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你一個。”萊茵問道。


    “這不還躺著一個嗎?”格萊挑趣道,“莉萊和伍茲早兩天去帶你說的那位半人馬聖者了,算算時間一會兒也應該到了。我們還是先檢查一下蘭徹身上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吧。”


    萊茵聳了聳鼻子,敏銳的嗅覺便感知到了一股難以分辨的腐臭,隨即勸道:“要不你還是別看了吧。”


    “怎麽,有什麽需要向我保密的?”


    “這倒不是,我怕一會兒你吐我身上。”


    “不就是一具屍體嗎?開什麽玩笑,我又不是沒見過血,‘dc區’還是我帶人打下來的!”


    萊茵見格萊堅持也就不多說什麽,一把掀開了蓋在屍體上的草席和蒙布,頓時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迎麵撲來。結果顯而易見,格萊甚至沒去多看一眼腹中便是一陣翻江倒海,一沒忍住還是扶著桌子吐了一地,然後捂著肚子便灰溜溜地衝出了指揮室。


    萊茵倒是懶得理他,掏出一方棉布遮掩住口鼻後,便拿出平時用在異獸身上的剝皮小刀劃開穿在蘭徹屍體上的衣物,細細檢查了起來。


    待到格萊再次進來時臉上則是帶上了一個怪異的長嘴口罩。


    “……有必要這麽誇張嗎?怎麽連防疫用的的口罩都帶上了。”萊茵無奈的笑道。


    “不是你說蘭徹可能是被半人馬下了咒術嗎?萬一他們再狠一點直接在屍體上植入疫病怎麽辦,我也是小心起見!”雖然格萊這話隻是在為他無法忍受這惡臭所做的辯解,但萊茵的眉頭卻微微皺起。


    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隨後手裏的小刀便加快了速度,僅僅十分鍾便已經將整具屍體裏外都檢查了一遍。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沒有?”過了許久,口罩下傳出格萊那低沉的嗓音。


    “表麵上能檢查的我都已經檢查了,疑點很多。”萊茵擦了擦匕首將其收好後說道,“首先就是你聞到的這個味道,很明顯不是什麽疫病,隻是正常屍體腐爛的味道,但是從他在參議會上被殺,到今天也沒有過去一個星期的時間,不應該會散發出像現在這樣的惡臭。而且死後的軀體相較生前直接縮小了一圈,就連內髒都是嚴重縮水。身體裏也沒有一點殘留的血液,直接就成了一具徹底的幹屍。這……”


    “這是燃血術,和當時你在岩城看到‘血肉詛咒’很像,過是通過燃燒被施術者的血液在短時間內獲取力量,而代價就是在力竭時會因為缺血而死,一般來說這隻能夠用在戰場上將死之人身上的巫術。”


    這話聽的萊茵心頭一驚,正當他尋找聲音的來源時,那曾經高大的身影也緩緩地從指揮室那張桌子下的地道中走了出來。而同行的自然是曾經在“女王之刃”中帶領過半人馬隊伍的莉萊。


    “我去!姐能不這麽嚇人嗎?”


    莉萊則是一臉嫌棄:“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為了這檔子事這幾天我也不用沒日沒夜地跑到隔壁南郡的荒石嶺去把佐伊請過來。知道那裏的路有多難走嗎!除了石頭還是石頭!”


    “那可真是辛苦我親愛的姐姐了~~”麵對莉萊的抱怨,萊茵也隻能低聲下氣地好聲安慰了一句,要是惹到這位美女不開心了天知道自己要受什麽罪,“這麽說原本你隊伍裏的半人馬都被安排在荒石嶺裏了?”


