏,它往往不肯也不敢出現。隻有我醉得糊塗了,它才肯湊近了,和我悄悄親近些許。


    我不知道該怎麽樣去形容這種小心翼翼的滋味。


    小心翼翼的人是他,


    莫名酸澀的人卻是我。


    ……


    “想喝花酒?”


    我突然聽見有個嗓音低聲問了我一句。


    我這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說了要以花釀酒。我迷迷糊糊地咕噥道,“嗯。……花酒好。好喝。”


    “哦……我那個笨蛋徒弟什麽都會……我迴頭找他釀酒……嗯……”


    朦朦朧朧間,我聽到有個聲音低笑著應了句“好。”。


    可我不滿意,不停的嘀嘀咕咕:“好什麽好。……為什麽應好……憑什麽這麽……”縱容我。


    我應該是沒把那最後幾個字說出來的。因為沒有人迴答我。大概也沒有人能聽懂我所說的。


    沒人知道我有多喜歡它。


    而我咕噥半天也沒敢繼續說下去。


    我一時犯渾,轉而說起了別的東西:“啊,劍骨剜了也不錯——我終於可以擺爛了……哈哈哈……”


    一個憂慮又無奈的柔和語調迴答我:“別這麽說。”


    我嘿嘿笑。我昏頭昏腦,卻還知道對方為什麽這樣講:剜劍骨很傷身體。而且好疼好疼好疼的。


    我昏昏噩噩地:“你不懂……仙界亂著呢。跟著侖魁漠顏走南闖北上萬年,折騰了那麽久,見慣了那幫仙君仙公們的醜惡嘴臉,他喵的,老子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退休了……”


    “仙族?仙個屁族,全都是人模狗樣的東西們……”我喝醉了直說渾話。而那人的肩頭太可靠,我根本不想移開。“賑災的錢糧也敢吞!我特喵,一幫子狗娘養的……”


    那個聲音又在笑:“以前真是辛苦你了。”


    我皺著鼻子:“可不是麽?可不是。”


    “爬牆偷灰的上了位,搖身一變當了正房夫人;孩子生下來娘都不認識哪個,玩得太亂了;闊人家的紈絝們成天鬧事,顯赫世家的姑爺們專娶十歲以下的;而窮人家的孩子們……吃口飯……都…成…問題……”


    “敲骨吸髓的,吸人血的,笑裏藏刀的,陽奉陰違的……”我爛七八糟的說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說話了。


    一陣狂風大作,吹亂了我的如雪發絲。


    “你清醒的時候似乎很少說這些。”


    隨著這道聲音,有點粗糲的指腹摸索過我的頸間,替我係緊了身上的大氅。並輕輕撫平了我的鬢發。


    我很熟悉這種指腹的粗糙滋味。


    但凡練劍練得多了,在拇指下麵的肌腱部位,自然都會形成這樣一層厚厚的老繭。……我早年練劍練得昏天暗地,當然知道這些。


    後來學有所成,修為節節高升,肉身脫離苦海,我指腹上的那一層老繭,自然也早已煥然一新、自行褪去了。……未曾想到,如今我竟然又一次遇到了它。


    這算不算是“他鄉遇故知”呢。


    真有意思啊。


    ……


    我渾渾沌沌。


    半醉不醒間,我又在信口胡謅:“早知要剜劍骨,當年就不修煉得那麽要死要活了,早早擺爛不香嗎?什麽都扔給我那個便宜徒弟就好,哈哈哈……哈哈……”


    我沒勁兒的笑,笑了半晌,笑不出意思。根本沒什麽意思。


    我喝酒以後什麽都忘光,什麽都不記得,就隻剩下歡樂和逍遙自在了,什麽都徹底放下了。


    年年皆如此。


    可這次卻有點不一樣。——我醉著醉著,暈暈乎乎地,不但不逍灑,反倒自顧自地唉聲歎氣起來:“他什麽都會,什麽都好,哎……就是傻裏傻氣的……”


    “蠢得要死又要命……”


    “啊——!”我有點煩惱地抓狂低叫,“我這麽聰明絕頂的師尊,這麽會有這麽蠢得可惡的徒弟呢?!”


    “他能不能別老對我好,多為他自己想想!他——他——他……”


    我無力地依偎在那個溫熱肩頭,又醉又抓狂地,“他這樣以後怎麽娶老婆啊……我又不是他老婆……對我那麽好幹嘛……”


    “好煩人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混賬!年下病嬌竟敢囚禁為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講故事的狐老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講故事的狐老九並收藏混賬!年下病嬌竟敢囚禁為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