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格拉什出手後,隨後便出現了令全場嘩然的一幕,麵對格拉什的憤怒一擊,萊茵沒有做出任何閃躲的動作,側過身子橫揮大劍,劍脊抵住著直直砍來的戰斧,傳出一聲鏗鏘的激鳴。隨後身子往前一傾,大劍偏斜開戰斧的力道,順勢刺向格拉什的麵門。


    而格拉什在一瞬的錯愕過後,立刻做出了反應。斧柄迴抽,隨意的撤步躲開刺擊,斧身勾住大劍劍身猛然一扯隨後下壓,強大的力道沿著劍身傳至萊茵的手掌。為了防止武器脫手,萊茵也隻能放棄進攻立刻將“夜月”從戰斧的壓製下抽出。這就是身體力量的強大帶來的是對招式的絕對掌控,從收招到反製其中沒有絲毫的停滯。


    “小子,小偷小摸倒是挺會玩,但這還不夠。”


    “等會你就知道夠不夠了!”


    雖然這第一次接觸是格拉什占了上風,但是萊茵顯然並沒有想著能這麽輕易的結束戰鬥對於對手的實力他還是有著很敏銳的判斷。而人群中此刻卻多出兩抹充滿信心的笑容,露出的是一副猙獰的獸牙和一嘴皓白的淨齒。正是躲在暗處的林克和被薇薇安脅迫著前來觀戰的伍茲。


    “笑什麽,這位混血矮人我也曾有所耳聞,就連薩羅將軍都對他的實力給予過不小的讚譽,看你這一臉笑的,這萊茵應付得了嗎?”薇薇安有些意外,伍茲雖然帶著她一路過來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也非常配合地幫她隱瞞身份,但是對她卻是始終畢恭畢敬一臉的嚴肅。


    “您不了解萊茵,他是個急性子,他的戰鬥風格也向來是先下手為強突出一個‘沒頭腦’,很少見他會等對手出招。不過這也說明他對於格拉什的忌憚,但是他也不蠢,如果是他認為沒有勝算的戰鬥他是絕不會來赴約的。”


    “哦?那你是覺得你的這位朋友贏定了?”


    “這倒沒有,我隻是對他有信心而已。”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這就不必了吧,再說以您的身份我也拿不出什麽東西跟您賭.....”


    沒等伍茲推諉,薇薇安便已經開出了條件:“如果你輸了你就加入‘女王之刃’擔任我的親衛,如果我輸了那我可以做為一個沒有身份的‘普通人’答應你一個我力所能及的事。”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伍茲明白就算是自己贏了,他也不可能提什麽要求,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現在可沒有拒絕的能力,要是惹她不開心了轉眼的功夫自己就可能要和自己的軍旅生涯告別了。


    “好吧。”伍茲輕歎一聲迴答道。


    而就在兩人立下“賭約”的這功夫,大廳內的火熱氣氛也隨著場中兩人戰鬥的進行愈漸高漲。幾輪試探性的交手下來,盡管看上去始終是格拉什占著上風,但萊茵也沒有收到實質性的打擊。而格拉什的耐心也在一點一點被消磨殆盡,他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現在可顧不得工會和王室的合作,大不了就是自己脫離工會不給王室落下話柄。今天不給這個小子來個狠教訓,格拉什自己答應,手裏的斧頭也不答應。


    想通這一點,格拉什也不打算在留手,深吸一口氣後隻見他的身體明顯地微微拔高,裸露在外的肌肉也一改先前的鬆弛瞬間緊繃勾勒出堅實的輪廓。不受控製的強大氣場就連圍觀的人都能切身的感受到,以至於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人當場就暈了過去。長年累月與異獸在生死之間的搏殺而滋生的殺意直刺人心,人群中的伍茲和二層的羅琳兩人察覺不妙,立刻各自撐開精神力屏障將這攝人的氣勢隔絕在了大廳中央。


    萊茵卻是被格拉什所爆發出的殺意死死地鎖住,而當年不曾有過曆練的他就是敗在了這一手上。可現在少年的成長也已經早已邁過了這道曾經橫亙在麵前的“高牆”,在淩厲殺意的壓迫下,萊茵依舊雙手平舉持劍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格拉什嘴角一抽發出嘲弄般的嗤鼻聲,此刻的他並沒有感受到來自萊茵的威脅,在他看來眼前的少年還是和三年前挑戰自己時的那般不自量力。


    一斧揮出,暗色利刃撕扯著空氣發出嗡鳴。這可不是精神力屏障能夠隔絕的,人群中觀戰的薇薇安反應過來時伍茲的雙手已經輕輕地捂在了她的雙耳上,其殺傷力可見一斑。


    萊茵自然是不敢硬接這招,向戰斧這類鈍器對於其他武器的損害是永久性的,盡管“夜月”有著相當優秀的質量,但萊茵可不願意冒險,連續後撤了幾步躲開劈來的斧刃。全力揮出的一擊格拉什沒有像先前那樣收招,任憑自己的戰斧轟擊地麵。猛烈的轟擊使地麵傳出明顯能夠感受到的顫動,破碎的地磚也激起了不少的石磚碎屑。


