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捷沉默不語繼續翻動,看到最後,方才開口:“這難度是不是有點大,不……這不是難度大不大的問題了,而是可能不可能的問題了。”


    “一隻母雞一天能下幾個蛋,不是它有多能吃決定的,而是它有幾個屁股決定的,有倆屁股肯定理論上可以達到一次下倆蛋。”夏捷開始東拉西扯地琢磨一些歪理,話剛出口好像自己覺得都有點不妥了,趕忙補充道:“不是屁股……應該是這麽說一頭奶牛產奶多少決定因素不是它能吃多少草,而是取決於它有幾個奶頭,理論上說奶頭越多同一時間的產奶量越多。”


    此話一出,就在身旁的許秘書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前微微縮皺的襯衣,輕聲咳嗽兩聲後,轉身說是再研磨一些咖啡過來。


    夏捷此時也感覺更是不妥,完全忘了旁邊還有一位女士在場,這番倒騰不是屁股就是奶牛的,慌忙錯亂中急於解釋,一時間也是語無倫次後:“反正……理是這麽個理,事是這麽個事。我們剛剛拿下青城產業園的項目,還算勉強消化得完。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們有著逆天的幸運拿下匯星這個項目,我們是比別人多一個屁股還是……”


    “反正,就算拿下,估計到時候我們也會延期交工,直至違約,巨額的違約金是誰都承受不起的。”夏捷說到興奮頭上就想起身挪動一下,但隨之而來的隱隱痛感還是讓他沉靜了下來。


    嘩啦嘩啦這麽一通說解,吐字連續清晰,雖說言辭拿捏的有點粗糙但是事理明晰。嚴強心中微微歎服:“行啊,這頭腦真不錯,是個持家過日子的主兒,你這設計部經理完全可以身兼投資部了。匯星這個項目我們確實沒有任何優勢可言,成功概率也就那麽百分一二十吧,這還是在報價一降再降的基礎上樂觀的估算。即使這樣,那我們還得想法去搏上一搏。”


    夏捷輕輕一個歎氣,接著就是仰麵一個哈氣:“嚴總,誰不想一口吃掉一個大胖子啊。但是一鍋粥中既然都容不得一顆老鼠屎,那這麽一個攪屎棍已經攪和進來了,這粥恐怕是不能喝了,喝不飽粥就沒力氣幹工作。”


    孫百順當然就是這天選不二的攪屎棍,中仁這好好的一鍋和氣生財的吉祥如意八寶粥,剛剛挑出那麽一粒老鼠屎,現在又強行塞進一根攪屎棍,換做誰還有心思拓展新業務。


    嚴強眉頭微微一縮:“孫百順既然能夠舍下集團的差事來到中仁,想必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依據我對孫百順的那些卑劣行徑的了解,他此番前來,肯定是摸索了一個大項目,然後按著往常的手段就是從以任務繁重,項目缺少管理為由,不停地向集團要人,直至若幹人到齊之後,我這個副總的一些權職也被瓜分的差不多了。”


    “那豈不更好,索性都讓他們幹了得了。又不少發你工資,也不多扣你分紅。”夏捷聽得後,迴答得倒是十分爽快。


    嚴強長舒一口悶氣:“你以為就這麽簡單?總經理隻有一個,副總可以有很多個。接下來他的第二波操作肯定是以其中某位後來者的身份再去包攬一些業務,按著集團的獎懲條例,火速提拔後,到頭來我這副總也算是可有可無了。”


    夏捷依舊是還是沒聽明白最終到底怎麽迴事:“無官一身輕,省得跟這群烏合之眾攪和到一塊,累身勞神的多想不開。”


    “既然可有可無,那麽我離開公司也不是萬般不可的事了。一旦離開……”嚴強話語間突然一個轉折:“你知道韓國總統吧,前任下野後任必將其置之死地而後快,再再繼任者,如此往複。孫百順這等卑劣行徑還是比較擅長的。”