    “嗯,雖然那裏的條件不算優渥,但是總比在國境裏到處流浪來的好,而且那邊如今也沒有什麽人跡,不容易和我們人類起衝突,短時間的隱蔽生活應該不成問題。”


    “算了,不談這個了,先說說現在蘭徹是個什麽情況吧。佐伊,既然你已經確定這是巫術,但是當時可是在王庭的參議會上。在場的可都是人類,是怎麽催動這個巫術?”萊茵問出了最想知道的事情,隻有知曉對方的施術手法才能夠預防下次這類事情的發生。


    “別急,我需要檢查一下這人的身體,”說完,佐伊從要見的皮袋中抓出了一把灰色的粘土灑在了蘭徹的屍體上,隻見聽他口中傳出聲聲低語,那灰色的粘土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在蘭徹的軀體上遊動了起來,隨後停在那已經幹癟到已經露出骨架的後肩之上勾勒出一個眾人從未見過的奇異圖案。


    “跟我想的差不多,也就這種邪門的咒印能夠進行遠程施術,並且控製他的行動的。”


    “邪門?這不也是你們半人馬的巫術嗎?”萊茵問道。


    “巫術也是有區別的,就像你們人類中術師所使用的魔法有各種各樣地類別和派係,我們的巫術也會因為信仰教義的不同而有所區別。像我在氏族中學習的巫術都是較為傳統的,不過自從這一任的酋長上位以後,他們那支氏族中所使用的巫術就比較詭異了。像是之前在岩城你見到的血肉詛咒和這次的燃血術都是出自他們的氏族之中。效果你們也看到了,就是因為能夠使用這類巫術,他們的氏族才有實力掌握整個種族。而蘭徹身上的這個印記就是被施加了咒印的痕跡。”


    “能說一下這種咒印的施術條件嗎?”


    “不清楚,我學習的是正統的半人馬巫術,像這種偏門的巫術沒有多少了解,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像這樣的巫術都是需要獲取被施術者的血液才能夠施展。而每個普通的半人馬戰士在成年的那天都會在儀式上把自己的血液滴在氏族中的祭壇上,在喝下由祭壇中釀出的血酒。這也是為什麽岩城那次和我一起的那位聖者可以施展那樣大規模隻作用於半人馬身上的巫術。”


    “不對吧佐伊,按照你先前在岩城施展的巫術來看,你們的巫術和術師們使用的魔法在本質上都要遵循能量守恆,付出和迴報應該是對等的。但是你說的這兩種巫術根本沒有遵循這條規則。”


    “抱歉,由於我真的對於這種巫術沒有多少了解,到底怎麽應對這種巫術,我也無能為力了。”


    說到這兒佐伊不免心痛,親眼看著自己的同族死在這等邪惡的巫術反噬下,而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去拯救他們。這樣的迴憶無論過多久都會成為紮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


    而萊茵也被這種詭異的施術手法弄得有些懵,他甚至有理由懷疑,那所謂的“偏門巫術”根本就不是出自半人馬那所謂的氏族信仰!


    但是這些話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在格萊的耳朵聽來卻又是另有深意:“半人馬,能說說看現在統領半人馬的這隻氏族是在什麽時候接管這個蠻角高原的嗎?”


    “大概在你們所謂的‘龍眠之戰’過後的幾年裏,在那之前他們還是一不起眼的小氏族,但是憑借著這種咒術不斷挑戰並且吞並其他氏族,僅僅隻用了五年不到走到了如今這個位置。當時的我還在蒼白之冠潛修,結果等我迴歸氏族的時候整個蠻角高原已經徹底被他們所掌控了。”


    “‘龍眠之戰’結束以後?五年時間憑借一個微弱氏族整合整個半人馬種族,隨後入侵科瑞塔展開了將近十年的拉鋸戰,這發展的曆程未免也過詭異了,佐伊你作為聖者對於這期間的前因後果應該有所了解吧。如今你們這支氏族也在我們的庇護下,難道不打算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人類,半人馬也和你們一樣,各自之間都會有所猜忌,他們的氏族內部的事情其他氏族根本一無所知,而且我們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般團結。如今殘留在你們王國內的半人馬部隊那都是因為反抗他們的血腥統治而被從高原上驅逐出來的,高原上十年所積攢的實力你們還沒真正見識到。”


