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省的渭陽,緊挨著西北省的省城,自古以來都是中原王朝的近畿。更是曆代王陵所在,故有一座渭陽百裏陵的說法。作為風水大家,祖地在渭陽也算是合情合理。


    下了火車,來接站的是一個50多歲儒雅的中年男子,小六子恭恭敬敬的叫了聲五叔。通過介紹我才知道,小六子的五叔叫劉誌和,算是中生代中的頭麵人物。老的族規,最小的男丁不外出,留守主宅迎來送往。所以五叔親自來接站,足以看出對我的禮遇。


    “跟著小六叫我五叔就行,咱不是外人不用客氣。”五叔熟絡的說道。


    出了火車站,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這才到了的老宅。說是老宅,完全就是個村子。下了公路,是一條兩車道的柏油馬路直接通進村裏,村口是一連三座牌坊,分別是德善賢、德孝仁和德善義。三座牌坊分屬三個不同的朝代,足以說明的根底深厚。


    和現在那些所謂新農村流行的幾層小樓不同,所在的尚德莊,清一色的都是傳統的大瓦房。有劉家這個風水大家在此,整個村子的風水格局自然差不了。不過讓我比較好奇的是,此地的風水居然突出的不是富貴,而是處處中正平和。看周圍的環境,此地原本應該有三分貴氣,可此地的村落形式以及房屋建築,卻硬生生的把這三分貴氣給舍了。反而成了極其平庸,毫無特點的形製。


    我原本以為小六子家,應該是高門大戶、深宅大院。沒想到,居然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臨街大瓦房。此時正是晚上飯點,村裏家家戶戶飯菜飄香,唯獨小六子家,二三十口人都在兩個老爺子的帶領下站在門口。


    “那是我大爺爺,現在的家主。”小六子指著站在最前麵的一位耄耋老者說道。


    車一停穩,我就趕緊開車門下車。


    小六子的大爺爺爺身子骨還真硬朗,我這剛下車還沒等行禮,老爺子就已經趕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我。


    “清玄吧,好孩子。好相貌。”老爺子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我一番,捋著胡子笑著說道。


    “靈官派晚輩陳清玄,拜見長者。”人家給了這麽大的禮遇,我自然不能少了禮數。按照規矩,恭恭敬敬的通報姓名,然後深施一禮。


    “好!好啊!靈官派後繼有人。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也是小六子的爺爺。你跟著叫二爺就行。”


    還別說,小六子家的基因還真的是不錯,男女老少顏值都在85分以上。


    我再次給小六子的爺爺行禮。


    “聽小六子說,沒少得你照顧。這迴來認認門、認認親,往後這兒也有個家。”二爺爺笑著說道。


    接著,就是小六子的大伯、二伯、三伯,小六子的親爹行四,是個看上去高大威嚴的中年人。雖然身著便裝,但一舉一動軍人氣質十足。之前聽小六子說過,他爹算是家裏的異類,當年瞞著家裏去當了兵,一直幹到了團長。轉業後迴到地方,現在是西北省公安部門前三的領導。


    小六子的平輩兒,一共有6個,小六子最小。上邊兒是兩個哥哥,三個姐姐。


    劉家的規矩是不分房、不分家,也沒有什麽嫡庶之分。幾百上千年維係一個家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當然,這也跟劉家一直以來人丁不興有關。按小六子的說法,劉家是吃風水飯的,泄露天機太多,所以人丁不旺。但其實我覺得,主要的原因是劉家行事一貫低調內斂。那些動輒上百口的大家族,哪家不是妻妾成群?一生、一世、一雙人,頂天了能有幾個孩子?偏偏劉家的祖訓就定死了,一夫一妻絕不能納妾。


    “來來來,別都站在門口了,趕緊迴家開席。”大爺爺熱情的拉著我進的門。


    雖然已近中秋,但天氣尚有幾分暑熱。劉家在院裏搭起了涼棚,在涼棚下邊兒,擺了三張大桌。地上的青磚提前用井水打濕了,冒著絲絲的涼氣,一身的暑熱頓時消散。


    西北的傳統,女眷是不出門迎客的。所以我進的院兒來,自然少不了又是一份介紹行禮。


    小六子的一家倒真是齊全,兩位老太太慈眉善目、身子硬朗。這三大桌的好飯菜,都是兩個老太太帶著小六子的幾個嬸嬸、姑姑做出來的。用小六子的話來說,劉家在屋裏不用下人,田裏不用長工,一切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雖然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大家族,但劉家的吃食絲毫沒有奢靡之風,都是普普通通的西北家常菜,主打就是個量大管飽。


