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夏捷在樓下隨便對付了一碗涼麵後,就在附近的小市場上采購著今晚入睡的床上用品。熙熙攘攘的夜市場上,各種嘈雜的叫賣聲,讓夏捷聽得眼暈耳鳴。隻是無意間看見兩個路口以外那條深邃幽秘的小胡同,在各種足療按摩的霓虹招牌下,顯得如此隱晦靜謐。


    夏捷左瞧右看,四處掃視著自己可能用到的生活用品,在一處布匹地攤處駐足蹲下身子,似懂非懂地打量著眼前的床單。


    地攤大媽一手拍打蒲扇,一手揉搓著眼前的一塊布料說著:“小夥子,買一件吧,純棉,軟和吸水,不掉色,二十九塊九處理了。”


    給錢!夏捷連問都沒問一句,哪怕假裝攀談一下。這就是夏捷的性格使然,對於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懶得動腦筋。二十九塊九已經相當便宜,一來沒必要砍價了,二來夏捷覺得這又不是娶媳婦,床單用得不爽隨時換。


    付完款之後,地攤大媽麻利地將床單給死死係在了一個方便袋中,生怕夏捷此時還要反悔退貨,同時還在絮叨著:“小夥子你真有眼光。這邊還有一些被罩要不要看一下。”


    夏捷拿過床單後,很雞賊地撕開方便袋後重新查驗了一下,生怕被調包後以次充好。確認無誤後,也再沒理會地攤大媽滿嘴的絮叨,起身正準備走,就聽得背後一側的公路邊上有人在嚷嚷。


    “這位祖宗,你忍一下,下車再吐好不好!快下來,快下來吧。”此時的拉載嚴強的出租車剛好路過,隻是出租車司機聽得後座嚴強一直地幹嘔,趕忙路邊停車,這就要拉嚴強下車。


    “這什麽司機,載客半道就把人家往車下攆!”


    “就因為人家喝醉了,就想把人家扔路邊了?”


    “這個司機,哎,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早幹嘛去了,錢掙到手了,就想把人家打發下車。”


    周圍人群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眼看著嚴強被出租車司機生拉硬扯地擱置在路邊,也沒有向前攙扶一把的。這就是路邊嘴炮,通常就是站在道德製高點,指指著說說那的。


    夏捷一手拎著還未整理利索的床單,一手巴拉開人群向前看去。嚴強很邋遢地搖晃起身後,雙手吃力地扶著路燈杆,隨即就是彎腰一陣狂吐,這口中排泄物結結實實地攤在了這路邊綠化帶上,同時自己的嘴角臉頰處也別附著上這實在不想描述的嘔吐物。


    嚴強吐淨之後,長舒一口氣,瘀滯的神情有所緩和,剛剛緊繃的身體頃刻間放鬆下來,一屁股癱軟地坐在了馬路牙子上,此時嚴強的正臉也出現在夏捷的勢力範圍之內。


    “嚴總!嚴總!”夏捷略感驚奇再次細瞅確認了眼前的這位,就是有點不解的是難道嚴總也住在這附近的中老式破舊的居民小區。夏捷也沒多想,推開前麵幾人來到嚴強麵前,就地下蹲看看這位公司老總究竟怎麽了。


    “嚴總?嚴強?”夏捷一邊搖晃著嚴強的雙肩,一邊使勁地唿喊著嚴強的名字,而嚴強如同休克一般,毫無反應。


    周圍人現在是越圍越多,晚間閑來無事的市井商販、退休老頭兒、帶娃寶媽將“圍觀文化”踏踏實實付諸了一把實踐。


    “怎麽了?怎麽地上還坐了一個人,好像是暈過去了。”


    “是不是倆人打架了,這位年輕人將這個中年男子一拳揍暈了過去。”


    “聞到沒,一身酒氣,倆酒鬼在大街上就幹起仗來了。”


    “我怎麽聽說是,倒地的那位是這個年輕人的準嶽父,隻是不同意女兒嫁給他,他酒後當街行兇了。”


    “快打120吧,再晚人就搶救不過來了。”


    “不對,先打110,別人這賊人跑了。當街行兇老丈人,這還了得。”