    佐伊話語沒有絲毫的保留,如今寄人籬下自己必須要給對方展現足夠的誠意。


    格萊對此也是心知肚明,若真如佐伊所說,那現如今恐怕沒法按照先前製定的計劃前進了,王國要為那高原上的威脅有所準備,而且不隻是要積蓄力量,必須要讓王國軍的實力在短期內有明顯的提升。


    而萊茵想的就沒有這麽多,薇薇安給他任務就消除這個咒術所帶來的威脅,佐伊給出的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讓他明確下一步的目標。但就目前來看,這迴的委托比起之前那個反倒是困難不少,如今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自己還得從半人馬內部尋找答案,不過比起開辟商路,這樣的任務才能夠有趣。


    “萊茵,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格萊問道。


    “倒也沒什麽事了,情況大概了解,這屍體你們自己處理吧。還有今天如果可以的話去趟夏末莊園,告訴克裏斯讓她把我的人帶來找我。”了解完情況,萊茵話沒多說便火急火燎地跑出了要塞。


    “這小子溜得倒是挺快,把我手底下的打了連個話都沒有。”


    “這你都知道了?”


    “因為那兩個家夥就是因為背著我編排萊茵才被我罰去看門的,我不用想都知道萊茵是怎麽進要塞的。我這個老弟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太隨性了,一點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自己做事情都不想想會有什麽後果!”


    “但是也不是什麽壞事,不是嗎?”


    “格萊男爵,雖然我是從‘女王之刃’裏抽調出來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對於女王我做不到愚忠。雖然那小子已經這麽大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好再去管他,但是如果你們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利用他的話我不建議把我從組織裏知道的那些髒事給公之於眾。”莉萊的很直接,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了準備,在科瑞塔還沒人能輕易地要她性命,更何況她手底下也有不少的“牌”。


    “多慮了,萊茵那小子其實心眼不少,為人處世精明的很。敢和女王陛下談條件,我想這要是我早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得了。好了,我得先走了,既然你弟弟有要求我也得滿足,我可不想在晚飯的時候被克裏斯伯爵當做是去蹭飯的。”格萊也隻是笑了笑,摘下口罩便匆匆出了指揮室。


    “媽的,就這麽跑了!外麵的,來幾個人把這屍體給抬出去按照奧德裏奇大臣的安排準備火化,這味道簡直了!”


    利玻爾帶人迅速走進指揮室抬走屍體,對於出現在要塞中的半人馬他也沒有多問,雖說王國對於先前岩城的戰況進行了一部分的隱瞞,但是在軍隊裏這種事情對於一些消息靈通的部隊那就像是良家婦女暗地裏偷偷接“客“——瞞不了多久。


    不過對於自己這樣的新兵還好,像是一些老兵,他們對於半人馬的仇恨那都是死死地刻在骨子裏的。這消息傳到要塞的時候不少老兵都是破口大罵,要不是莉萊這位新上任的指揮官手段夠強硬,指不定要鬧出什麽亂子。


    如今得到這個消息的部隊此刻幾乎都在等著王座上的那位表明態度。


    “怎麽樣,佐伊,對這位如今王國的政壇新貴有什麽看法嗎?”


    “咳咳,您身為人類,和我討論這個不大合適吧。”佐伊幹咳著苦笑道。


    “以現在的情況科瑞塔早晚會和高原上的半人馬有次大規模的衝突,到時候你們的立場就得明確,再像現在這樣保持中立肯定是不可能了。剛剛那位可是如今為數不多可以和女王說上幾句話的人了。”


    “我看不透他,但剛剛我沒有看出他對我的反感,這點和其他的人類不一樣,倒是和您的弟弟如出一轍。”


    “因為他們都不在乎你的身份,但是其中的緣由不一樣。”


    “您為什麽和我說這個……”


    “別想太多,我隻是希望我這個弟弟如果哪一天要是出事了,你有機會的話就多幫襯一下,我不希望他發生什麽意外。”莉萊輕歎道。


    “在岩城他於我有恩,幫他那是自然,我隻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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