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核實,最終排除了李誌剛的作案嫌疑。案子又迴到了起點,第十天了,兇手依然沒有任何作為。


    “我覺著我們應該換個思路,關於寄魂胎的東西記載太少了,這就是個偏門偏到滅絕的東西。再費勁也沒什麽結果了。”小六子扔下了手裏的書說道。


    “我同意,我也覺著咱們有點鑽牛角尖了。咱們不是來研究邪術的,咱們是來協助破案的呀!”阿憶也讚成小六子的觀點。


    “有思路嗎?”馬教授問道。


    “思路暫時還沒有想到什麽,不過我這幾天一直有個事想不通,距離上一次行兇已經十天了,為什麽兇手還沒有進行下一步呢?”我說出了我一直以來的疑惑。


    “邪術這東西總有個期限吧?做到一半先停下,然後等個一年半載再繼續?這樣不行的吧?”


    “肯定不行,不管邪術還是正法都有步驟的,不該停頓的地方,差一息都不行。”關於術法方麵,幾個人裏貌似我是最有發言權的。


    “案發現場被找到了,有沒有可能是術法被破了,所以兇手放棄了?”桑格不像小六子那麽跳脫,所以思維方式比較嚴謹。


    “咱們帶入思考一下,假如我是兇手。我為了我在乎的人,親手殺了八個人,說明事情已經很急迫,也說明我對她的感情足夠深厚。那麽現在我發現我的計劃被警方破壞了,而且我應該已經能夠感覺警察正在抓緊搜捕我。那麽接下來呢?”馬老師引起了一個思路,然後把皮球踢給了我們。


    “我經濟條件優越,喜歡健身,說明我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廢的人。”


    “我敢殺八個,敢用邪術,肯定不怕死。或者說我願意為了那個女人冒生命危險。”


    “我會再殺人,重新殺八個。”


    這一分析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兇手不會放棄,而且很有可能因為警察之前的行動,重新再尋找新的受害者。


    “等等!不對!不可能!”我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個想法。


    “桑格,密宗裏轉生的儀式,都需要有上師幫助加持的對吧?”


    “當然,最少都是可以進行大手印金剛灌頂的無上上師幫助加持。”


    “如果是普通人呢?”


    “不可能,普通人如何加持,還不如靠自己……你是說……”桑格顯然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兇手是普通人,這種邪術不可能實施第二次。清玄你是這個意思吧?”馬教授也明白了。


    “沒錯,我也帶入一下,而且我多給兇手加點屬性。就以我目前的能力和修行來說,牽扯到前世來生的術法,就算是卜算都會很吃力。”


    “我家也有卜算的傳承,但是我現在最多能說三個字。我們家現在的當家老太爺說過,算來生,他說超過十個字就會大限將至”小六子唏噓到。


    “還是以我現在的修行,寄魂胎是需要血祭的邪術,進行一次寄魂胎的邪術,我所承受的業報就是我的極限了。而且我可以肯定的說,大概率就算我是冥童,我此時的狀態也已經不完全是人了。


    “有道理,生人血祭對象一般是天地、國家、曆代先祖這個級別才能承受的住。我們十萬大山古代的血祭,是神明、祖靈,從來沒人敢為了一個活人進行血祭的,沒人受得了這麽大的業報。”


    “血祭業報足以入魔。”桑格的冷汗都下來了。


    “那麽……我為什麽要停下來呢?我已經承受了這麽大的業報,我已經非人,還有什麽能阻攔我將這個執念進行到底呢?”


    大家都沉默了,如果說瘋子的思維一般人都難以理解的話,兇手這種已經入魔的非人,更是無法用人的心裏思維方式去推斷了。


    “這還怎麽帶入?這是人能幹的事兒嗎?清哥,不帶你這樣的,這麽聊天誰接的住啊。”小六子鬱悶的嘟囔著。


    “不!我覺著清玄說的反倒是個思路。首先可以肯定,兇手不會放棄,也沒能力重新再來一次,這也就排除了兇手那邊主觀的原因。警方和我們,目前可以說除了找到了施術地點外,完全沒有其他能夠影響兇手繼續作案的條件,這可以說是客觀條件。”馬教授的分析永遠都是有條有理的。


    “所以停下來不是兇手想停下來,或者被迫停下來。而是這個術法,到了某一個步驟,需要停下來!”我恍然大悟。


    “那不是又迴到寄魂胎本身了嗎?起因有了,結果有了,偏偏過程步驟沒有,老祖宗做事怎麽這麽不靠譜呢?”小六子一副我鹹魚了,你們隨意的態度。


    “好再沒有過程步驟了,這種東西流傳開來,才是遺禍千年呢。”馬教授出言安慰到。“行了,時間不早了,大家迴去休息吧。咱們養精蓄銳明天再戰!”


