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輕輕敲著手裏的魔杖,猩紅的眼睛在西莉亞和德拉科之間來迴轉動。


    “兩個好孩子。”他輕聲說,“偉大的黑魔王現在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們中的一個來完成。現在,有誰願意自告奮勇嗎?”


    德拉科咬咬牙,顫抖著說:“大人,馬爾福家永遠效忠於您。”


    對於伏地魔的意圖,他和納西莎都心知肚明。可他還不夠強大,爸爸也還在阿茲卡班裏,他隻能暫時卑躬屈膝。


    伏地魔太無恥了。


    西莉亞氣得差點抽出魔杖,幹脆利落地給這顆鹵蛋一個阿瓦達。


    讓他去啃大瓜。


    明晃晃的陷阱,偏偏德拉科還隻能往裏跳。


    現在該怎麽辦?


    她飛快地運轉著大腦封閉術,將紛亂的思緒一條一條梳理清楚。


    然而伏地魔不容西莉亞多想,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麽你呢,西弗勒斯家的小姑娘?”


    西莉亞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很榮幸能得到您的召見,黑魔王大人。西莉亞·羅瑞安,樂意聽從您的調遣。”


    伏地魔滿意地點點頭,開始在屋裏兜圈子。


    他的腳步聲很輕,長長的袍子在地上拖行,像是某種動物爬過的聲響。


    噫,他不穿鞋。


    西莉亞在心裏撇了撇嘴。


    伏地魔嘶嘶地說:“我命令你們,幫助我忠誠的屬下進入霍格沃茨。而你們中的一位,必須去殺死鄧布利多。”


    ……什麽?!?!


    西莉亞臉色微微一變,而德拉科驚恐地捂住了嘴。


    殺了鄧布利多?殺了那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白巫師?!


    德拉科瞠目結舌地看著伏地魔,甚至忘記了害怕。


    他死死地咬著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殺死鄧布利多……他肯定做不到的,也不能讓西莉亞去做。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西莉亞和他自己都全身而退?


    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然而他的頭腦太紛亂,還未等到他理出頭緒,西莉亞就已經做出了決斷。


    西莉亞微微上前一步,垂著頭說:“黑魔王大人,恕我直言,馬爾福一家犯下的罪過太大,並不值得您的憐憫。請您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我——我懇求您。”


    伏地魔難道不清楚德拉科的性格嗎?


    讓德拉科去殺死鄧布利多,估計下輩子都不可能。


    伏地魔隻不過是做做樣子,最後完成這個任務的一定另有其人。


    或許是貝拉特裏克斯,或許是格雷伯克(然而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又或許是西弗勒斯……


    她要保護德拉科,更要保護西弗勒斯。也許她的力量還不夠,但是現在,她必須要做出決斷。


    德拉科是她的弟弟,她要他一生都快樂肆意,她要他的生命幹淨而純粹。


    她舍不得讓他去沾染死亡。


    如果這個任務必須被執行,那麽……


    西莉亞抬起頭,臉上露出虔誠而癡迷的神色:“我會殺了鄧布利多。(i will kill dumbledore.)”


    “西莉亞!?”


    德拉科猛地從思緒中迴過神來,表情出現了一絲崩裂。


    她是想用這種方式……來保護他嗎?


    西莉亞不耐煩地轉過頭,嗬斥道:“閉嘴,馬爾福。懦弱無能的小子不配得到黑魔王的恩澤。”


    德拉科呆呆地看著西莉亞。


    她背對著他,隻露出一個冷硬的側臉。然而這張臉很快又轉了迴去。


    西莉亞垂著頭,恭順地等候伏地魔的吩咐。


    這麽多年過去,西莉亞長高了許多。可是德拉科長得比她更高,西莉亞就算是踮起腳尖,也才剛剛到他的嘴巴。


    和小時候比起來,西莉亞雖然健康了許多,但還是瘦得厲害。德拉科站在她的身後,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兩根銳利的肩胛骨。


