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果然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你醒了?”


    我扭頭一看,我旁邊的床上躺著桑格,渾身上下纏著石膏、繃帶,看樣子很是淒慘。


    “你不是密宗金剛護法嗎?什麽時候出國當法老了?”


    也許是我前半輩子一直太孤獨了,所以一直是個悶葫蘆的性格,一天都說不了幾句話,更別說開玩笑耍貧嘴了。可是如今我找到了歸宿,有了夥伴,內心中那個被封閉了多年的逗逼被重新喚醒了。


    桑格骨子裏就是個憨厚寡言的人,隻是咧嘴笑了笑。或許在他看來,這就是兄弟,可以生死相托的那種。


    “其他人怎麽樣了?還好吧?”


    “阿憶,有點傷了精氣,其他人還好。”


    跟我預料的差不多。阿憶雖然沒直接參與最後麵對化魂屍的戰鬥,不過不管是之前用蠱給我鎮壓入魔,還是後麵引動冥河水、枉死鬼,巫蠱之術本就是劍走偏鋒的小道,傷人傷己。小六子和馬教授基本上就是非戰鬥人員,小六子本身就沒有修行,這次行動虧的就是布陣的材料,和那張六陽天罡焱焱符。馬教授就更別說了,根本就沒參戰,坐鎮指揮雖然費心費力,但也不至於有什麽身體上的傷害。


    “那玩意呢?”


    “你問我?他們下去的時候,地下室隻有你一個。”


    “那應該是被滅了。”


    “你確定?”


    “要不然這會兒,你就應該是在陵園看我下葬了。”


    “後麵,發生了什麽事?”


    “一言難盡。”


    “一言難盡就多說會兒唄。”正說著,小六子三人推門走了進來。


    阿憶放下手裏提的飯盒。


    “不知道你今天醒了,所以沒做你的。”


    “沒事,我湊合和桑格分點兒。”


    桑格白了我一眼,一臉的嫌棄。


    “清哥你膽子真大,阿憶做的東西你都敢隨便吃?給你吃是大補,不給你吃就是劇毒啊!”小六子這是明顯在揶揄我。


    “說的就跟你沒吃過一樣!”


    小六子也就是嘴上的功夫,尤其是麵對阿憶,純純的一條舔狗。當然我看得出來倆人之間沒有感情的牽扯,純粹就是因為又怕、又有求於人的那種態度。


    幾個人湊在一起,貧貧逗逗。雖然我剛剛加入這個集體,但是通過這次任務,我們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了。


    我把後麵的事情給幾個人講了,當然,關於我身體裏那個神秘的“點”,我沒說,我又種預感,這東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如此幾個人還是聽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小六子,作為一個大學生,卻始終一句霧草闖天下。


    “那個陳慶還真是不男不女啊?你說你也不知道拍段視頻給我們看看。”


    小六子搖著頭,一副惋惜的樣子。恨的我隻想起來抽他!還拍視頻?我都讓人家掏心了,再說了,我那手機早就摔碎了好不好!


    “嚴格來講叫雌雄同體。你這態度可不對,這是一種病,不是人家自己選擇成為這樣的。”阿憶不虧是搞科研的,不像小六子那麽低俗。


    “對了,最後那一下是你搞出來的?”


    “哪下?”


    “霧草!你還不知道啊?盛世帝豪現在基本上算是全毀了。那個陳慶家方圓十丈,啥都沒了,連土都變成死土了。而且整個別墅區風水地脈都變了,那地方現在根本就放不了人,活人住著會死,死人睡下能站起來。”小六子比手畫腳的,盡力像我說明當地目前的狀況。


    “你的意思是……那是我弄的?”我是一臉的懵,完全沒理解自己是怎麽搞出那麽大動靜的。


    “還不光如此呢!我的六丁六甲護身局,都是真材實料的,還有你家裏的旗子和鈴鐺鎮著,結果就噗一下就沒了!最後要不是桑格用了他那條嘎巴拉,我們加上特警隊的兄弟們都得死!”