    夏捷上下打量著這麽確實一眼看去一本正經的嚴強說著:“身正不怕影子斜,嚴總你又沒犯什麽事,即使他想這樣做,證據呢?他沒有。”


    此時剛剛因為略有尷尬嬌羞而退去的許秘書端著兩杯咖啡走進後說道:“身子正是你的,影子斜可是由不得你了,你想想公司單單業務公關方麵這麽大的進賬花銷,哪能真得一五一十每次都算得明明白白的,你說你為了業務塞給客戶幾條香煙,幾箱名酒,有記錄嗎,誰信呢?到時候怕的就是你前腳剛走,後腳就是一個審計說你中飽私囊,整的你一點都沒脾氣。”


    夏捷此時猶如醍醐灌頂,頓然醒悟一樣,這倒不是因為夏捷思維不夠敏捷,考慮不夠周全而沒能聯想到問題的嚴重性。隻是他萬萬沒能想到人心竟然還能能夠如此陰險毒辣,還能這麽處心積慮連環套地去陷害一個人。


    但是夏捷稍作思慮之後,拿起桌前咖啡,一飲而盡後,隨手手背嘴上一抿,這麽猛然下肚,食道往下突擠壓了一口氣,剛剛入口的熱乎咖啡差點翻湧噴出。幾乎就在同時,夏捷順嘴帶出一句:“他再壞,有我壞嗎,那就比試比試吧。”


    嚴強和許秘書沒有看過這麽喝咖啡的,這種一飲而盡的速度架勢像是在喝中藥。同時被這麽一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逗得捧腹大笑,但嚴強總覺得這話倒是有那麽七分真,總覺得夏捷那裏會有出奇的勝招。


    中午十二點,青城彭海路從海港方向蜿蜒而來,伸向半島山腰的一處幽僻會所庭院,孫百順搭乘的那輛黑色商務停在某一很不起眼的支路一邊。孫百順在幾人的前後奉迎中,在院落的後方小門進入後。一輛很是普通的箱式貨運車也在此時到達,當後置的車廂門打開之後,並沒有什麽像樣的貨物,隻見四周護院的幾個黑衣男子呆站原地,直愣愣的眼神瞬間凝滯,目不轉睛地看著看著……


    隻見幾名妙齡少女,高挑身材,漂亮臉蛋,還有那搭配的不能再少的穿著,在這蔥鬱的院落中顯得格外暴露。從車前副駕下來一位五十歲左右卻仍顯得風韻猶存,氣質拿捏幾分的大媽或者叫做老阿姨,稍後她將這幾位妙齡少女帶入小門之後,可以重新定義一下對她的確切稱唿:老鴇。


    從小門進入之後,先是繞過雜亂的儲物間,再穿過一道柵欄鐵門後,走出眼前十米暗廊,別有洞天的另一番奢華美景隨即映入眼簾。這座外邊看似十分古樸甚至略顯陳舊的建築物內竟然裝襯的如此富麗堂皇,但是孫百順這麽一行人的腳步確實未曾停留,隻是這幾名妙齡少女拿出手機剛想拍照卻被老鴇大媽給阻攔了下來,示意趕緊跟上腳步。


    就在大廳的一個轉角處,出現一個暗門,眾人從暗門下去之後,才是今天的主會場。


    這座建築物地上三層奢華程度自不必多說,地下兩層也是不落其次。最後眾人在地下一層的一處雅間落腳後,紛紛入座。


    緊隨其後的那幾名少女則是被暫時安排在隔壁包房之中,隻待隨時召喚。


    簡單客套話語間,酒菜置辦上全。坐在主陪位置的是一位豬頭肥耳的光頭男子,這名男子肥碩的脖頸處掛著一串明晃晃的金色粗鏈,但凡這名男子能後蓄發稍長一些,你都有可能在昏暗的環境中誤認為這是誰家的藏獒脖子上帶了一個金色項圈。


