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初診脈。


    手指按上去之後,眉頭微微一皺。


    大壯這人挺有意思,見江雲初不說話,又皺眉,便有點緊張的說道:“江醫生,您別皺眉啊。我聽他們說,這老中醫皺眉,生死難料啊!”


    “哈哈……”


    江雲初直接被逗笑了:“沒事,我就是認真給你診脈呢。跟那個沒有關係,你放鬆就行,別緊張。”


    “行!……”


    大壯像個乖寶寶一樣,安安靜靜的讓江雲初給他診脈。


    脈弦澀。


    是肝鬱氣滯脈象。


    “我看看你舌苔。”


    江雲初讓大壯伸出舌頭,大壯伸出舌頭,江雲初一看,舌苔微微有一點點的黃,舌頭底部有淤積的脈絡。


    這是氣滯血瘀之象。


    “你是不是睡覺不太好啊?”


    江雲初問道。


    “是啊。你別看我外表挺粗狂的,我心思挺小,我不是做文職的工作嗎。要是有點啥事,我一晚上都睡不著。難受的不行。這個西醫說是神經衰弱。我也挺苦惱!江醫生,我同事他們都說你神,我是真服了!就診個脈,看的是真準!”


    大壯對著江雲初豎了豎大拇指!


    “哈哈,不用誇,不用誇。我就是按正常給你診斷而已。你自己會煎中藥吧?”


    江雲初趕緊擺了擺手,說正事。


    “我可以學。我家裏有那個養生壺,那個是不是可以。”


    大壯問道。


    “可以的。那我就給你開中藥了。開好了之後,你迴去自己煎就行。”


    氣滯血瘀證。


    方子很好,就是血府逐瘀湯。


    ——————


    當歸9g,生地9g,桃仁12g,紅花9g,枳殼6g,赤芍6g,柴胡3g,生甘草3g,桔梗5g,川芎5g,牛膝9g


    7付


    ——————


    藥量不大,按照王清任的原方配伍。


    弄完了,江雲初就開始抓藥。


    讓大壯迴去自己煎藥,每天晚上睡前半小時喝一次。


    幾點睡覺幾點喝。


    十一點睡覺,就是十點半喝。


    十點睡覺,就九點半喝。


    不拘時候,靈活變通。


    這就是江雲初的辨證學問。


    學中醫要做到這樣,才能用好中醫中藥,不能被所謂的西醫病名拘束住。


    真正把握好中醫的“三因製宜”。


    因人製宜!


    因時製宜!


    因地製宜!


    做到一人一方,辨證精準,不為現代西醫有形的病名所掛礙。


    同樣一個蕁麻疹,表現出來的病症是一樣的,都是瘙癢,然後撓了之後出現了紅疹子,一個用了桂麻各半湯,一個用了血府逐瘀湯。


    完全不同的治療方向,但是病都治好了,這就是中醫的神奇之處。


    無論表現的形式一樣不一樣,最終的內涵在能不能辨出是什麽證。


    這是處方有沒有效果的關鍵。


    就算是他是尿毒症,診脈觀症。


    我覺得他有營衛不和,有桂枝湯症,我就用桂枝湯。


    這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用藥,卻能夠在關鍵時候化腐朽為神奇。


    如果搞中醫,陷入了我這個藥能夠消炎,我那個藥能夠抗病毒,我這個方子是治療頭疼的,那個方子是治療屁股疼的,那就完全的陷入了錯誤的泥潭之中,並且無法自拔。


    中醫講究的是法無定法。


    這也就是為什麽中醫難以融入到現代所謂的實驗科學,臨床驗證之中去。


    前些日子,與某個三甲醫院的主任探討中醫。


    這個主任說了一句話,讓筆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說,中醫是好,而且給很多人用上,效果都不錯,就是呢,唉,這玩意不好搞科研,不能做臨床研究,變化太大。


    我說,變化大不是好事嗎,正符合現代人發展的所謂的精準醫學啊,做到真正的個體化治療。


    他說,是,但是現在缺乏有效的療效機製,去斷定這個中藥起效果了。


    我說,患者感覺舒服了,以前肚子疼,吃了不疼了,以前發燒,吃了不燒了,這不就是效果嗎?


    他說,你說的不對,療效的評判一定是客觀的,不能主觀的。你說他肚子不疼了,你怎麽知道他不是主觀臆斷的心理作用呢?你怎麽排除這個東西是否起到了安慰劑的作用呢?


    我,……


    好,那麽就詳細的說一下,現在到底什麽是臨床實驗,所謂的“客觀”指的又是什麽。


    以腫瘤藥物為例子(以下說的是西藥,這個例子不局限於抗腫瘤的藥物,任何藥物都是這樣的。


    研究出一款新的抗腫瘤的藥物。


    這個藥物需要證明確實在臨床上有效,那麽就需要臨床實驗。


    這也就是為什麽有很多醫院,會有一些治療,招募的那些入組的患者,在你治療期間,不收取你的藥物費用,就是因為你入組的是這個藥物的臨床實驗。


    (提醒一下,這種實驗是正規的合法的,隻有通過相應的倫理審查才會開展。)


    然後呢,他們通過觀測這個藥物,對腫瘤的縮小有沒有幫助,對於腫瘤的化驗指標有沒有幫助,來判斷這個藥是否有效。


    這種實驗通常分為兩組,一組服用開發的藥物,一組服用安慰劑,這個患者均是不知情的。這就是排除了患者心理的作用。


    而服用藥物之後,患者主觀感覺到舒服這是不做數的。


    必須要有客觀的指標來證明這個事。


    就是比如一個肺癌的病人,他喘氣不舒服,吃了這個藥物之後,喘氣好了,這並不能證明這個藥有效了。


    必須要化驗的腫瘤指標下降了,或者通過影像,比如核磁共振,ct一類的,拍到腫瘤壞死了,變小了,這才能證明起效果了。


    這也就是為什麽這個主任說,中藥的效果不能確定的原因。


    還是以這個肺癌舉例子,吃了中藥,喘氣舒服了,那不能證明有效果,你必須要檢測到客觀的證據才能證明吃中藥有效果。


    而且,中藥的方子在臨床上使用,一定是需要辨證的,藥量和藥味都是不同的,這樣才能保證有效果。


    死板的中藥起效果不大。


    這也就是那個主任說的,難以做實驗的根本原因。


    如果你死板的規定,說我就用桂麻各半湯治療蕁麻疹,你去做實驗,一定是失敗的,因為這個東西他已經不符合中醫的邏輯思維了。


    中醫經過老祖宗祖祖輩輩的發展,已經是一門獨立的醫學,他有自己的理論體係,有自己的世界觀,有自己的方法論。


    不是任何醫學的附庸,也不需要任何醫學來證明中醫是否有用,因為我們老祖宗用這麽多年的時間已經幫我們證明了他的療效。


    而現代的醫生,從為病人解決病痛的初心,已經轉移到了,怎麽做課題,怎麽晉職稱上了,我覺得是這個職業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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