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下暗河中,一顆不知名的透明球體正隨著洶湧的地下河水隨波逐流了許久。細細看去,透明的球體中還隱約能看到兩個模糊而又熟悉的人影。


    “萊茵,我們現在在哪?”


    克裏斯有些害怕,這周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而且她也不知道這條地下暗河到底是通往何處。一切都是未知數,而她討厭這種一切都充滿著未知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命運的咽喉扼在了別人手中,一切隻能聽天由命。


    “這個我也不敢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條暗河應該不會太長。之前我在營地裏的地下湖中有看到魚蝦,甚至還有一些水生異獸的幼崽。說明那片地底湖應該是直接連通著地表河且距離不遠,而我們現在就在連通兩者的暗河中。”


    “可是我的屏障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沒了這屏障,我們恐怕是出不了這個不見盡頭的地下河道了。”


    克裏斯很害怕,今年的生日還沒過的她甚至還算不上滿十六歲,這世界上還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完成,她可不想死在這個永不見天日的地下暗河裏。


    “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萊茵篤定的迴應稍稍消去了克裏斯心中的恐懼,其實萊茵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活著離開這不知長短的暗河,但他並不焦慮或害怕。因為在之前三年的傭兵生活裏的每一天他都是在焦慮和害怕中過來的。漸漸的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越是身處絕境就越是要開懷大笑。如果麵對絕境時,人還失了那份唯一的冷靜,那絕境就成了死境。


    晦暗的水道中沒有一絲光亮,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一切感官開始變得遲鈍,以致於難以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但此時,克裏斯卻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精神力的流失,她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多久了。萊茵看著她疲倦不堪的眼神,也明白她現在的狀態。如果再強行支撐屏障,將會透支她的精神力導致精神海的枯竭。到時候克裏斯就將永遠失去她操控元素的能力,而身為一名術師這也就是意味著失去了一切。


    一咬牙,萊茵從腰包裏摸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瓶,裏麵淺綠色藥水在如此的黑暗之中卻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一口下肚,萊茵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藥剛喝進去,肚子裏就開始翻江倒海發出陣陣響聲。


    “萊茵你喝了什麽?”


    一旁的克裏斯雖然看不見萊茵的表情也發現了他的異狀,擔心地問道。


    萊茵則是強忍著嘔吐感一時間沒緩過來,直到等了許久才勉強能張口說話。


    “是一種煉金藥劑,叫做‘貓頭鷹’。可以讓人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東西。克裏斯你聽我說,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隻能搏一搏了。等會你到我身後,用屏障護住我的眼睛。我試試看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暗河,到時候可要抓緊我。”


    克裏斯點了點頭,摸著黑環抱住萊茵的腰。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屏障隨著克裏斯的控製開始收縮,最後隻剩一小片護在了萊茵的眼前。


    黑暗中,萊茵的雙眼散發出與藥劑相同的淺綠色的熒光。冰涼的河水浸透兩人的衣裳,克裏斯緊緊地屏著唿吸,環著萊茵的雙手也抱得更緊了。


    雙腿用力一蹬,雙臂進行強有力的交叉劃水萊茵的身形就如同那海裏的飛梭刺魚一般飛速竄出,隻在身後劃出一串氣泡。


    水中,克裏斯雖然睜不開眼,但激流從她的臉旁劃過刮得她的臉頰有些生疼,可見此時前進的速度有多快。


    她將臉頰貼在萊茵的背上,感受著他肌肉的收縮張弛,這時克裏斯才切身體會到這個看上去略顯無賴,甚至有些幼稚的紅發少年的軀體裏究竟蘊藏著多大的爆發力。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萊茵能明顯看出到周圍的河道在不斷的變寬,而水流的速度也在不斷的減緩,看來要不了多久他們兩人就能離開這地下河道。


    果不其然,在萊茵全力奮進的情況下,從收起屏障出發不到一分半的時間,便已經到達了地下河道的出口。


    出了洞口,淡藍色的月光透過河水映在河床上,將整片河水映成了鮮亮的寶藍色。


    此時的萊茵也放鬆了下來,放緩了動作,隻是輕輕地踩水任憑身體自由上浮。可身後不習水性的克裏斯屏息卻已是到了極限,雙手慌張而又無力地拍著萊茵的脊背。


    萊茵感受到了她的慌張,眼下卻沒有什麽辦法。無奈之下,萊茵隻能轉過身,輕輕地捧過克裏斯的臉頰,對著她的絳唇來了一個算不上有感情的“濕吻”,勉強渡了一口氣過去,隨後將她向水麵用力的一推。


    ……


    ……


    夜空難得晴朗,朦朧的月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灑在大地上。泉冰川從西瓦山脈向東奔流而下,一路奔流湧動向鮭魚溪匯去,直到進入夏末莊園境內才緩下了急切的腳步,逐漸平緩了下來。


    泉冰川上,河麵平靜得如一麵流動的鏡子,倒映著漫天的繁星。


    水麵上浮出一張少女的麵龐。克裏斯在萊茵的幫助下浮上了水麵,長時間的閉氣導致她的大腦缺氧,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青絲洳濕,有些淩亂的粘在了臉頰上。克裏斯抓著一塊緩緩漂來的浮木,四處張望卻不見了萊茵的的蹤影。


    不是為了給我渡一口氣,自己窒息了吧!


    克裏斯有些擔心,可心裏又不願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便大聲的唿喊萊茵的名字。


    幾聲之後,河麵又恢複寂靜,令人窒息的寂靜。此時,克裏斯沒有再繼續唿喊,可眼淚卻卻無生無息地滴落在水麵上,泛起了微弱的漣漪,隱隱的抽泣聲也逐漸在水麵上傳了開來。


    就在不遠處,水下卻傳出躁動的聲響。不一會兒,萊茵就拎著一條肥碩的鮭魚衝出了水麵。


    “克裏斯!看,我們的宵夜有著落了!”


    月光下,萊茵的笑容就如初升的旭日,充滿了活力。


    克裏斯見到他還是這副生龍活虎的模樣,一時破涕為笑,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克裏斯,你笑起來真好看!”


    “你這誇人的方式真沒新意。”


    “那可不,我又不是王城跟下的貴族公子哥兒,哪能跟他們比啊。”


    “但我知道,你比他們說的都真誠。”


    “就像今天晚上的月亮一樣,不是嗎?”


    “對啊,今晚月色真美。”


    兩人相視一笑,萊茵自信的挑了挑眉毛,便拉著克裏斯向岸邊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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