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出自神族,你又身負神印,此間又是古神封印之地,幾股真炁威力著實難料,保不齊因受影響從而出現不適。”


    獨孤凡見太璞恢複精神,頷首道:“恕老夫毫無憐憫之心,大敵當前,太璞子務必保重,還望臨陣一無差錯。”


    “唉~”


    又是封印。


    上迴沒說清楚,這次又主動提起。


    總該說個明白了吧。


    太璞收起靈珠,微笑道:“艄公言重,晚輩自知事態嚴峻,不敢不盡心竭力。”一諾千金,賊船難下啊。


    “不瞞艄公,我好奇卻也不敢深究。艄公曾說過,隱岑峰之下藏有秘密,連曆代掌教山主都不知。當年僥幸斬殺蚩血盟護法‘?全’,怎料他死而不僵,我一時鬆懈竟被邪器所傷,心脈幾處血流不止,勉強迴到‘纖阿石廳’才堪堪昏迷。”


    一如今日,醒來便見獨孤凡替她運功療傷。


    “我稱謝,艄公反謝我,謝我精魂離體,以一己之力穩固封印。”


    語氣悠悠,追憶往昔,自她被師父收養成為一名修仙弟子,遇到了太多的不可思議。顛覆認知,衝擊思想,久而久之,她早學會放棄抵抗,認真接納鬼神之說。


    藏嵐山大長老說什麽,她便信什麽。


    大長老暗示什麽,她卻懶得問。


    未必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但絕對會很倒黴。你不找是非,是非也要主動來慰問你,深怕你活得太快活。


    而她的從容不迫、老成持重,果然不幸地令獨孤凡刮目相看。


    “老夫沒有看錯人。”他歎道。


    獨孤凡看重的,是太璞負有神息與神印。


    蚩血盟“?全”雖貴為護法,然則實力平庸,最是虛弱。仗著部屬眾多又有法寶,才拖得太璞力氣衰弱,趕來支援的弟子們更是無一生還。實際已攻入沒羽忘川的,是另一位護法“娑婆寐”。


    正相持不下時,遽然一道霞光入室,逐漸凝神化形,幻作一道身影。他們來不及驚愕,但聞萬籟俱靜,絕對的力量隔絕了一切聲音。從封印下漫溢出來的煞氣,更順從地被她吸納、化散……


    大道無言。


    其行自然而無雕飾,恬靜的女子恍若天神。


    娑婆寐十分惱怒,子母鬼鳥奮力不斷要衝破的封印,好不容易裂出幾道縫隙,卻再次被修補加強。蚩血盟辛苦尋來“合虛壤”,意欲助勢以徐徐圖謀,豈料徒勞無益,怎能不殺太璞而後快。


    顧不得細想她怎麽會冒出。


    娑婆寐要斬草除根,獨孤凡要舍生取義,都意識到了那隻是一縷毫無意識的魂魄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擁有絕對力量不受任何傷害。


    在一陣足以令人失明的亮光之後,獨孤凡無知無覺地竟迴到了纖阿石廳,那時娑婆寐已不知去向,身邊躺著的唯有太璞一人。


    雖然舉止孟浪,可也別無他法。


    趁此良機,獨孤凡以常羲古卷中的尋引術,探查太璞奇經八脈,以及真元魂海、骨炁靈台;再以照燭演鏡之術輔佐驗算,反複確認後不得不信,區區肉體凡胎承受住了天神之息。


    隱藏得近乎完美,更能將神力化為己用。


    這是怎麽做到的?


    太璞無法,隻得迴答:當初在瓊華幽境試煉,得遇機緣,發現某河流之下另有結界,似乎闖入上古遺址,誤撞的元神殘影,險些神魂俱滅。死裏逃生後大病一場,心血日益衰竭,忽而念起遺址中的一座石碑上刻有奇怪圖畫,便照著手腳比劃,身體竟漸漸恢複了。


    她早做好準備,萬一被高人覺察該如何應對,會被問到什麽,一條條羅列下來,對應著都暗自演練過幾迴。


    完全知情的隻有三人:她的師父禹業、先宗主弘微,以及師兄知寒。


    恐怕是懷璧其罪,他們都讓她不要隨意說出去。


    可她還是有所隱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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