    “早就盼著孫總蒞臨鄙處了,今天得見,孫總果然是儀表不凡,驚為天人。當然我也是實屬有幸,與您同坐一桌,在此承蒙不嫌,我鬥膽敬孫總一杯。”光頭男子看似粗狂魯莽,但話語間確實如此油滑奸邪,一種小人溜須拍馬的嘴臉此時展露無遺。


    孫百順本就是一個自負飄忽之人,被光頭男子這麽一頓馬屁拍打,很自然地已經飄飄然忘卻自我了:“過譽了,過譽了,談不上談不上。我在這也是謝謝趙總款待了。”


    “孫總,您說這話真是折煞我了,承蒙看得起我,屈尊前來寒舍小聚一番嘛。”光頭男子說話間已經起身,手拿酒瓶來到孫百順身旁,這就進行斟酒,孫百順稍微側身騰出一個斟酒的空間,迴應著:“哪能勞煩趙總親自倒酒,我自己來就行……”說歸說,做歸做,直至酒已斟滿,孫百順未曾做到一絲承讓動作。


    崔文彬見狀,在倆人酒將喝未喝,對話間隙之間插話道:“什麽孫總趙總的,都是兄弟,不必拘禮。”


    話音剛落,崔文彬衝著光頭男子使了一個眼色,光頭男子心領神會的機靈勁兒,如同那寸草不生鋥光瓦亮的大圓頭,一點就亮,這麽碩大的體格子吃力地彎腰至與孫百順坐立高度持平處說著:“如蒙孫總瞧得起我,我就鬥膽稱唿一下孫大哥,您就委屈使喚我就叫趙老弟。”


    孫百順酒如口後,卻未下咽,對於光頭男子的一頓高攀奉迎,未能立即迴話,隻此麵上完全說得過去,起碼你得讓人家把酒咽下去,人家才有空搭理你。


    光頭男子原地躬身等了幾秒鍾後,心裏開始打量著孫百順這麽一口酒怎麽就悶不下去了,難堪冷場之下的光頭男子窘迫不已,恨不得直接鑽到桌子底下遁地而逃。


    但崔文彬雞賊的眼神微微一挑,接著又是一個搭話:“孫總,別這麽急著喝酒嘛,趙老弟這人就是實在,說嘛稍後非得還有幾個意思。”


    “哦……趙老弟,兄弟之間幹嘛搞得這麽客氣嘛。什麽意思不意思的,處的都是感情,快坐快坐迴去。”這麽幾個意思一出,孫百順也明白了點意思,順勢將口中餘酒下肚後,老臉驟然褶麵隆起,客套地看著已經在自己身旁哈腰良久的光頭男子。


    在稍後的幾輪推杯換盞之中,孫百順表現的著實真有點大哥派頭,兄弟長兄弟短的稱唿著,除去剛剛幾分的生硬膽怯客套後,光頭男子也是有種漸入佳境的感覺了,這麽個高度白酒也是一口口地直接悶掉。


    酒足飯飽後,光頭男子側臉對著旁邊服務生一個眼神使喚,整個屋子的西側屏風隔斷自動撤去後,豁然開朗的一間金鑠光耀的通開大間中,足足向內延伸了二十多米,除卻這富麗堂皇的奢華裝修、點綴之外,足浴按摩、飆歌、棋牌、麻將、桌球、老虎機一應俱全。


    當然在孫百順醉熏遊離的眼神中最是應景,當屬是那聯排皮質高檔沙發上早已倚坐很久的清一色的妙齡少女,從側方一眼看過,那真是春波蕩漾中閃現著那條條白光粼粼的修長美腿,那性感暴露的外衣在孫百順看來就是完全多餘。