    就在所有人都為格拉什的力量而感到驚訝時,那些轟擊地板迸射出的碎屑仿佛被一股無形的絲線牽引一般悄無聲息地環繞在了萊茵的周身。


    不等格拉什反應過來這是何種能力時,迎麵而來的便是萊茵的強攻,劍鋒刺出直取格拉什的咽喉。


    格拉什反手抬起戰斧擋下攻擊,接踵而來的是連綿不斷地攻勢。劈、砍、撩、刺,循環往複的每一招雖然被一一擋下,可下一招便立刻緊接而來,每次揮砍發力之間似乎都沒間隔,舞動的劍刃如同疾風驟雨般死死地壓製住了格拉什,此時的就像是大海中的帆船一般隻需要一次稍大的風浪就能被掀翻。


    但是萊茵此時沒有絲毫的鬆懈,依舊是步步緊逼,在他看來格拉什現在依舊是遊刃有餘。名震王國北境的強者不可能隻有這點實力。


    戰斧反挑,這一似乎平淡無奇的隨手一揮之間,萊茵仿佛察覺到了危險。左手扣指迅速畫出法印的瞬間全身戰紋浮現,原先隻是遊離在周身的碎屑塵埃迅速在他的身前凝聚起一股屏障,連結著戰紋散發微茫的亮光。斧刃觸碰時屏障應聲破碎,但迸發出的衝擊力卻讓毫無防備的格拉什腳下一個踉蹌,瞬息的破綻間一道寒光閃過,格拉什此時也隻能倉促地伸手去擋。


    眾人嘩然。


    就在萊茵這如影隨行的一劍劈下之後,原先看似已經定格的戰局卻又出現了逆轉。


    寒光白刃嵌入格拉什那寬大的手掌中卻沒有絲毫深入,就連預料之中的血液都見不到絲毫。原先古銅色的皮膚此刻覆上了一層深邃的灰。這是純種矮人工匠們賴以生存的天賦——石化皮膚,正是有了這個天賦他們才能在熾熱的熔爐和赤紅的鍛鐵之間憑借著高超的技藝贏得其它種族的推崇。但讓萊茵沒想到的是,格拉什這一個隻有著四分之一矮人血統的混血居然也能繼承這項天賦。


    形勢急轉直下,力量不及對手,而手中的武器被其鉗製,格拉什的下一步就是將萊茵繳械。可就在手上發力時他卻發現自己竟無法撼動那柄大劍分毫。


    這一點恐怕萊茵都無法解釋,唯一知道這點的是對器靈有過了解並親自參與鍛造過的矮人工匠——索克。所謂器靈一般來說隻要認主成功就不會為他人所用,別說是使用,就算是想要接觸都會遭受強烈的排斥。除非能夠用精神力隔斷其與主人的精神聯係。


    而格拉什則是搶先做出了應對,戰斧反揮,斧刃另一端用於保證武器平衡的配重以極快的速度砸向萊茵,盡管迅速伸手護住胸口,但強大的衝擊力將萊茵猛然轟的倒飛出去。


    大劍脫手,原先的重量也不負存在,“夜月”被格拉什隨意地拋置一旁。


    手臂遭受重擊,盡管有科瑞之前給予的防護沒有受到過於嚴重的傷害,但猛烈的衝擊力造成的劇烈疼痛此刻卻在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而且這樣的刺激還在不斷的放大,讓他難以恢複到正常的狀態,甚至連四肢都無法控製微微的抽搐著。


    格拉什見狀沒有收手,對於侮辱自己的人他從不留情,盛怒之下萊茵的下場可想而知。可在場所有與萊茵相識的人都沒有為其擔心,反倒是暗處的林克和伍茲已經拿出武器做出了以防萬一的準備。


    全場寂靜,沒人對格拉什的行為有任何的反對,這本就是實力不濟的下場。但隨著一聲猛烈的撞擊聲,突進之後揮出的戰斧被牢牢地擋下,斧刃上崩裂的塗層也讓漆黑的戰斧露出了其本身的材質——黑曜石。這更令人震驚的是擋下這世間硬度數一數二戰斧一擊的正是先前被格拉什拋在一旁的那柄名為“夜月”的大劍。而此刻握著劍柄的是一隻布滿猩紅紋路的手臂,沒等格拉什反應那一抹猩紅就已經近在咫尺,徹底遮擋了他的視線。一掌拍下,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巨響,巨大的力量直接讓矮人那碩大半邊身軀深深地嵌入了這大理石的地板。


    唯一能動的雙腳奮力蹬開壓製著他的萊茵,格拉什勉強將自己從深坑中拔出,嚴重的擦傷讓他此刻看上去相當的狼狽,可這還不足以影響到他的動作。看著對麵那少年半邊身子浮現出猩紅的紋路,抱著疑問的他此刻也不得不謹慎了起來。而此刻被踹飛的萊茵正半跪在那冰涼的大理石板之上,憑著“夜月”撐著戰栗的身子已然難以控製,這次他不再像曾經那樣頃刻間便失去了理智,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無盡的怒意夾雜著一絲癲狂正在一點一點的侵蝕著自己的意識,以至於身體上浮現的戰紋都變了色。