    晚上迴到家裏,我怎麽都睡不著了,我總管覺有什麽地方不對。腦子裏一遍一遍的把事情反反複複的重新捋,試圖找到問題所在。


    這個時候我真的想陳老道了,我想他像我小時候那樣,一邊搖著蒲扇趕著蚊子,一邊給我講門派前輩的故事;或者給我講道法,讓我聽的昏昏欲睡;也許是給我講修行,氣血如何在髒腑運行,怎麽藏精養氣……


    我問他,學了這些能像孫悟空那樣七十二變、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裏嗎?陳老道總是笑著告訴我那些都是神話故事。


    我問他,修行之後能成仙成佛,長生不老嗎?陳老道總是跟我說,世上沒有神佛,修行修的是心,修一輩子到最後能成個好人就行。


    我問他,世間沒有神佛,也沒有妖魔鬼怪,為什麽還要修行。陳老道告誡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邪念心魔,修行之人就算世上沒有妖魔可斬,卻總有自己的心魔需除。


    心有所想,我下意識的五心朝天端坐,按照門派的吐納之術開始修行。我自己都忘了陳老道過世之後我有多久沒有修煉過了,從小到大,我都是跟著陳老大一起修煉。後來開始上學,功課多了,慢慢的修煉也就放下了。再後來陳老道沒了,似乎我就再沒有修煉過了。


    畢竟是從小的童子功,雖說放下多年了,但是隻要坐下,一切記憶就都仿佛曆曆在目、聲聲入耳。氣血行髒腑,精神竅內藏。五行相生克、血旺需歸髒……


    突然,我靈光一閃,我終於發現了一直以來所忽略的東西!


    “馮哥,八個遇害者的遺體都拚上了嗎?”我馬上給馮隊長打了電話。


    “拚了,不過情況太差了,砍的太零碎了不說,還有一部分到現在都沒找到呢。”馮隊長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


    “能不能幫我聯係一下法醫的同誌,我現在要看屍體!”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


    “現在還說不準,如果是我想象的那樣,咱們可能就有了最大的突破了!”


    “行,我馬上就迴局裏。”


    我接著挨個打電話叫了異管局的幾個同事,約好了在市局的法檢中心碰麵。


    我住的距離最遠,而且城中村連網約車都不好叫,所以我是騎了輛共享單車去的。我到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到了。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哪位是法醫老師?”


    馮隊長把身邊一位中年人介紹給我,宋老師,市局法醫的頭把,這個案件法醫檢查的負責人。


    “宋老師,除去兇手分屍手法不專業、腐爛、生物侵害之外的因素,是否每具屍體都有一部分缺失?”我開門見山的問到。


    “沒錯!”


    “頭部、心髒、肝髒、脾髒、肺髒、腎髒、消化係統、生殖係統,每具屍體對應缺失其中一項?”


    “你怎麽知道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倆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多虧了小六子和桑格手疾眼快,一把將我架住了。


    “到底怎麽迴事?”馮隊長焦急的問到。


    “我知道寄魂胎是怎麽弄的了,錯了,咱們一直以來都錯了!這個案子根本就不是寄魂胎!”我哭笑不得的說道。


    大半夜,劉局和市局所有領導都趕迴來了,會議室裏重新坐滿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我,等著我給大家一個解釋。


    “人是什麽?不管玄學還是科學,從外表看,頭、軀幹、四肢。從體內看,中醫說五髒六腑,西醫說循環係統、唿吸係統、消化係統、神經係統、內分泌係統、免疫係統。但歸根到底無非是髒器器官對吧?”


    我一邊說,一邊在白板上畫了個簡易的人體解剖圖。畢竟上過兩年醫學院,這點專業能力還是有的。


    “我之前說這個案子是寄魂胎。是,也不是。因為我們不知道寄魂胎具體的施術過程,但是我們一直以來都認為,寄魂胎最終的結果,是形成一個可以孕育的胎兒。而這就是我們想錯了的地方!找個案子,兇手的手法基於寄魂胎,但是遠比寄魂胎更高級,也更駭人聽聞。他是想造人!一個完整的,成年人的身軀!”


