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看見孫總、崔總,還有設計部的夏捷,都被警察帶走了。”


    “我也看見了,八成幾人勾搭在一起犯了經濟案件,這不被警察帶走了。”


    “扯你娘的蛋,我們夏經理能有經濟問題?”紮在人堆裏的設計部員工聽到幾人的議論之後直接爆了粗口。


    “要不你怎麽解釋,這一大早的就被警察帶走呢?”


    “那你管不著……”


    “……”


    整個設計部也是人心惶惶,雖說大家在別的部門麵前極力維護夏捷的正麵形象,但一早警察登門同時帶走幾人的畫麵,著實讓大家的各種揣測暗湧流動,人心浮躁……


    “你說我哥不會真的出什麽事吧……”眾人沉默之中,最先開口說話的反倒是日常最是仰慕夏捷的莊小默。


    “是啊,是啊……要是真是那樣的話,也太……”


    “太什麽?太令人失望了還是太讓人心酸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一米八五的梁海塔站起身來,冷冷問道,在他這窒息壓迫感的灰暗身影下,本想繼續附言的幾人也隻好悻悻壓下已經到嗓子眼的一些負麵猜測。


    “都別亂想了,這段時間夏捷都沒怎麽經手業務,要是真出問題首先就得從我這出了,你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想什麽呢。”關萍萍總是能夠在最適宜的時間點上,安撫一下這樣的局麵。


    派出所中,經過一上午的詳細盤問對質之後,趙一龍等人對所做之事供認不諱,孫百順和崔文彬作為幕後主謀,也僅僅是認下了對此次的指使行為。而夏捷心裏很是清楚,要是按著這麽個調查結果,這很有可能隻是觸及按治安條例或者民事範疇,這樣一來,孫崔二人也就隻不過是擦破點毛皮罷了。


    夏捷和趙港生安然無恙地走出派出所後,夏捷先十分關切地問候著趙港生:“柱子你這脖子怎麽迴事?”


    “沒啥,沒啥,就是那個趙一龍用刀子給輕輕劃了這麽一道。現在無啥大礙了。”趙港生說話間無意識地用手輕輕觸摸了一下那殷紅不淺的白色紗布,一絲後怕的冷汗在額頭上也是微微滲出。


    “還輕輕一道,你個棒槌,這麽要再深半公分,估計你這席我是吃定了。”夏捷聽這麽一說,也不免打了個寒顫:“還有,你怎麽能跟這些人攪合到一起了呢。”


    趙港生此時很難為情地問道:“捷哥,我現在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真以為我是徹底叛投到那孫百順的陣營了?”


    “難道不是嗎?”夏捷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捷哥啊,虧得咱倆上下樓住了這麽二十多年。你還不了解我這為人嘛。”趙港生一陣短歎之後,雙手微抬,一個聳肩後繼續說道:“其實,捷哥這次你還真是冤枉我了。你還記得嚴總離開中仁的那天,我倆幹過一仗。其實吧,那純屬演給外人看的。都是嚴總一手策劃,說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隻要我跟嚴強對著幹了,孫百順這人肯定會來湊個熱鬧。”


    “這……”夏捷怔在原地,用一種興奮異樣的眼光重新從頭到尾打量著這個一向憨厚的二十多年的老鄰居。


    趙港生一直壓抑的心底,如同正在卸貨的重卡,隨著事情的逐步點明,說話的語調都逐漸明朗起來:“事情也果不其然,後麵的事情你就知道的。我轉眼就成了孫百順的小跟班。”


    夏捷則是如困穀底突現一道蹬梯子,直躍而上,這種突轉的畫風,夏捷不禁拍拍前額,一陣恍惚之後:“臥底?潛伏?”