    這麽一兩分鍾的時間內,形形色色地各種歪說版本在人群中散播開來,隻是不太確定時否有人真報了警還是叫了救護車。


    看著嚴強一直昏睡不醒,夏捷也沒精力理會周圍人這些人七嘴八舌的滿嘴胡謅放炮。雙手使勁搖著嚴強,左右晃動就是不醒這該咋辦。會不會是嘔吐物阻塞氣管,導致窒息了啊。夏捷越想越是擔心,不等了,隻能試試了。


    啪!一聲巨響,夏捷一記遊龍八卦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嚴強的臉上。


    “咳,咳……咳”嚴強身體有所反應地咳了幾聲,一直耷拉死沉死沉的眼皮,也微微眨動了一下。


    有門,總算是有點反應了,夏捷看看了自己也稍有血暈的手掌,要是人在清醒狀態,這麽一巴掌下去得多疼啊。


    “嚴總,嚴總快醒醒啊。我是夏捷啊。”


    嚴強慢慢睜大眼睛,木訥了好大一會,才稍微清醒了那麽一點,模模糊糊看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怒罵道:“姓鄭的,你這背信棄義的王八蛋,敢耍老子,我談了半年的項目訂單就這麽被你給了別人,你缺不缺德啊?”


    夏捷半蹲向前,用手攙著嚴強稍微坐正了一點,剛要說話,嚴強下意識地順手扯過夏捷手中新買的床單,一頓擦拭,嘴角和臉頰上午嘔吐汙垢是沒了,可這床單,夏捷此時的心情真是欲哭無淚。


    “是我,是我夏捷啊,嚴總,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先別睡了,我送你迴家。哎……哎……哎……怎麽又睡過去了。”夏捷看著嚴強剛剛微微睜開的眼睛,剛抱有一絲希望,這下再次破滅。


    夏捷看著嚴強沒事就好,此時周圍的人已經越集越多,夏捷蹲坐在人群中,好像瞬間就成了眾矢之的。


    夏捷起身一臉煩躁地對著周圍人譴責著:“看什麽看,都給我散了,一個個的晚上吃飽了沒事遛彎去,站在這幹嘛呢。這又不是你親爹,管那麽多事幹嘛!”


    “嘿!你這年輕人,說話怎麽這麽衝,你爹媽沒教你怎麽說話啊?”旁邊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頭直接指著夏捷就是一頓嗬斥。


    “我爹媽是沒教我怎麽說話,可你爹這不蹲這了嘛,你倒是過來管管啊,竟知道在旁邊打下嘴。”夏捷很不屑地瞅了一眼周圍人群中的這個多嘴多舌的老頭,同時指著蹲坐在地上繼續酣睡的嚴強。


    此話一出,周圍人哈哈大笑,老頭氣的鼻孔裏直冒火氣,就差口含速效救心丸了。


    三言兩語間,周圍人慢慢散去,夏捷看著手中已經汙垢浸染的床單,又看了一眼這麽一個一百七八十斤的大活人癱軟地擺在麵前,這麽一個棘手的場麵讓哥們兒給趕上了。


    夏捷稍後給幾個同事打去電話,都不知道嚴強家住哪,往哪送,就算人販子來了也不收這樣的。自己家我鐵定是背不上去了,也隻能就近找個地方了,夏捷打量看著周邊除了五金市場、菜市場、小商品市場,還有幾個零散的小飯館外,也沒有看見周邊有什麽小旅店。


    就在眼睛餘光即將收迴之際,夏捷注意力停留在了那條幽暗的小胡同上,時時閃爍的彌紅店牌在這深邃的夜晚,在某些不正當人眼中顯得那麽誘惑十足。此時,夏捷也管不得這些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先挪動嚴強在那湊合一宿得了。


    夏捷吃力地單肩抗起嚴強,連拉帶拽地來到一家足療店。這昏暗的燈光下還隱隱透著一點讓人亢奮的粉紅燈光。一進店門,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直接迎上來,濃妝豔抹地打扮著一身清涼著裝,同時身上噴著低劣刺鼻的香水,把夏捷嗆的直幹咳。