    西北省民風彪悍,這酒自然是少不了。村裏酒坊釀的純正高粱酒,倒在大海碗裏,敬酒就是端起碗一口幹掉。這可真是難為了我這個平時不怎麽喝酒的弱雞,坐在桌上還沒到10分鍾,我就已經感覺天旋地轉了。


    後邊發生了什麽,我完全不記得,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了。


    我下床起身找水喝,這才發現這間房子的陳設家具可都不一般。雖然不懂古董字畫,但東西是新是老還是能看出來的。這一屋子的家具件件紅潤透亮,就算外行也能一眼看出來,這是有年頭的老紅木。


    牆上掛了些字畫,雖然不知道是誰寫誰畫的,但看紙張和裝裱的狀態,最少也有個一兩百年。


    “清哥醒了沒?”小六子挑門簾進了屋。


    “我這是睡了多長時間?”我問道。


    “你說呢?好家夥!昨天你可真是露臉了。喝到最後,摟著我大爺爺說咱哥倆幹一個,還差點跟我爸拜了把兄弟。”小六子笑得很陰險。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極力反駁,雖然我根本記得發生了什麽。


    “我就知道你不認賬,這不是,視頻都給你拍下來了。”小六子掏出手機點開拍的視頻。


    看著那視頻裏喝的臉紅脖子粗,摟著小六子親爹的肩膀,叫大哥的我自己。要不是那滅靈寶劍不在手邊,我一準當場殺人滅口。


    好說歹說,許諾了一堆不平等條約之後,總算是逼著小六子,當著我的麵刪掉了手機裏的視頻。


    “趕緊的去吃早飯,我爺爺和大爺爺他們還都等著呢。”小六子催促道。


    這叫一個尷尬呀,昨天現了那麽大眼,這會兒我哪兒有臉再去露麵兒。


    “真沒事兒,在咱西北家裏來了客,不把他喝趴下,就算是招待不周。你昨天這麽一鬧,家裏邊兒對你都滿意著了,說你是實誠人。”


    “什麽叫對我滿意著嘞?你這當是相親呢?”


    “不是相親,是認親,趕緊著,待會兒要帶你拜祠堂呢。”


    “去拜你家祠堂,什麽意思啊?”


    “這話說的,我們劉家和你們靈官派,是有世盟之約的。斷了那麽多年聯係,現在終於續上了,不得跟祖宗說一聲?趕緊的,昨天伺候了您半宿,我這都餓的前心貼後心了。”


    我簡單洗漱了一下,跟著小六子出了門。


    我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住在之前的那個院。


    “這是我自己的院,劉家不分家,但每個孩子成年都會蓋套房子。”


    小六子這院子還真的不小,占地能有兩三畝,這要是放在帝都,吃瓦片兒都夠活幾輩子了。


    “行啊,小六子。你說你守著這麽大的家底兒。還進異管局玩什麽命啊?”


    “俗。做人不能看著眼麵前的房和地,總得有點夢想和追求吧。你要是羨慕這些,迴頭跟大爺爺爺說一聲,一樣給你整一套。”


    “別,我承受不起。”開玩笑呢,兩三畝地的一座院子。就算是在西北省,也絕對不是我一輩子工資能置辦下來的。


    “見外了不是?你還別說,劉家還真的專門有一個院子是你的,準確的說是你們靈官派的。以前咱們兩家是時常走動的,靈官派雲遊,隻要到了西北,都會在劉家住些日子,所以時間長了就專門留了個院子。”


    “還有這事兒,這我還真不知道。”


    “你師承是留在山門裏不出來的,跟外邊打交道也少。你們靈官派在修行界,可是赫赫有名的。雖然人不多,但在外邊闖蕩的就沒有一個弱的。天師殿、中南教這些名門大派,和你門內的前輩也是平輩而交的。”六子侃侃而談,明明是我的師門,可他那股自豪感卻好像他才是靈官派的傳人。