    “對,捷哥,就是臥底。本來吧,還想著臥底能夠探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但就在昨天,孫百順這廝竟然安排人手去加害你,幸運的是,這事全讓我知道了。我一時間也沒法脫身聯係上你,考慮到我指定也幹不過這幾人。最後還算心頭一亮,,靈光咋現,索性就把這幾人就直接給拉倒派出所來了。”說罷,趙港生側臉看向那被撞塌還未修複的屋前花壇。


    夏捷疑惑再生:“那這脖子?”


    “你當他們是拉往屠宰場的豬嗎。等他們醒悟過來後,就架起刀來威脅我趕緊開車駛離。這麽好的機會,我哪肯放過,我心一橫,想著就算今天抹脖兒了,也不能讓這幾個狗日的跑了,更不能讓他們去禍害你。”


    “別說了……柱子……是我不好,真的錯怪你了。”夏捷說話間竟有些哽咽:“刎頸之交,莫過於此了。柱子,咱倆這次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捷哥……”說罷,趙港生眼眶突然朦朧濕潤起來,想繼續說下去,但終究還是被這波動情緒的壓了迴去。


    “行了,行了,倆大老爺們反倒在此煽情起來了。”最後還是夏捷,一句爽快話後,摟著趙港生的脖子就順路攔下一輛出租車,奔著公司飛馳而歸。


    “快看,快看,那不是夏捷嘛?”


    “還有那個孫百順的司機,不是說被警察帶走了嗎,怎麽迴來了?”


    當夏捷和趙港生再次出現在公司一樓大廳之時,不時被各個部門的同事看在眼裏,同時各種臆想猜測又開始泛濫開來。


    設計部整個一上午的時間,都被陰鬱消沉的氛圍所籠罩著……


    “嗯,嗯……”夏捷站在設計部辦公室門口,朝著內側探了探頭,而後故作清了清嗓子。


    “我草!夏捷迴來了!”正在茶水室接水迴位的梁海塔第一個看到了隻露出半邊臉旁的夏捷,高聲一唿,原本消沉不振的設計部內頓時爆燃開來。


    “捷子!還真是!”薛洋從瞌睡中猛然醒來。


    “哥,我就知道你沒事。”莊小默鼻孔一酸,說話間都帶有鼻音。


    “確定是自己迴來的?後麵沒有警察叔叔跟著吧。”楊燕趙半開玩笑地特意朝著門外方向瞅了幾眼。


    夏捷很明顯地能夠感受到大家對自己歸來的熱情和擔憂,略帶一絲愧疚地跟大家說道:“沒事了,沒事了,謝謝大家的掛念,讓大家夥費神了。我這就是私事一樁,跟工作完全不相關,大家還是安心工作吧。”


    “那孫百順和崔文彬怎麽迴事?”莊小默很不合宜地問道。


    “是呀,是呀,跟他倆有啥關係?”眾人接著這個話茬繼續發問。


    夏捷雙肩一聳,嘴角一勾,說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靜觀其變吧,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籲……”一片唏噓之聲在設計部內躍然陡起……


    “好了,好了,都快工作吧。”關萍萍無奈地朝著大家揮手說道。


    關萍萍總覺得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稍許等大家繼續投入工作之後,悄聲來到夏捷身邊,一個拉拽的細微動作和一抹瞟向茶水間方向的靈動眼神後,倆人來到茶水間後,關萍萍還特意迴頭看了看有沒有他人跟來。


    “捷子,你實話實說,到底怎麽迴事,孫百順怎麽迴事?”關萍萍一臉關切之中,稍有焦急地問道。


    夏捷就把孫百順和崔文彬怎麽指使他人算計自己的事情情景重新般地從頭到尾詳述了一番後,關萍萍皓齒微張輕輕咬動了幾下嘴唇以緩衝聽到整個事件經過後的起伏情緒,憤然說道:“這個孫百順,真不是東西。咱應該向集團馬上反應這事。”


    “再等等吧,估計還有什麽大新聞……”夏捷想著林萌手中的那份錄音,不禁失語一說。


    “大新聞?”關萍萍納悶地追問著:“什麽大新聞,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哈哈,是有點小事情,估計瞞也瞞不一兩天了,關姐等著瞧吧。”