    但格拉什可沒有想這麽多,天知道這小子到底還藏了什麽,剛才的一擊已經徹底堅定了他不再留手的想法,哪怕現在的萊茵看上去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但是格拉什舉起戰斧的那一刻,陰影之中那攝人的琥珀色瞳孔已經將他鎖定,等到他發現時一柄利刃已經橫在自己的咽喉之前準備隨時索命。而萊茵的身前也多了一個筆挺的身姿和那象征著“守護者”精神力的一抹純淨湛藍。


    “如果我是你現在絕對不會動一下,命都握在別人手裏了不想著求饒保命就算還有點骨氣,但還想著一意孤行那就是愚不可及。”手中的匕首在格拉什的胡須上輕輕劃割下一撮,林克那低沉的聲音也慢悠悠迴蕩在大廳之中。好在身上的鬥篷裹得夠嚴實,這麽大動作也不至於暴露真容。而在場的所有人此時都沒敢出聲,雖然被擒住的是工會的理事人之一,但是沒有人敢在此刻出頭,至少這偌大的工會中還沒有人自認為自己的實力能敵得過這位能夠威脅到格拉什性命的神秘人。


    “怎麽?這小子沒本事還要請你這種‘獸類’來保全他的性命?”看著眼前那握著匕首的利爪,格拉什嗤鼻道。


    “首先,他是我朋友,還用不到‘請’這個字;第二,我來不是來救他的,三年前也就算了,現在你可沒本事傷他的命;第三,如果‘獸類’是在罵我的話,那我隻能說你現在是連獸都不如;第四,我勸你最好鬆開你手裏那柄斧頭,要不然我不介意先卸你一條胳膊肘子。”


    話語中的平靜讓格拉什有些心顫,因為此時又一柄匕首已經頂在了他的腋下,而自己的雙腳也已經被一層厚實的冰霜覆蓋動彈不得,看來還有一名術師在暗地裏出手。現在隻要這個“查爾”願意下一秒自己就要永遠和右手說再見了,但是看著萊茵身上泛起的猩紅紋路他的心中卻又生出了莫名的警惕和恐懼,在他看來那才是能夠真正能夠威脅到他性命的東西。


    “格拉什先生我想這場約戰最好先停下。”一個略顯嬌小的身形從大門緩緩步入,而那掩蓋在黑色兜帽下的聲音倒是讓林克和伍茲感到相當熟悉。


    “給我一個理由。”


    “你最好能夠為在場其他人的生命著想。”藍寶石般的雙眸在陰影中隱隱閃爍,摘下兜帽,黑發如瀑,“我克裏斯·溫莎的話夠分量嗎?”


    前麵那句話在旁人聽來可以說是相當可笑,但是三人卻是相當的謹慎,就憑萊茵現在的實力完全進入狂化絕對不是自己和林克能夠壓製的,科瑞院長和薩羅將軍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及。當時在四風要塞萊茵都能在狂化的狀態下硬生生地扭轉半人馬的攻勢,伍茲可都是看在眼裏的,而先前在休門時一人抵擋蘭徹手下士兵的圍攻也是克裏斯親眼所見,更別說是現場的這些傭兵了。好在萊茵這次沒有像之前一樣瞬間進入狂化,而且似乎還能夠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嗬……嗬…好了,就這種程度還不至於,”萊茵喘出兩口氣,說著將自己麵前那泛著淡藍色精神力的雙手推開,看著伍茲那錯愕的表情萊茵不禁笑道:“怎麽?別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好嗎。”


    猩紅的戰紋蔓延至小腿才勉強掙開束縛著自己雙腳的冰封術,萊茵也不由得看了克裏斯一眼:“有必要這麽狠嗎?”


    “這是為了保險起見,萬一出事了怎麽辦!這不是擔心你麽,怎麽反倒怪起我來了。”克裏斯怨道,“再說了,你這情況還沒有完全掌握,不是跟你說了不要亂用嗎?”


    “我這哪是亂用?沒看見剛剛斧頭都要劈我頭上了麽!”


    說話間看著萊茵身上那仍未褪去的紅色戰紋,伍茲那就跟見鬼沒什麽區別,控製著格拉什的林克同樣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你這什麽情況?!”


    “一會兒再和你們說,現在先讓我結束這場戰鬥。”


    說罷萊茵提起“夜月”,而沒了來自林克的威脅,格拉什也是緊握著手中的黑曜石戰斧,而這次是萊茵先動,“先下手為強”還是他一如既往的風格。


    淩厲的劍鋒劃破凝滯的空氣,速度過快而發出的摩擦聲及其刺耳,而格拉什沒有任何動作,任憑那劍刃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斷的放大,最後在一個微小的偏轉下劃破粗糙的臉頰,整個過程中甚至最輕微的身體晃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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