    “霧草!”小六子直接蹦了起來。


    “怎麽可能?!這……”宋法醫顯然是想說這不科學,但是硬生生的把話咽了迴去。


    “馬教授,還是代入法。我是兇手,我現在殺了八個人,我有了頭部、心髒、肝髒、脾髒、肺髒、腎髒、消化係統、生殖係統。那麽我還缺少什麽?我下一步需要做什麽?”我問馬教授。


    “軀幹和四肢!兇手還需要殺兩個人……不對!再一個人就行了!除去頭部和內髒,軀幹和四肢可以視為一體!”阿憶搶先迴答到。


    “那麽我為什麽要停下來?所有的東西我都有了,就差一個身體,隻需要再殺一個人我就可以實現我的目的了,為什麽我要在這個時間停下來?”我繼續追問到。


    所有人都已經感覺到了,隻要能夠迴答出這個問題,案件的突破口就近在咫尺了。


    “靈魂!肉身隻是承載,靈魂才是關鍵。”桑格一針見血的點破了問題的關鍵。


    “也就是說,那個得了絕症的女人還沒準備好?”馮隊長皺著眉問到。


    “我有個猜測,或者說是推論,寄魂胎中涉及到道家的,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引魂入胎。健康的成年人的魂魄是很難與肉身完全剝離的,但是人一旦死亡,三魂七魄,天魂歸天、地魂歸藏、人魂則是我們能看到的陰靈,陰靈往生就是七魄消散的過程。所以引魂入胎不是等人死後,引陰靈入胎,隻有人魂是活不成的,必須是三魂七魄完整的引入肉身之中。”


    “將死未死、油盡燈枯之時?!可是天地兩魂常在外,怎麽維持三魂七魄一起轉移到肉身上?”馬老師問到。


    “如果兇手才是那個需要寄魂胎的人呢?!”


    我終於點破了石破天驚的一筆。


    是的,一直以來我們的思維都被手劄的寄魂胎記錄限製住了。進士命不久矣,家人尋得秘法製作寄魂胎,然後幫進士引魂入胎,後來進士成為邪祟。我們理所當然的認為找個案子也是如此,女子命不久矣,男人殺人製作寄魂胎,然後試圖幫助女子寄魂轉生。看似合情合理,但也正是如此,才有那麽多我想不通,覺著不對勁的地方。


    “兇手是女人?可你之前不是說,死者說兇手是男人嗎?”馮隊長問到。


    “就是男人。”


    “不對!如果兇手是男人的話,他已經病入膏肓了,怎麽可能還有能力殺人分屍呢?”馮隊長果然是執著於證據。


    “所以才有那個女人,殺人隻需要很小的力氣就可以做到,比如在這兒輕輕割一刀……”我比劃著頸動脈的位置。


    “死者說殺人的是男人……對呀,隻是說殺人的是男人!挾持、控製受害者、分屍這些都可以由女性同夥完成!這樣證據鏈就都說得通了,沒錯!以前咱們的方向全錯了!”小張也茅塞頓開了。


    “可是,這樣還是沒能解釋三魂七魄如何一起轉移啊?”還是馬教授發問。


    “入魔!殺人、布陣、承受血祭、承受業報!”桑格已經說不下去了,默默的誦經。畢竟找個事實實在太過聳人聽聞了。


    “沒錯。就像桑格說的,我,已經是非人了!”我長長的出了口氣。


    “那你為什麽還需要停下來?”小六子問到。


    “我在等!等到太光晦暗、魂魄即將離體的那一刻!”


    “我明白了!那個女性同夥,就是最後的軀體!兇手已經不需要再尋找受害者了,因為最後的受害者一直在他身邊幫助他!”阿憶滿臉的震驚!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不光是整個案子聳人聽聞的動機和手法,更難以想象的是兩個案犯之間的關係。


    “為什麽?”這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腦海中都出現的一個問題。


    什麽人會幫助另一個人實施殺人碎屍的犯罪,最後還要讓自己成為最後一個犧牲者?


    “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說兇手是男人,就按照你們剛才的推論,先不說醫學上,用一堆已經死掉的人體器官,能不能拚湊出來一個可以複活的身體。既然兇手是男人,為什麽他製造的身體是女性呢?”宋法醫突然爆出來一個讓我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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