    小六子的院子離主屋很近,三拐兩繞就迴到了昨天喝酒的院子。


    一進門就發現,兩位老爺子還真的等著我吃早飯呢。


    “實在抱歉,昨天酒後失態了。”我趕緊跟兩位老爺子賠不是。


    “哈哈哈,哪兒的話!這才是迴家的樣子。來來來,喝點小米粥養養胃。”


    一碗小米粥,幾道爽口的小菜,一個剛出鍋的白麵饅頭下肚,我飽受煎熬的腸胃,這才消停下來。


    “吃好了嗎?吃好了走。去拜拜祠堂。國戰的時候,你們門派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散了。這麽多年了,還以為咱們兩家的緣分就這麽不明白的斷了。沒想到先祖保佑,靈官派後繼有人,這事兒得跟祖宗通報一下。而且咱家的祠堂裏頭,可是還供著你靈官派四位師祖呢。”


    大爺爺一邊拉著家常,一邊帶著我來到了村後的祠堂。


    劉家的祠堂並不大,兩進的院子,跟村裏其他建築一樣的大瓦房。唯一顯眼的就是門口居然擺著一溜石碑,有一些上麵的字跡都已經剝落了,但碑頭上的敕製兩個字,不用解釋都知道,這肯定是曆代皇家的封賞。


    進得祠堂,正屋沒有牌位和祖先畫像,而是一幅寫著仁德二字的掛軸。


    大爺爺爺和二爺爺分別上香敬拜,我跟小六子也跟著上香磕頭。


    “這是劉家初代家主手書的祖訓,劉家以仁德二字持家。”大爺爺介紹道。


    繞過正屋來到後院,正堂屋就是劉家曆代先祖的牌位。


    兩位老爺子焚香祭拜,我和小六子也跟著磕頭。


    “善清老祖、廣虛老祖、福慧老祖、元德老祖,今有貴派傳人與我劉家再續盟誓,承蒙老祖和祖先保佑,我劉家與靈官派永盟交好,此天地為證。”大爺爺焚香叩首。


    我這才發現,在劉家眾多的祖先牌位中,到前排的牌位有四塊上麵,寫的是靈官派某某仙長的字樣,這顯然就是大爺爺爺說的我師門的師祖們了。


    我點上香,依次行跪拜之禮。四位師祖的名字,在陳老道的手劄中,都曾經出現過。尤其是善清師祖,就是那位和旱魃同歸於盡的,也是我們靈官派跟劉家結緣的開始。


    拜過祠堂,我們迴到主屋,發現所有的男丁都在主屋等著。


    “清玄,這次叫你來,是有事情要你做。”大爺爺開口說道。


    “您請吩咐。”劉家特地把我叫來,還給了這麽大禮遇,自然不是閑的。


    “沒什麽吩咐,不吩咐的。這事兒本身,就是你們靈官派和我們當年沒幹完的事兒。原本還遺憾你們靈官派沒了,這事兒不能了結,現在你還在,總算是能有個善始善終了。”


    大爺爺這話說的我一腦袋懵,聽起來這事兒似乎還不是小事兒。


    “大哥,別這麽一臉嚴肅的,給孩子都嚇著了。清玄啊,別緊張,不是什麽壞事兒。說起來,這事兒也算是彌補一下,咱們兩家兒前輩犯下的錯誤。而且你放心,這事兒沒什麽危險。”二爺爺開口說道。


    “危險不危險的倒是無所謂,不過這到底是什麽事兒啊?”我問道。


    “行,那就一塊兒都聽聽吧,把你們幾個都叫迴來,也是為了這事兒。都找地兒坐下吧。”大爺爺開口說道。


    我和劉家男丁都找地方坐了下來,小六子作為在場輩分最低的,自然端茶倒水的事兒都是他的。


    “這次把你們和清玄都叫迴來,為的隻有一件事兒——遷墳。”


    “遷墳”遷誰的墳?不會是咱家祖墳吧?”小六子問道。


    “兔崽子,祖墳都敢想。”二爺爺狠狠的扇了小六子一腦瓢。


    “好好說,別動手啊爺爺。”小六子委屈巴巴的說道。


    我也聽得一頭霧水,這遷墳的事兒怎麽還得叫上我呀?


    “爸,這是打算遷誰的墳啊?”小六子的大伯開口問道。


    “一個女人。被咱們和靈官派鎮壓了400多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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