    我越聽越懵。就算小六子的六丁六甲護身局我能整破了,可是師門的九幽鎮煞鈴和七星法旗,那可是跟我的滅靈寶劍一個來源的法器,別說破了,用一下我都得緩倆月。更別提桑格的那條嘎巴拉念珠了,雖然沒具體問過,不過光是拿眼睛看都知道,那絕對是密宗之中的佛寶級的存在。一百零八位大上師的眉心骨,傳承了不知道多少代了。那念力隻要稍微有點修行都能感受的到,當初我一見這東西,就有種想跪下去拜拜的感覺。


    “那個……”我很不好意思的看向桑格,畢竟這等寶物要是真被我毀了,那可就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師兄迎迴去請上師重新加持了。”桑格倒是坦然,好像說的就跟玩壞了一條百十來塊錢的手串兒,然後找人修一下似的。


    “對不住。”我是真的愧疚了,既然都要重新加持了,那說明那東西的損傷夠大了。


    “不過,你很強。那種力量……說不好,但是希望以後盡量不要用。”桑格說不清楚那到底是種什麽力量,不過他的感應中,純粹的陰肯定不舒服。畢竟他是密宗護法金剛,不管是大日如來還是不動明尊,都是至陽至剛的,對於這種最純粹的陰,天然的就會有不適感。


    對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倒是大家都很好奇,既然陳慶都超超級賽亞人了,我是怎麽打過他的?


    我隻能推脫自己是冥童,跟一般人不一樣。他嚐了我的血都重傷,想燒了我的心神,我打算跟他同歸於盡,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自己扛不住魂飛魄散了。我的解釋雖說不能讓大家滿意,但是考慮到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冥童,尤其是破了命的冥童本就難得一見,對此的了解基本上也就聊聊幾個字,所以大家也就都沒再追問。


    說起來,你們救走的那個女人怎麽樣了?救活了嗎?


    “活了,可是又死了。”馬教授語氣低沉。


    “怎麽個情況?”


    你先歇著吧,迴頭我把電腦拿來,給你看看審訊視頻你就知道了。


    “哦。”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我身子還虛,聊了一會就沒了精神。馬教授他們就告辭準備離開了。


    “對了,老板,之前可說好了,我這可算是工傷!這營養費誤工費什麽的……還有,我手機都摔碎了。”我也得活著,所以要錢,不丟人。至少我這也算是站著把錢掙了不是?


    “放心,一分錢都沒少你的。已經都打在你工資卡裏了,手機呆會就讓小六子給你買一個去。”馬教授顯然對我這個死要錢的性子無語了。


    人走了,我跟桑格聊了沒幾句,就沒了精神。別看桑格現在捆的跟木乃伊似的,但實際上傷的最重的是我。從一開始入魔,到後來兩場大戰,我受的可不止是外傷,而是實打實的精氣神全麵衰竭。聽說我送到醫院的時候,大夫說什麽都不信我還活著。最後是劉局長的麵子,把全市最頂尖的那些專家全清過來會診了,最後才想辦法給我救迴來的。


    入院那些檢查單現在就在我床頭抽屜裏放著呢,以我兩年醫學生的水平都能明確的說,那根本就不是活人。心跳唿吸血壓全沒了不說,連神經反射都沒了,血液生化更是低到了堪比屍體的地步。


    我一直說我是個半吊子修行者,可是通過這次的事兒看來,我連半吊子都算不上。術法就不提了,但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滅靈寶劍,愣是讓我用的還不如一把西瓜刀,這就足夠丟人了。要知道靈官派除了術法之外,對於普通人來說,個個都是武林高手。祖師們雲遊天下,遇上個虎豹豺狼總是難免的,總不能對著活物拿術法轟吧?手中三尺青鋒劍,天大地大任我遊。到我這兒可好,得虧陳慶就是個普通it宅男,換成是馮隊長,分分鍾我就照片上牆、全村吃席了。


    “等會去之後,得從新把修煉撿起來,還有武功也得練,還有……”我胡思亂想著,沒多一會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再一睜眼,神清氣爽,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了。


    今天來的隻有小六子,拎的飯盒變成了兩個,還特地分好了哪個是我的,哪個是桑格的。小六子還給我帶了新手機,還別說,這小子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市麵上最貴的機皇,上萬塊的東西,我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麽貴的手機。


    “這個不是公家報銷的,是兄弟我孝敬哥哥的。這東西也就是平時拿著裝裝逼,迴頭迴到局裏,讓老板給你申請一個咱們內部訂製的。那才是真正的好東西呢。”小六子顯擺的掏出一個看著普普通通的三防手機,一臉的嘚瑟。


    “確實不錯,在山裏都能用。”桑格顯然也是有的。


    “別說山裏了,地下一百多米都有信號,關鍵時刻還能擋子彈呢。”小六子是越說越沒溜兒了。


    “對了,老板和阿憶呢?”