    關萍萍柳眉一蹙:“你在我這還賣什麽關子啊?也別管你說的那個什麽大不大的新聞了,這次我們絕不能輕饒了孫百順。”


    “關姐,您就放心吧,這號惡人肯定是罪有應得,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安心工作吧,設計部的工作還指望著你掌舵呢。”夏捷笑嘻嘻地一邊說著,一邊推著關萍萍走出茶水間。


    但關萍萍最終還是將此時通過人事部將此事匯報給集團總部。


    崔文彬此時倚靠在拘留室的冷灰牆麵上,麵色陰冷地說著:“孫總,咱們這就完了?”


    孫百順一言未發,眼睛微眯,緩慢地抬頭看向側方的小孔天窗,唉聲一歎!


    “給我查,查查以往汪有道經手的項目都黑了多少?”匯星集團的高層會議從早上九點鍾一直耗到了中午飯點,林光遠一臉紫黑地盯著桌前的已經核查的問題賬目。


    “林董,這錄音哪來的?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事。”


    “甭管哪來的,已查實的賬目就在這,你們說怎麽辦吧。”說話間,林光遠一手直接擲出這麽一遝厚實的賬目,趴的一聲摔在剛剛說話的這問匯星副總麵前。


    “那匯星廣場項目,還要不要繼續下去?”集團投資部的總經理左右一瞧,無人繼續發話,也隻能硬頂腦門問道。


    “為什麽不能繼續下去,哪怕這塊地皮整到最後就是光禿禿的一片茅草地,那它的名字也得叫匯星廣場。”林光遠心裏十分清楚,自從接手匯星以來,明麵上算是自己拿捏集團的一切事務,但實則上自己前期經手的項目都是在自己老爸的幹預操控之下。唯獨匯星廣場是自己真正主事的開始,不到萬不得已,林光遠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那合作對象是不是要換……”此話還未說完,林光遠怒火直噴:“換!從現在開始,中仁就算正式列入匯星的黑名單了。”


    同樣翻天倒海般的內部嚴查整飭也在金石集團上演,集團總部紀檢審計部門的工作人員下午悄無聲息地空降中仁。


    “緊急會議!”莊小默接聽綜合部的來電之後,一臉嫌棄的地嘟囔著:“連個總經理都沒有了,這是來得哪門緊急會議!”


    “是喲,天天開會吧,開會能生錢仔兒!開著會就把錢賺了。”夏捷一個哈氣還未打完,接著又是一個懶腰伸展了一下快要蜷縮的軀幹,跟著莊小默的節奏懶散地吐槽起來。


    “該不會是關於孫百順的事吧,集團來人了?”夏捷前句吐槽,後句低聲自語。


    “走吧,走吧,緊急會議可不得緊急地趕嘛。”


    前往會議室的樓道間,眾多部門都在試圖通過對方的隻言片語提前預知一下會議的內容,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猜測到這與孫百順有關,但每人對於這個緊急會議的盼頭依舊如此強烈。


    會議室嘈嘈雜雜的人群,無序地挑選就近的座位坐下之後,夏捷的手機一聲滴答信息:你那有動靜了嗎?信息最後附帶一則新聞初稿的鏈接。


    幾乎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林萌,突來的這麽一條信息,算是讓夏捷一直懸而未落的心踏實著陸了。夏捷進入鏈接之後,一篇還未完全成形的新聞初稿顯現而出:金石、匯星兩大集團合作出現巨大地震,兩家高管涉嫌利益私送,已被公安機關控製,兩家合作走向破裂還是攜手共度……


    這新聞寫的,唯恐天下不亂,就是一次簡單的業務合作,這新聞報道的咋還像把兩大集團的未來命運走向都寫進去了……


    等待片刻之後,幾位麵如生鐵的幾名工作人員在綜合部工作人員的指引之下進入會議室後,按序坐在主席台上。


    “中仁的同事們,我是集團紀檢部的負責人,我叫紀效,坐在我身旁兩側的也都是集團紀檢部的同事。”坐在台上正中間的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嚴不勾笑地做完自我介紹之後,言辭厲色地繼續說道:“鑒於公司總經理孫百順涉嫌商業受賄、吃迴扣、暗箱操作、虛報賬目等問題,集團決定暫停孫百順公司內部的一切職務,接受集團調查。”


    “我操!不會吧!”