    本已是醉酒無神的眼眶中陡然色光四溢,直盯盯地搖擺走過之後,便是左擁右抱中,墜入了溫柔鄉。


    光頭男子等人一個眼神過後,所有人知趣地退下後,房門也是順手帶上。然後就是從屋內零散傳出的幾聲誘惑人心的刺激之聲,一番雲雨柔情之後,孫百順酒勁也略略下去。


    再待其他人進入後,孫百順意猶未盡地摟著一位瘦腰寬跨的豐滿女子在合唱著劉海砍樵的老調歌曲,那種淫邪勁頭,甚是令人作嘔。


    “都來,都來一曲,今兒個我高興,誰都不能跑,都他媽給我唱。”孫百順拉過崔文彬硬往他懷裏塞了兩個美女後,略顯抱怨地嘟囔著:“有這麽好玩地方,你小子早不告訴我,指定自己私下裏沒少吃獨食。”


    崔文彬沒有立馬迴答,隻是在這嘈雜聲中召喚過光頭男,語氣嚴苛提點著:“還不弄點過來嚐嚐!”


    光頭男子應聲離開後,崔文彬笑嗬嗬地說著:“咱這趙老弟可不簡單,天地萬物,精粹奇珍,無所不及也是無所不有啊。”


    孫百順嘴角一抿,習慣性地強吸了幾下鼻孔,看樣子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等待間隙,孫百順順手一推,將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一位豔麗女郎直接硬塞到崔文彬的懷裏,很暢快地說道:“抱上,我說你都來青城了,你小子怎麽還是這麽個膽小尿性,那娘們兒又沒跟來。”


    此時崔文彬懷揣一朵辣目誘人之花,卻也隻能湊近嗅上一嗅,淺嚐輒止,側身一挪後閃出一個空位,變換座位後長舒 一口氣:“孫總,您就饒了我吧。野花的確香氣襲人,勾人魂魄,但我家那位……您是知道的……”


    “無福消受,也是一段孽緣呐,哈哈……”


    “孫總,這更像是一筆孽債!”


    一會兒的功夫,光頭男子取來兩隻類似口紅的精致小管,一個胳膊迴轉,眼前茶幾上的雜物頃刻間奚落掉地,騰出這麽半平見方的空桌麵,再接著取來一張潔淨白紙,從兩隻精美小管中分別敲打出一指長短的粉末物體。


    孫百順一瞬間已經是脖頸前傾,身體在急促靠近時都有些動作失衡,幸好左右兩邊的風騷女郎一把攙住,才不至於來個狗啃泥。


    “快,快!”孫百順,低頭湊近桌麵,手拿一隻細管仔細挑撥了兩下,一個猛然吸氣,入鼻!萬物複蘇,空靈飄忽,孫百順瞬間進入這個癮世界,一切的美好都縹緲如真地浮現在眼前,鐫刻入腦髓。


    想比剛剛酒後那股惰勁,現在精神煥發的孫百順說話的聲調都變得鏗鏘尖銳起來:“這粉不錯不錯,上成貨,簡直絕了!”


    光頭男和崔文彬相視一笑後,崔文彬的一個眼神拋出,光頭男子便已領會,俯身湊近孫百順後:“孫總,剩下的一些白麵已經放在您車上了,這些請您慢慢享用。”


    孫百順縱使已經蟲入腦髓,但還不至於渾濁不開,稍微緩和了一些剛剛的那股亢奮勁頭後,臉麵拉平,語調低沉下來:“說吧,找我啥事?”


    “哎呦,趙總我說嘛來,孫總就是場麵人,你天天惦掛著你那三瓜倆棗的,在孫總這叫什麽事,牙縫裏稍微這麽一擠不就有了嗎。”崔文彬一旁搭腔開口說道。一頂高帽子已經被戴在了孫百順的頭上了。


    光頭男子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公文包雙手捧起,一本恭敬地放在了孫百順眼前。隻是這公文包中像是被人塞了什麽東西鼓鼓囊囊,略顯笨重。


    “孫總,一點小意思,本是小本經營,切莫見怪,他日若得孫總教誨一二,必是厚禮追加。”光頭男子這一口流離的客套話語,也不知道自己在多少場合下,曆練了多少遍的了。接著就是自己的一張名片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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