    “兩位做按摩嗎,快裏麵單間請,雯雯、娜娜出來一下,來客人了。”這個中年婦女一邊嗲聲嗲氣地說著客套話,一邊朝著裏間唿喊著人。


    “大姐,我……跟我的這位朋友今晚不做按摩,也不做足療。”夏捷有點搪塞口吃地說著,畢竟這種地方也是第一次來,說話間還不時往裏間方向瞅過去,尋思著找個單間能後湊合住一晚得了。


    這位中年婦女,喜形於色地哈哈大笑,伸手就拍打著夏捷的後背:“小兄弟,你夠直接的呀。你想幹什麽裏麵說,你說的都有!包你滿意。”


    夏捷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一些事情確實是影視藝術源於生活,也類似生活,夏捷在各種影視劇中見過如此劇情。這位中年婦女肯定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哥們兒我長得就這麽猥瑣嗎,怎麽還能讓人誤會。


    “這位大姐,我估摸著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你看我這位朋友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我是想問今晚能不能在你這簡單借宿一下,我這朋友我實在是搬不動了。”夏捷有些慌張地趕緊解釋一下。


    剛剛還是笑容滿麵的中年婦女,很是掃興地耷拉下臉,冷冰冰地說著:“我這又不是賓館,在這住也行,一人一百,隻能借用那個小單間,沒床隻有單人按摩沙發,沒空調,更不能洗澡,明天天一亮就得走人。”


    起碼能住就行,這樣也不至於我把公司領導置身街頭了,夏捷趕忙拿出手機支付了二百大洋,架著嚴強走進了靠門處的一個足療單間。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五點鍾,夏捷機警地先從睡夢中醒來,看著旁邊沙發位上的嚴強還在唿嚕地酣睡著,趕緊走過去叫醒嚴強。


    嚴強慵懶地側轉了一下身體,吃力地慢慢起身睜開那臃腫的眼皮,看著眼前這狹小昏暗的房間,再看這旁邊這麽一個大活人,經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夏捷?怎麽是你小子,我這是在哪啊?”


    “噓!嚴總小點聲,咱這是在足療店,好像還不是多麽正規的足療店。現在是五點鍾,早上店門外麵應該還沒什麽人,咱倆趁機抓緊開溜吧。至於你為什麽在這裏,咱倆出去後我再慢慢跟你說。”


    夏捷說完拿著自己那汙垢斑斑的床單,拉著嚴強就往門外走,嚴強也是很識趣地沒再多問。倆人剛悄悄溜這家足療店,就碰到走上出來買菜遛彎的幾個老頭老太太,這幾個老人手指這夏捷和嚴強,口中說著:“你看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學好,非得出來在這過夜,真是道德敗壞。”


    你大爺的!我怎麽就成了眠花宿柳的不良青年了呢。兩人相視一看,一種說不出的尷尬和憋屈,朝著這條小巷子出口小跑而去。


    徹底擺脫了那種眠花宿柳的可疑行徑之後,嚴強一臉怒氣終究還是燃上發髻,夏捷不等嚴強爆出粗口,就將昨晚在夜市場如何偶遇,又是為何將他帶到足療店,前前後後那是說的一個透徹。說完之後,夏捷把手中這汙垢的床單扔給嚴強,反客為主帶有一點小脾氣地說著:“剛買的床單,到手不到一分鍾就讓你霍霍成這樣了,加上昨晚的住宿,一共229元,您看著給報銷了吧。”


    有點意思,為了二百多塊錢就跟我差點翻臉,嚴強拿過床單哭笑不得說著:“讓你見笑了,丟人了,該賠償的我絕不賴賬。話說這是哪啊,我先迴趟家,有事公司說。”


    夏捷也沒想到這麽一個公司老總如此通情達理,趕緊接話茬說著:“這是青城的老城區,你這堂堂大老總肯定不住這地方的,我給你叫個車得了,我迴家還想補一覺呢。”


    嚴強等到車後,坐在副駕位置,落下車窗,很冷冷地說了一句:“昨晚我住在這……的事,如果有第三人知道,你小子就卷鋪蓋走人吧。”話音剛落,車窗一關,隻留下一陣汽車尾氣,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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