    “勁爆!還有這事?”


    “這得多少錢啊?比錢多餘都黑?”


    “好嘛,這段時間咱們公司可算是出了洋相了。”


    “難不成這一大早的警察登門,就為這事?可這也說不通啊,夏捷這不活蹦亂跳地迴來了嗎?”


    “……”


    台下一陣嘩然,議論碎聲,轟隆作響,如同悶鼓亂點,嗡嗡一片。


    “安靜點!請各位同事保持安靜,聽我說兩句話!”紀效眉頭一縮,相比之前的兩句發言,這次特意肅了肅嗓子後,刻意拔高了幾個音調,朝著台下烏壓壓的一片人群重複說道。


    即使這樣,台下聲音依舊不減,如此震撼的一道驚雷,炸出的這一波輿論浪潮,怎麽也得翻滾一番才能趨於平息。紀效見狀,隻好朝著身邊兩側的同事們,左看看右瞧瞧,最後唉聲一歎,身板鬆動倚靠在座椅,看著聽著台下的這一波翻江倒海的浪潮。


    坐在前排靠邊一側的夏捷,迴身瞅了瞅這左搖右擺竄動交談的人群後,嘴角隱晦一揚,拿出手機,編輯信息:真有你的!你這料直接爆到集團了,你這主題切入的真是快、準、狠……


    信息發出之後,林萌閃迴:小意思,隻是……哎……見麵後再說吧。


    夏捷盯著這支支吾吾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的信息,隻是什麽啊?難不成還有變數?


    幾分鍾後,台下的一波嘈雜已經消退下去,紀效說話前,特意起身,雙臂張開橫於胸前,做出一副安撫的動作後,在此高聲說著:“同事們,安靜點。關於孫百順的一些信息,集團方麵已經掌握了一些十足的證據,至於還未發現的其他違法線索,還請中仁中的眾多同事積極配合,敢於揭發和提供有用線索。”


    “包括那些已經參與了孫百順違法行為的同事們,希望你們千萬不要存在僥幸心理,隻要與此有所牽連的,隻要查就沒有查不到的。當然,集團還是擺著坦白主動交代問題的,實行最寬泛的管理政策,視情節輕重和主動交代的態度,給予免除處罰或者從輕處罰。”紀效說到此處,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厲色冷麵,轉而曉之以情地擺出一副勸誡的誠摯態度。


    台下幾個起哄不嫌事大的朝著台上大喊道:“提供有用線索有獎金嗎?漲工資嗎?”


    紀效朝著話音的方向,瞟來一抹白愣眼神,交代左右幾人,將手中的線索明白紙分發下去:“同事們,現在分發有關問題的線索明白紙,哪怕是你道途聽說而來的線索也可以寫上,本次實行匿名填寫,所以請大家放心填寫,認真對待!”


    等明白紙分發到夏捷手中後,夏捷大筆一揮:活該!說是匿名,夏捷還不避諱地在明白紙最上方一筆一劃清楚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寫完之後,不等工作人員依次收取,夏捷起身來到主席台前,啪的一聲直接拍在紀效麵前,紀效先是一愣,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然後拿起明白紙定睛一看,從進屋一直繃著的麵頰肌肉,此刻出現了一絲鬆動舒展,再次看向夏捷之時,夏捷已經大搖大擺從眾人麵前第一個走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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