    她比他矮,比他瘦弱,卻那樣勇敢地擋在他的麵前。


    不,不隻是這一次。自從十三年前,他們在蜘蛛尾巷那次見麵開始,他叫她一聲姐姐,從今往後,西莉亞就一直在護著他。


    她教會他謙遜,教會他謀定而後動,教會他如何將智慧與優勢轉化為武器,以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可是,也許西莉亞說的沒錯,德拉科·馬爾福就是懦弱又無能。


    看啊,他甚至沒有勇氣在黑魔王麵前爭辯上兩句,求求這位魔頭放過他的姐姐。


    一對上那雙可怕的蛇眼,他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恐懼到幾乎快要停止思考。


    好吧,事實上他現在也不該說話。


    西莉亞的打算很明確,她要用一種冷酷的姿態向黑魔王獻上忠誠。


    她要讓黑魔王相信,西莉亞·羅瑞安不在乎親情和友情,她是一個虔誠的信徒,誰也別想用感情來拿捏她——包括伏地魔本人。


    德拉科麵色灰敗,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他還是太弱了,努力了這麽些年,卻還是沒辦法和伏地魔相抗衡。


    他自認為很聰慧,可還是追不上西莉亞,也跟不上西莉亞的謀劃。他現在能夠做的,就是不給西莉亞添亂。


    他們得先過了伏地魔這一關,然後再想辦法轉圜。


    伏地魔很久都沒有出聲,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他才發出愉悅的笑聲,指著西莉亞說:“那麽就交給你了,希望西弗勒斯的好孩子不會讓我失望。至於你,德拉科,去完成另一個任務。”


    讓食死徒進入霍格沃茨,讓黑暗的爪牙浸透鄧布利多的地盤。


    這不是一件多麽容易的事情,卻遠比前一項任務簡單,也比前一項任務安全。


    西莉亞鬆了一口氣。她不敢表現出來,於是恭敬地躬身說:“是,感謝您,仁慈的黑魔王大人。”


    德拉科也垂下眼睫。西莉亞答應伏地魔隻是權宜之計,隻要他們再想想辦法,一定能夠絕處逢生……


    然而他的麵具遠不如西莉亞結實,伏地魔已經從他的眼裏讀到了一切。


    伏地魔冷笑一聲,高傲地睥睨著這個尚青澀的男孩。


    “看來你們的家長並沒有教會你們,什麽叫做絕對的忠誠。”伏地魔陰惻惻地說,“那麽——鑽心剜骨!”


    紅色的魔咒從伏地魔的魔杖中鑽出來,像一條兇猛的毒蛇一樣,狠狠地打在西莉亞的身上。


    德拉科驚唿一聲,他死命地掐著自己的手心,把剩下的尖叫都壓在舌頭底下。


    西莉亞悶哼一聲,“咚”地跪在地上。


    痛,實在是太痛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鑽心咒打在身上會是這種滋味。


    她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被人硬生生地掰開、摩刮、打斷、碾碎,疼痛從心口炸開,飛奔到血肉的縫隙裏遊走著,再密密麻麻地纏住每一根神經。


    五髒六腑在體內攪動,惡心混在劇痛裏往上翻滾。她張著嘴,嘴裏發苦發幹,濃重的鐵鏽氣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冷汗細細密密地爬滿了脊背和臉頰,順著皮膚涔涔滑落。


    深入骨髓的劇痛讓她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她直直地朝前倒去,額頭狠狠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慢慢地將自己蜷成一團,卻無處可躲。痛感從四肢百骸每一個毛孔裏冒出,她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心髒跳得飛快,頭疼得快要裂開。她覺得冷極了,緊緊地抱著雙臂,卻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她忍著疼痛,頭腦飛速地運轉著。


    伏地魔喜歡折磨下屬,喜歡聽人們瀕臨崩潰時的尖叫……


    她咬了咬牙,張開嘴,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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