    “老板先迴京城總部了,畢竟這次的事兒,得親自去總部匯報。阿憶去買藥材了,對了,你們倆趕緊趁熱吃,阿憶說了,這東西不能冷食。”


    飯是五色糙米,除了糧食本身的香味,還有一種淡淡的花香。菜是兩素一葷,兩個素菜都是不常見的,想來應該是某些山裏的野菜藥草。葷菜倒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手剝的小河蝦,用菜油清炒,然後配上生的菱角和馬蹄,吃起來清甜爽脆。關鍵是這碗湯,光是毒蟲我就看見了五六種,那一段一段的東西,你要是跟我說那是鱔魚,打死我都不信!


    我扭頭看了看桑格那邊,跟我吃的大同小異,隻不過比我多了個燉牛肉,拳頭大的牛肉塊,不下五六塊,湯裏也是各種看上去就很驚悚的東西。密宗有沒有口戒我不太清楚,可是看著桑格大口嚼著湯裏的那些東西,看得我還是毛骨悚然。


    “放心吃,阿憶的藥食對恢複很好。”


    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吃幹喝淨,還別說,看著驚悚,但味道著實不賴。


    吃飽喝足,我又問起了那個女人的事情。畢竟在我看來,雖然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是還有太多的疑問和不解。


    “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


    小六子掏出一個平板,找到了一段視頻放給我看。視頻晃動的很厲害,應該是警用執法記錄儀拍攝的。內容是女人從救護車上被抬下來,然後送到搶救室的過程。可以看出來,女人全程都處於昏迷狀態,臉色慘白應該是失血性休克。


    “這是跟車迴來的警察的記錄儀上的,你主義看時間,一點十五分。大夫說是失血性休克,脖子上那個傷口你猜是怎麽弄的?”


    “咬的!而且是陳慶咬的!”


    “你是真不會聊天。你這麽說,我都沒法接了。”


    “地下室就這女的和陳慶倆人,而且這傷口邊緣不規則,明顯就是撕裂傷。如果不是陳慶咬的,難不成這女的還能自己咬自己脖子?”


    “得,你能耐大!那我問問你,你覺著這女的就算救迴來了,多久能坐起來說話?”


    “頸部撕裂傷,看傷口位置和身上的血跡,恐怕最輕也是傷到頸部的靜脈的,失血應該在1000毫升左右。恢複的話……最少也得五天到一周時間。”畢竟上過兩年醫科,基本的醫學常識還是有一些的。


    “那你再看這個。”


    小六子開始播放第二段視頻。


    視頻中女人看起來麵色紅潤,脖子上裹著敷料繃帶,坐在病床上。


    “在你的強烈要求下,現在開始對你進行問詢,整個過程我們將用執法記錄儀進行記錄。我是市局刑警隊馮建國。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沒有。陳倩是不是已經……”


    畫麵外明顯是馮隊長的聲音,女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但聽上去並不顯得很虛弱。


    “看時間!”小六子提醒我。


    四點三十七分?!當天下午四點三十七分?距離第一個視頻的時間僅僅過了三個半小時?這怎麽可能?!


    “剛剛縫好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手術室呢,她就突然坐起來了。給手術室的大夫護士都嚇壞了。當時她還插著管呢,結果愣是被她自己拔出來了,幾個大夫是按都按不住。”


    “等等!她剛才說的是陳倩?不是陳慶嗎?”


    “你接著看就明白了。”小六子繼續播放視頻。


    整個視頻足有兩個多小時,看完之後我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


    “錄完這段視頻大概是六點半多,然後這段是半個小時之後的!”小六子開始播放第三段視頻。


    視頻是在搶救室,現場很慌亂,看樣子應該是大夫或者護士用手機拍攝的。讓人恐怖的是,上一段視頻中還好好的女人,此時居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的如同幹屍一樣,視頻中不時的傳出大夫護士的驚唿聲。


    “屍體送屍檢了,宋老師說要是不知道情況的,他都得以為是考古挖出來的呢。從裏到外全幹透了,就算扔脫水烘幹機裏沒個一兩天都行不成這樣的效果。”


    “我想,我大概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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